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性天性，夜之航眉间一动，豁然福至心灵。
也许，可以???
不过他没有接着想下去，而揽住她的手臂下意思地一收，又将她拥紧了几分。
这样的姿势给人一种占有感，但是对于此刻的温暖，云裳却并未拒绝。
她从不懂得如何彻底地拒绝别人。
是优点???，亦是缺点。
不过，对于本来就生活在己命不由己的环境里，这个特质似乎也可以放到被忽略不计的位置。
只不过，偶尔会表现的比较坚决???
夜之航本来一直显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却在云裳提议终止话题时，跳出来狠狠地抗议了一番。
“后来呢！”他缠着问云裳，“哪有故事讲到一半就不讲了的，你这是对听众的不负责任。”夜之航不满地抗议着。
云裳甩甩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后来???。”云裳眼神一暗，苦苦地笑了一下，“后来母后的部落叛变了。在母后生下云烟之后不久。”云裳欠在夜之航怀里没有动，继续淡淡地说下去：“父皇再次御驾亲征。部落的首领是母后的弟弟，他的条件是要求放回母后，让母后安全回到部落。”
“你父皇肯定不会答应地吧。”夜之航像是很了解的样子，插了一句。
“嗯???，很不舍。”云裳的表情仍是薄如晨雾，看不透端倪，“所以，本来的暴动演变成了一场叛乱，一场浩劫???，父皇他???，他???”云裳哽哽咽咽，顿了又顿，却始终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她不忍说，夜之航却替她接了下去，“他后来屠城了，对么？”
云裳起初眸色一痛，后来却不可思议地抬了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一脸的震惊，与，哀恸。
眼角亦有泪，可是他看得出，她在隐忍，在克制???
她不想总在别人面前表现地那么柔弱???
可夜之航不认为他是别人???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之中，起码，他也应该算是半个内人。
不过，也许，云裳却不这么认为。
她是个执著并且专注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不离不弃，给予百分百的信任：比如，洛震南。
“猜的！”夜之航答地很干脆！
“不算屠城。”云裳压低了声音，微弱地辩解了一句。
夜之航嘴角一勾，兴味地一笑，“那是什么？”
“拉锯战。”云裳找了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
一场真正的拉锯战，双方近乎抱着玉碎瓦不全的心理在那儿鏖战了三个月。直到???战到最后一名男丁为止。
那场战争，谈之色变，惨绝人寰。
“那你的母后???？”夜之航不解地望着她。
那她的母亲又是在怎样的情景下，死去的呢？
是在那场战役当中！
云裳的声音恰恰在此时响起，为他解答了疑惑，“在那场战争当中。”
“父皇心软了，他不忍心再继续看着母后部落的人一那种飞蛾扑火的方式在同他战斗下去了。于是???，他命人带来了母后。”云裳深抽了一口气，“他让母后去劝降！”云裳说及此，惨然一笑，满是嘲讽。
“她去了？”夜之航问。
她答，“去了！因此，她才会死！”
“为什么？”夜之航也震惊了。
云裳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且沉定，“因为她是贺兰氏的女人，贺兰氏的人，是宁可流血，也不会流泪的！”
夜之航凝眉，低叹。
“所以，她选择了自刎在你父皇的面前，也不肯去劝降，是么？”一切如夜之航想象的那样，在爱里，那个女人也可直面生死。
也许是她的母后还不够爱她的父皇，或许，是她的爱已经升华，超越了仅局限于男女的感情，只有民族的尊严与荣辱。
这样的相爱，是可悲，亦或是，可叹！
让人长叹不已啊???
