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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罪大恶极李尼姑

公元1970年月8日,时逢农历二月初一,一轮新月与太阳同辉。

青绿山下,一群女人在绿油油的麦田里忙碌了一天。

夕阳的余辉渐渐从田野里隐退,碧波荡漾的麦苗慢慢与天地融为一色。女人们结束一天的劳作,使出最后的力气把锄头甩上肩,晃晃悠悠地踏上田埂回家。女人们的面容已经模糊,可她们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还有扛在肩膀上锄头的轮廓,却在天幕中清晰地勾勒出来。远远望去,活生生一幅鬼斧神工的田园归来水墨画剪影。

空旷的田野里异常安静,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女人们实在是累了,一个个缄口不语,不是不想说话,是有气无力张不开嘴。她们把所有的力气攒在双腿上,平日里见面就家长里短打情骂俏的谈笑风趣统统憋闷进心底,比积善堂里清心寡欲不苟言笑的尼姑师太还要沉郁。

恍恍惚惚中,几束光柱刺破夜空,四条黑影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一样立在光柱后面。一声厉喝,女人们被钉在路上。

听出是民兵连长徐鸭公的破嗓门,人称王母娘娘的女人拿锄头往前一捅,说吓你姆妈,差火!徐鸭公恼火王母娘娘占他便宜,举起手电放肆地在她高高的胸脯上晃来晃去,说你要真是我姆妈,就喂我奶吃,看你敢不敢?王母娘娘叉起腰,说老娘有什么不敢的,你敢当众喊我一声姆妈,我就喂你奶吃。在场的人看戏不怕台高,齐声起哄说,喊啊!喊啊!徐鸭公真的来了一句,姆妈!说着就往她胸前靠,吓得王母娘娘丢下锄头往后躲。徐鸭公不屑地说,冇得卵子莫跟我玩,耽搁事!边说边拿手电往女人们身上晃,最后蛮横地停在了李尼姑身上。李尼姑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当作反革命分子绑了起来。

女人们像被打破了蛋的喜鹊,唧唧喳喳围住民兵,不让他们带走李尼姑。徐鸭公警告她们不要妨碍民兵执行任务,不要轻易上了反革命分子的当。女人们七嘴八舌,说李尼姑要是反革命,那青绿山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她丈夫李振邦是国民党反动派不假,可他是他,她是她,各是各。李振邦是个恬不知耻的小人,他就是拿舌头替李尼姑舔屁股也不配。这个国民党的忠实走狗,无耻的流氓反革命,他毁了李尼姑的清白,也毁了李尼姑的一生。他玩弄李尼姑又抛弃了李尼姑,先是到北方**打内战,后来又一个人跑到台湾,过资产阶级的腐朽没落生活,做妄图反攻大陆的黄粱美梦。李尼姑早就一刀剁断狗**,与他划清界线,不共戴天,势不两立。他要是回来,就算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也不解恨。当年,李尼姑孤儿寡母,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当乞丐,逃兵荒,吃猪食,睡狗窝,一次次死里逃生,命比黄连还苦。那一回,要不是积善堂的尼姑师太从死尸堆里把她扒出来收留她,她的骨头末子早就化成泥巴了。她这辈子遭的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解放后,李尼姑才翻了身安定下来。为了养活儿子,养活她收养的一个个孤女,她像男将一样,耕田打场上工地,薅草施肥打农药,栽秧割谷挑草头,累死累活,勤扒苦做,手脚上的老茧磨得又厚又硬,浑身上下的皮脱了一层又一层。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们拉扯大,总算熬到孤女们都成了家,自己的儿子也结婚生子。去年,她又收养了流浪到青绿山的傻丫。

李尼姑虽说只在积善堂当了8年尼姑,可一辈子阿弥陀佛,菩萨心肠。除了收养孤女,还和尼姑师太一起,为青绿山的婆娘媳妇接生。她技术好,几十年了,就算尼姑师太解决不了的难题,经她上手,一般都会母子平安。青绿山的女人,都情愿请她接生。不信问问你们家,还有你们家亲戚,哪一家没有请过她?你们再去打听打听,她接生收过哪一家的喜钱?肯定没收过!实在推不脱,顶多也就收些柴米油盐之类。十里八村的人,都相信经她接生的伢有佛祖保佑,于是,请她接生的人越来越多,到积善堂敬香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敬香的事纯属各人自愿,与李尼姑无关,与反革命分子更扯不上关系。

天地良心,整个青绿山,没有人受的磨难比她多,没有人做的好事比她多,没有女人挣的工分比她多,没有女人抚养的孩子比她多。想想李尼姑血海深仇受凌辱的悲惨遭遇,想想她翻身解放不忘本的革命表现,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掉泪。再看看她,说话生怕伤了和气,做事生怕让人吃亏,走路生怕踩死蚂蚁,这样的一个苦命人、大好人、真善人,怎么会是反革命呢?打死我们也不相信!

