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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反目

阴夫人守在厨房,等待良久,却闻得砂锅中香气并不浓郁,便揭开锅盖查看。阿萝此刻已将至油尽灯枯的境地,昏沉之间,陡见顶上光亮袭来,再也顾不得其它,竟奋起最后余力,将众人送出砂锅之外,这一下损耗极巨,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好一个女子,已是有进气没出气,香消玉殒,就在顷刻之间。

其时乌泽遍寻阿萝不得,再想起她近日来种种反常,已是隐隐觉出不妙,便急急往阴夫人家中赶来,进入厨房之中,正好见到此幕,忙将阿萝捞起,全力救治。无奈阿萝一身潜力早已榨得分毫不剩,生机全然枯竭,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要徒呼奈何。

临死之时,阿萝除了对丈夫万分的歉疚,便是希望自家救出的一众凡人逃出升天,保得性命,自家死得其所,也算有个交代。乌泽心如刀绞,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但想起妻子临终嘱托,还是忍着一腔悲凄,向阴夫人求肯放人。

阴夫人丈夫远走,日子过得孤苦,见到这对小夫妻阴阳两隔,生死离别,大生同病相怜之意,竟一改往日冷面朝天的模样,爽快应承下来。乌泽强打精神,正要将众人带走放出,不料越鸿天得了消息,正好赶来。眼见爱女身陨,悲痛之余,对这些凡人不免万分的愤恨,加之逍遥五行汤事关重大,轻忽不得,竟不顾阿萝临终遗愿,乌泽苦苦哀求,又将他们扔回砂锅,烹成了汤水。

乌泽又悲又怒,想起之前自家多番恳求,越鸿天只是不允,终至酿成惨祸,再也按捺不住,冲动之下,竟与越鸿天大打出手。可怜阿萝死不瞑目,不仅救人的心愿未了,生命中最亲最爱的两个男人还因此翻脸成仇,生死相向,直叫人扼腕叹息。

越鸿天道行高深,乌泽自然不是对手,不过几个来回,已是重伤呕血,失了反抗能力。越鸿天只道是他偷偷告诉了阿萝此事,这才害得女儿身死,心中恼恨,便不欲留手,幸亏阴夫人看不过眼,出手相救,乌泽这才保得性命,奔逃而走。临走之时,他发下重誓,此生必要打碎那五根大柱,废除逍遥五行汤,以慰阿萝在天之灵。至此岁月匆匆,暗待机会,不想今日遇上越婉儿,女儿都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至于其后的事情,几人亦是猜到了几分。想来乌泽一路逃亡,重伤垂死,机缘巧合之下,却被唐一唐二的师父所救,这才改名鸟泽生,拜入唐家,精修炼器之道。这鸟泽生三字,乃是他原有名字添加笔画而得,一来自是为了掩人耳目,逃避越鸿天的追杀,二来则是提醒自己不忘过往曾经,继承爱妻遗愿,泽被天道苍生。

欧阳虹说完往事,微一沉吟,便劝道:“师弟,其实当年这桩惨事,你与师父之间有些误会之处,你随我回去,两边心平气和将事情说开,师父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想来……也不会拿你怎样。”

鸟泽生却叹道:“说开又如何?阿萝总是回不来了。我现下唯一的念想,便是打碎那五根大柱,阿萝在九泉之下,也好瞑目。越鸿天千肯万肯,一说此事,必然是不肯的。”

田砚与小水儿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想道:“这鸟泽生果然与我们是一路人,他手段神奇莫测,也许真就有此能耐。”

欧阳虹不知他便是享誉六道的炼器大宗师,见他道行未得进境,身边又无像样帮手,心中已是揪起,又道:“师弟,五行宫势力雄强,师父近年更是进益不小,以卵击石,恐怕讨不了好去。”说到此处,眼圈儿已是红了,续道:“我好容易才见你一面,便止不住的担心,早知如此,不见更好,你一辈子安安稳稳躲在外头,我也高兴。”

鸟泽生却道:“虹师姐,此乃阿萝未了的心愿,我便是死,也要替她达成!”

欧阳虹微微一颤,苦笑道:“是啊,阿萝在你心里,总是最重的,旁人又算得什么?”落寞之间,向越婉儿问道:“婉儿,你也长大了,虹姨不来强逼你,是随我回五行宫,还是随在你爹爹身边,你自家拿主意罢。”

越婉儿闻得此言,心中百感交集,半晌作声不得,目中已有泪光闪动,欧阳虹看得不忍,又道:“好孩子,你一时拿不定主意,在外头散散心也好,虹姨这就回去,只当什么都未曾发生。”

越婉儿心头一酸,又扑进她怀中,呜呜哭了起来,抽噎道:“虹姨,我与爹爹分别十几年,此番好容易相见,便让我尽一尽孝道罢!”心中却忍不住想道:“我此时若走,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往田砚那便偷偷瞥了一眼,见他一脸关心神色,心中已是好过了几分。

听得此语,鸟泽生不禁淆然泪下,叹道:“婉儿,你与你妈妈一般的善良,我便晓得,你要站在我这边。”

越婉儿却将眉头皱起,跺脚道:“我谁也不帮,我就恨那五根大柱子,你若真有能耐,毁了它们便是!”

鸟泽生忙赔笑道:“爹爹说到做到,必让你满意就是。”

欧阳虹晓得劝也无用,只将鸟泽生好生端详了一回,轻叹道:“师弟,只盼你好生保重,今日见你一面,我……我总是开心得很。”

鸟泽生说道:“虹师姐,这一声师弟,你往后还是别喊了,若叫越鸿天听了去,平白惹罚。你代我与阿萝照顾婉儿,这份天大的恩义,我日后必当报答。”说着便对欧阳虹行了一礼,状极端正。

欧阳虹苦笑道:“谁叫你报答?你对着我,总是这般生分。”说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轻轻推开越婉儿,冲天而走,泪洒当空。

老黑在心神中对田砚嬉笑道:“老爷,这鸟泽生果然是个情圣,我看他这两个师姐,恨不得都要活吞了他。”

田砚却笑不出来,暗自叹息道:“都是大好的女子,只因为情所困,便成了苦水做的人儿,当真可叹。”看着越婉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戒惧更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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