“是，你猜对了！”云裳一脸孤冷，“她告诉贺兰氏的每个人，哪怕是死，也都要站着死。她很傻，不是么？”
她反问他，笑容惨淡，即将泫然欲泣：她的母亲选择赴死，也不肯苟且地为了她们姐妹而留下来。而拓跋宇也永世地沦陷在了对她的思念与愧疚之中！
如果是谁是最后的胜利者，那么，毫无疑问，她的母亲，才是那个看似失败，却最终沦为胜利者的人！
苦地，却只是身边的亲人，与爱她的人！
何其傻，何其自私！
不过这已经都成为过去，无需指责，逝者已矣，一切已不再重要。
夜之航默然地扳过她，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对与错，裳裳，如果她都不曾后悔，后人更无权指摘，可是——裳裳，我不希望你也学你母亲那样。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为国家存亡而一同殉葬。好好地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我知道。”云裳拿手掌抹了一把眼眶下的泪，“夜之航，其实你也是个好人。”
话音一落，一根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鼻梁，夜之航温柔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才知道么！”
枉费了他在她身上用了这么多心！
云裳一下子破涕为笑，眉眼弯弯。
过了一会，夜之航淡淡地提醒道：“我们该回去了。”
闻言，云裳的脚步动了起来，却在走了两步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仙境般的景色，满脸的不舍。
“怎么，不舍么？ 没关系，以后可以常来的，只要你想，我就带你来。”夜之航高兴地笑着，别有深意。
云裳却一声轻叹，眉睫微垂，“我想，我以后会怀念这里的。”说完，把头转了回来。
而夜之航的手却在这时僵住了：她始终不曾留恋过他，也不会为了他而留下！
“走吧???”过了很久，他还是无奈地提醒了一声。
在回去的路上，云裳又问了夜之航一个问题，“陛下，您说，爱一个人，是该把他/她永远留在身边呢，还是应该让他/她恣意而自由地活着。只要知道他/她好好的，生活的快乐，就够了呢？”云裳仰头，对着夜之航的眼睛问。
“留在身边。”夜之航想也不想地肯定道，说完，低头看了一眼云裳的反应。
那时的他，毫无悬念地选择了这个答案。
云裳雅然一笑，“父皇却得出了跟您不同的结论。”
失败者才会选后一个答案，夜之航轻藐地想到。
夜之航的表情摆明了不屑，云裳不辩解，只是淡淡地陈述：“在母后死后，他幡然醒悟，其实，真的爱一个人，只要知道他/她在这个世界，好好地生活着，就是最大的快事！只有这样，你爱的那个人，才会永远活在与你呼吸之间的地方。知道他/她幸福，就已满足，因为，他/她始终驻留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有一天，还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新相遇。”云裳轻轻一笑，望定夜之航，“彼此活着，就是恩赐。知道这世上你的牵绊依旧活在某个地方，就是恩慈。”
“而不是得到，却等同于天人永隔！”云裳最后一句话，就像是辣椒，狠狠激痛了夜之航本就微微动摇的心，辣辣的疼。
良久，良久，才听到夜之航嘴里讷讷地蹦出两个字，“走吧。”
天色已晚，回去时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冷上一些，夜之航只是笑着，将云裳的身体往自己身上几番用力地靠了靠，接着他的体温来为她取暖。
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云裳不是不了解，记在心里的同时，却并为为之萌生情愫。
也许对于她来说，感动，或者是为了某事或是某人牺牲比动情来得更为容易些与快速些。
“到了。”走到未央宫大门口时，云裳客气地说了一声。
似乎是示意某人，就送到这里好了，可以回去了。
可夜之航却彷如未闻，径直地推门走了进去，云裳眉头一皱，却也只得无奈地跟在他的身后。
与往常一样，漱洗更衣，规矩而守礼地拥着云裳入了塌，第二天亥时，他便又准时去上朝，仿佛昨晚的夜游与谈心都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插曲，小到连云裳第二天醒来时，也不自觉地淡忘了。
而且，她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最近，她开始越来越健忘了！
不知是从几时开始，不过，她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开始变得不太敏感，记不大清，以前很快便能精准地叫出人名，而现在需要费力地想半天，才能记起某个人的名字，或是她吩咐过而转头又忘了的某件事。
“嗯???，那个，穿红衣裳的。”云裳朝着某个人轻唤了声，她不记得她的宫里有这么一个人啊，几时来的？还是最近刚调过来的？
云裳模糊地想着。
“云姑娘叫我？”那人应声走了过来，躬身问道。
云裳点点头，“嗯，扶我起来吧，更衣用膳，我今天想到外面走走。”她说完，那名宫女就走到了床边，将她小心地扶了起来。
小宫女低头，眼神撞到云裳细软的腰肢，一触即分，然后恭顺地为云裳更衣梳洗。
对着辉丽的梳妆镜时，云裳对身后的那名红衣宫女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能麻烦你待会帮我支会一声偏殿的那位公公，说我待会要出去走走，让他也一道跟来。”
小宫女很乖顺地低头应了一声，梳妆完毕，走到偏殿去吩咐去了。
作者的题外话：其实，月在写第二卷的时候很痛苦，挣扎了很久，要不要开篇，确实，一开篇就想要把它写好。
很多细心的读者都会发现，洛云的妈妈，性格与洛云真的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吧，确实，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我是考虑了很多，也下了很大的功夫，这个女人的性格，不是我所喜欢的，其实，我喜欢洛云那样有点强势的女孩子，但是为什么要写云裳呢！
我希望让读者体会，体会我为了塑造云裳而隐藏于背后的心思。
她是善良的，甚至，有时善良的过于迂腐，她在很多的时候，是宁肯牺牲自己，也不会去伤害别人的。这样的人，大概在台湾剧偶像片里是最受欢迎而火热的角色吧，善良的灰姑娘遇到王子，经历一番波折最后完美地在一起。而她却没有。
我想通过她来揭示很多问题，善良是有尺度的，甚至，最后导致洛云性格的强悍变化，其实也归功于她的母亲。
所以，我必须写她，因为她的存在，才产生了与洛云强烈的反差对比！
一些人生的道理，我只是想通过她，来展示人性的另一面。
请读者谅解。
作者题外话不收KB 的，放心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