劳累一天的女人们早就筋疲力尽,一场口水仗下来,个个上气不接下气。她们手挽手挺起胸变成一堵墙,把李尼姑挡在身后,坚毅的目光逼视徐鸭公,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徐鸭公的双手往女人们胸前戳,说还反了这群婆娘,县里派“一打三反”工作队来了,点名要抓李尼姑,她能飞上天?哼,李尼姑是个么人,我没你们清楚啊?我懒得跟你们说,你们摸摸李尼姑身上的绳子,松得不能再松了,纯粹是做个样子,懂不懂?要是工作队来抓,早就架飞机了。

审讯反革命在青绿山大队部的会议室里进行,由县“一打三反”工作队的熊红兵主持。会议室里吊着一盏夜壶灯,灯下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熊红兵像座肉山,两只胖乎乎的胳膊支撑在桌子上,留下一只角让一名工作队员做记录。熊红兵紧皱眉头,犀利的眼光审视着两名五花大绑的反革命分子,一个是被国民党抓过壮丁,还借忆苦思甜污蔑社会主义的贾哑巴,再一个就是男人逃到台湾去了的李尼姑。青绿山大队队长龚大山,青绿山的所有民兵,还有一批革命群众在一旁参加审讯。

折腾到半夜,审讯结束。熊红兵对两名反革命分子的交待很不满意。他敲打着桌子,瞪着一双金鱼眼对龚大山说,你也不想想,青绿山为什么死气沉沉,乌烟瘴气?就是因为有顽固不化的反革命分子长期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兴风作浪,破坏“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龚大山,你要是不把这两名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你对得起你那被日本鬼子活活烧死的爷爷吗?对得起你那在渡江作战中英勇牺牲的父亲吗?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你的培养和信任吗?

昏黄的灯光下,龚大山的脸憋成了酱猪肝。他性格耿直心眼实,不会说谎话,也不会说违背良心的假话。因为有轻微语言障碍,说起话来很费劲,尤其在说每句话的第一个字时,总像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出不来,只有等第一个字说出来了,接连说出的几个字才顺畅,但最多也就四个字,若超过五个字就会有些结巴。他轻易不开口说话,不知底细的人,以为他稳重老练城府深。熊红兵提起他爷爷和父亲,挫到他心里的疮疤与伤痛。换了别人,龚大山会与他拼命,可熊红兵是从青绿山走出去的县领导,还是他的大舅哥,俗话说除了郎舅无好亲,他这个队长就是熊红兵一手栽培起来的,他撕不下这张面皮来。龚大山抹了一把泪,反而觉得应该把知道的真实情况如实向工作队汇报清楚,否则就真对不起爷爷和父亲,也对不起党和人民。

龚大山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开始说话,他努力地避免说话打结,尽量控制五个字一讲。这实在苦了他,一段功夫下来,憋得脸红脖子粗。他说,他们两个人,我是清楚的。先说贾哑巴,他和我爷爷,参加游击队,在青绿山打日、日本鬼子,和我奶奶搞、搞过,地下工作。日本鬼子投、投降,他回家结婚,不想当兵。国民党抓壮、壮丁,第一次抓,他装苕,一头鸡屎,一脸鼻涕,人家没要他。第二次抓,来不及装苕,就装哑巴,当官的说,是个哑巴,给老子毙了。他吓得尿了裤、裤子,跪下来求饶,头都磕破了。当兵两个月,就偷跑回来,说想他媳妇。他真不是反、反革命。

熊红兵听得难受,收起满脸不屑的表情,指着龚大山的鼻子严肃地说,龚大山,你必须对你说的话负责!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谁能证明他不是反革命?

龚大山一时语塞愣在那里。

我能证明!是李尼姑。她努力地挺直腰杆,说贾哑巴跑回来那天,我和他媳妇眯眼瞎正在积善堂后面的高粱地里薅草,看到一个男人蓬头垢面钻出来,我们还以为是叫化子。只见他一把抱住眯眼瞎,说瞎婆娘,我想你,我跑回来了,国民党不行了,打死我也不跟他们卖命了。

熊红兵讥笑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反革命分子卫护另一个反革命分子,精彩啊!

龚大山说,这些你应该、该清楚的。反正就是这、这样,你不信也没、没办法,反正我们信!

熊红兵猛地擂了一下桌子,说龚大山,你还有没有阶级觉悟?他要不是反革命,怎么会在忆苦思甜大会上说出污蔑社会主义的言论来?铁证如山,看你如何解释?

龚大山说,没有啊!他没说过反、反社会主义的、的话啊!

