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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流星与彗星

第二天一早,唐吉坷德搭乘一艘轻型划桨船先行返回西班牙,带着我写给贝拉的信,交代了现状,以及联合希腊、凯尔特共同对抗罗马的霸权的必要性,希望允许他们在西班牙还没有开垦的土地上建立殖民城市。

以我对贝拉的了解,她应该会同意,不过万一她选择了拒绝,希腊和凯尔特将前往西北方向的惠兰群岛,那边的海图是凯尔特人探测出来的。不管去哪儿,船都是少不了的,布狄卡下令拆卸除民房以外的所有木板,进行紧急造船,不求船体有多坚固,只要能勉强抵达目的地就行。

不过,这一切我都看不到了。几乎与唐吉坷德的出发时间相同,我和雅典娜、华莱士动身前往罗马城。为了掩人耳目,雅典娜戴上面纱,把头发扎成马尾, 盾牌由于体型太大容易引起怀疑也被留下,只带上了可折叠的长枪。

“桑丘兄弟!”华莱士骑马靠近我说,“你好像对我有误会啊,如果我哪里冒犯了你,请直说出来。”

我当然不能告诉华莱士,我躲着他是因为偷了他的演讲词。

“没有误会,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解释道,华莱士是位仗义的好汉,万一真的遇到了危险,还得指望他来搭救。

“嘘!”雅典娜示意我们安静,“敌人来了!”

我们纵马来到一旁的小树林里躲起来,大道安静如初。

我疑惑道:“斥候说要三天后才到,哪儿能这么快?”

话音未落,前方竟然真的响起了马蹄声,片刻后,罗马骑兵从地平线上出现。我惊讶地望向女神,这听力简直逆天啊,看来她虽然失去了神力,但作为一名战士仍然是顶级的。

我突然想起,罗马人这时候杀到,亚历山大和布狄卡他们岂不是……待敌人近到身前,我才看清只有十来骑,应该是罗马人的先锋斥候队,并非主力部队。

“这条路不安全。”雅典娜沉声说。

“我知道一条小路,”华莱士说,“比大道还近些,就是不太好走,有一段路不能骑马。”

“就走那一条!”女神斩钉截铁地说道。

华莱士说得不太好走并非虚言,穿过一小片树林后我们就开始了坎坷的登山之旅,只能牵着马前进。据他所说,这座内森山脉的最高峰有两千多米,而我们行进的路线也在海拔一千米以上。

走了不一会儿,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华莱士当先开路,雅典娜跟在其后,两人都不受影响地继续前进,可苦了拖在最后的我。由于体力不支又脚下打滑,我落后得原来越远,可一想到估计会因为“无关大局”而被抛弃在这荒山野岭,又只好奋力小跑着跟上,几次差点滑落山崖。

这时眼前出现一幅奇异的图景,雅典娜穿的是古希腊人那种薄纱衣服,被雨水一淋,全都紧紧贴在身上。我发誓绝对不敢对女神有猥琐的想法,最多也只是对于纯粹之美的欣赏态度——为了能继续欣赏这曼妙的胴体,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总算没被落下,抵达了山间较平缓的林地。

山上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现在竟然出了太阳。

“有人!”雅典娜猛然停下。

我凝神细听,除了树上滴落的露水外,什么也没听见,然而之前雅典娜对罗马骑兵的准确预判,又令我不得不信。

我们猫着身子前进,不一会儿果然听见人声,像是许多人在念叨着什么。透过林间的缝隙,我们看见一群披着白袍的怪人围成一个圆圈,在巨石堆积的古代遗迹上,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巨石阵!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古代遗迹,巨石阵是欧洲著名的史前时代文化神庙遗址,位于英格兰的索尔兹伯里平原。造型为几十块巨大石头排成的同心圆,据说充满了神秘的力量,也有一说是德鲁伊教徒用于祭祀的祭坛,以目前所见,这一说应是准确的了。

“是德鲁伊!”华莱士高兴地跑向教徒们:“布特奶奶,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定睛一看,竟然有决战前夜送给我万灵丹的德鲁伊老奶奶,便也跟着跑了出来:“老奶奶,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德鲁伊教徒们停止仪式,向我们围过来,布特简单叙述了当日发生的情况:营地里只有厨师、奴隶、运输工等辅助人员,没有战斗能力,发现罗马人叛变以后,由于德鲁伊在凯尔特人中有着巨大的号召力,她便当机立断带领大伙儿撤退了。一些外国人看到凯尔特人撤了,便也跟着跑了。

至于我比较关心的高迪,布特奶奶说是没有注意到。

“你们在举行什么仪式?”我好奇地问。

“祈求萨那诺斯拯救这个世界。” 萨那诺斯,是德鲁伊教信仰的主神。

“拯救……这个世界?”

布特奶奶能看出我并非来自这个世界,必定不是凡人,但我不清楚的是,她对文明世界到底有多少了解,还有,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被拯救。

“跟我来。” 布特叹了口气,带着我们走到悬崖边上,眼前的一幕,真可以用世界末日来形容。仿佛遭到核武器袭击一般,地上满是或大或小的坑洞,坑洞附近是被烧焦了的鹿、山羊、虎豹,还有断折的树。

“流星。”雅典娜沉声说。

“我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流星,破坏力这么大。”布特摇摇头,“这是神对我们的示警。”

众人陷入沉默,我也觉得眼前确实很难用普通的流星来解释。夜幕将苍穹染成漆黑,德鲁伊们带了帐篷,打算在山上过夜,以迎接第二天的日出,他们相信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进行的仪式效果最好。

布特奶奶邀请我们留下过夜,想到走夜路确实危险,也想把白天被雨淋湿的衣服烤烤干,我们答应了。

由于这一整天赶路过于疲惫,一进帐篷里我倒头便睡着了。

然后,我做了梦。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有过这种经历: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想醒来。也许只是还想再睡一会儿;更可能的是,想继续看看梦的走向。

我就是这第二种。

一开始只是悲泣的呻吟,“救救我,救救我。”

“你是谁?”我问。

虚空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救救我。”

“法老拉美西斯?你死了吗?”

“我……死了吗?”

“哎,你不适合这个游戏,早点死了好,回到现实世界继续你的生活吧。”

“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 拉美西斯突然抓住我,把脸凑了过来,而那张脸,竟然是一头山羊。

我猛地被吓醒,耳畔传来尖叫声和人们慌乱的奔走。

我走出帐篷,德鲁伊们朝天空跪下,紧张地念着祷词,而天上挂着一团火红的东西,仿佛正在燃烧。

“彗星。”不知什么时候,雅典娜站在了我的身旁。

我的天文知识不好,不知道彗星和流星会不会同时出现,但这个彗星给人的感觉非常恐怖,它不是划过天空,而是静静地停在那里,照亮了东方白雪皑皑的山巅。

在迷信以及科学知识尚未普及开的古人看来,确实是一副恐怖的图景吧。

“我们走!”雅典娜不容置疑地说。

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我相信在我们之间,第一次达成了默契,或者说是某种共识——这个世界,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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