熊红兵恶狠狠地说,活见鬼了!贾哑巴,你再说一遍。

贾哑巴挺起胸膛,像个即将英勇就义的视死如归的革命战士,不服气地上前一步,说我还怕你不成!老子打日本鬼子的时候,从没眨过眼睛!那次开忆苦思甜大会,是校长逼着我上台去讲,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不过,现在想起来,我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一上讲台就当着老师学生的面,骂了一句我日他的娘。可我不是骂老师,也不是骂同学们,我是在骂万恶的旧社会,骂国民党反动派,骂苏修,骂美帝国主义。我再说一遍也不怕。旧社会,我们过的真不是个牛**日的日子!说远了呢,你们不记得,说近了呢,你们都晓得,我单说那个一九五八年。那一年冇得饭吃,先是满世界去找,连山上的野菜野果都吃光了,后来拆墙打洞去寻,连饿得精瘦的老鼠也吃光了,实在是苦啊!大儿子有板眼冲出去了,小儿子冇得用活活在家里饿死了。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狗子不是人养的。你们就是枪毙我,我保证不眨一下眼睛。

熊红兵哈哈大笑起来,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说这还了得,你们都听见了,贾哑巴这个地地道道的反革命分子气焰是何等嚣张!公然理直气壮地诬蔑总路线大跃进,我们必须坚决地稳、准、狠地予以打击!

熊红兵扬起头继续说,还有李尼姑,不必再费口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李尼姑有五大反革命罪行,第一,李尼姑是潜伏下来的国民党特务。第二,李尼姑拒不接受县革会改造尼姑的政策,拒绝与南山的和尚结婚。第三,李尼姑顽固不化,烧香拜佛,宣扬封建迷信,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第四,李尼姑披着接生婆的外衣,收买人心,长期拉拢腐蚀贫下中农和革命群众,为反攻大陆做准备。第五,李尼姑拒不交待自己的反革命身份,连姓名也不肯交待,她说随丈夫姓李,证明她只想死心塌地追随她的国民党丈夫从事反革命活动;她只肯叫李尼姑,说明她的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是不可救药的反革命分子。铁板定钉,李尼姑是个地地道道的反革命分子。

今天呐,熊红兵打了个哈欠说,我们胜利挖出了青绿山的两个反革命分子,十恶不赦贾哑巴,罪大恶极李尼姑。这是青绿山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的第一步胜利,下一步,我们要放手发动革命群众,对反革命分子进行检举、揭发、清查、批判,要痛打落水狗,把他们批倒批臭批彻底。

熊红兵说到这里,禁不住又要打哈欠,他用手掩住嘴巴,却掩饰不住打哈欠的声音。

这一下不得了,会议室里的民兵和革命群众如同听到了冲锋陷阵的号令,一个接一个地张大嘴巴,跟着熊红兵打起哈欠来,啊啊啊啊——嗬嗬嗬嗬——唉唉唉唉——丰富多彩的哈欠声此起彼伏,前仆后继,余音绕梁。更有表情丰富者,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一边流眼泪,一边抹鼻涕。

龚大山看了看手表,说都转钟了,明天还要劳、劳动,该让大家休、休息了。

熊红兵叹了口气,指着哈欠连天的满屋子人,说青绿山稀巴烂,干部不像干部,群众不像群众,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啊!滚、滚、滚,都滚!

民兵和革命群众似乎早就盼着熊红兵说出这个滚字,眨眼功夫便滚得无影无踪,连贾哑巴和李尼姑也趁机滚了出去。

龚大山劝工作队的人也去休息,熊红兵挥挥手表示同意,只把龚大山留了下来,还亲手关上了大门。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两个人,显得空荡而神秘。

熊红兵示意龚大山挨着他坐下,以少见的语重心长的口气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吗?龚大山摇头。熊红兵摸出一包游泳香烟,抽出两支,自己叼一支,递给龚大山一支。龚大山赶紧掏出火柴给大舅哥点上。

熊红兵吐出一圈烟雾,说你呀,一点也不明白我的苦心。我现在好歹也是南山县革委会的副主任,好多人千方百计巴结我还巴结不上呢,我为什么偏偏往青绿山跑?这都是为了你呀!当初,我同意把妹妹嫁给你,是觉得你苦大仇深,根红苗正,将来会有前途,会让我妹妹过上好日子。可社会上苦大仇深、根红苗正的人多得是,你必须得做出别人想不到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来,让所有人服气,才会有前途,懂吗?

龚大山茫然地望着大舅哥,说我、我、我也想这样,可是,我、我、我……熊红兵打断他,说别我了,现在“一打三反”的机遇来了,就看你如何把握。我分析了,青绿山自古民风纯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贪污盗窃无从说起;青绿山人历来靠农耕、养殖和打猎为生,不屑经商,不耻外出,不存在投机倒把行为;再说,青绿山穷得叮当响,铺张浪费没有条件,也就是说,想在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和反对铺张浪费上做文章是搞不出明堂来的。唯一的途径,只能在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上想心思。只要你下定决心,在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上取得成绩,我保证把你调到公社革委会去工作。

龚大山摸出一包大公鸡香烟,给大舅哥敬上一支。熊红兵摆手,掏自己的游泳烟抽。龚大山便自己抽大公鸡,借吞云吐雾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熊红兵说,你呀,最大的优点是心慈,最大的缺点也是心慈。可心慈能当饭吃?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社会,你不踩着别人的脑壳上,别人就会踩着你的脑壳上。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面对阶级敌人,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哪怕你对反革命分子产生一丝的怜悯,也是对自己的前途极端不负责任的表现。你心慈,下不了手,我让南山的民兵清早赶过来支援你,先从李尼姑开刀。你学着点,看人家是怎么革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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