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坷德金的电话挂断后，柳浪想了很多，对方不可能拥有自己的能力，那么改变现实的能力，也许极有可能是让某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这大概是一种幻术。只是它足够逼真，逼真到让所有人相信它真实存在，甚至在某个过程里它的确存在过。
也能找到它存在的痕迹。
血色议会的现场，参加的人类，司狩，也许全部都是一场梦幻泡影。但这种能力的作用下，却让一切如同真实事件一样发生过。
造成的影响也绝对如同事实一般无法抹除。
柳浪思考着策略，略感疲惫。
……
……
晚些时候，柳浪带着被柳布丁在游戏里杀得怀疑人生的齐玉，还有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是格斗游戏霸主的柳布丁，去餐厅吃饭。
这次是中餐。
齐玉和柳布丁明明一个是懒，一个是贪吃，但饭桌上似乎也是要平分秋色的。
一直以为齐玉吃东西不怎么厉害，现在才发现，齐玉竟然跟柳布丁五五开了。
“怎么惰怠也这么能吃，成语好吃懒做，是不是说明你们两个本质是一样的？”柳浪打趣道。
“他刚出来。”柳布丁的解释很简单。
柳浪听懂了，齐玉刚从蛋壳里出来，所以吃的多，而柳布丁是日常吃的多，听着小姑娘颇为不满的语气，仿佛吃的多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想了想柳布丁刚出来的时候，大概是饿到饥不择食了才会把自己养的蜥蜴蜘蛛都给吃了吧？
还有一货车的果冻。
这样看来，柳布丁明显又赢了。虽然不清楚这到底算哪门子胜利。
“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是有谁得罪你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打他一顿。”一边胡吃海塞的齐玉忽然说道。
“问题在于你打不过啊。”
“我其实很厉害的，虽然记不大清了，但印象里，这个世界能打过我的只有一个。只要不是那个人就好，说起来那个人是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柳浪微微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根据游戏死神在彻底消失前留下的线索，以及一些逐渐解锁的回忆里，柳浪大概能够知道傲慢的实力。
暴怒被傲慢杀了七次。
布丁在以前也败给过傲慢。
齐玉说的打不过的家伙，应该就是傲慢无疑了。
所以说，这个第一原罪到底多强？
强到连齐玉的记忆都消失了，却还记着某个人的强大。记得自己打不过这个人。
齐玉大口的吃着香辣干锅鸡翅，香辣虾堡和香辣干煸鸡块以及湘味海参。
柳浪觉得正常人照这种吃法不喝水的话，嘴里会喷出火来。
齐玉并没有觉得有多辣。
随后抬起头，他说道：“不会刚好就是我打不过的那个家伙吧？”
“你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却还记得自己打不过他？”柳布丁问的。
“这个世界就是有这种存在啊。”
“什么存在？让你觉得恐惧的存在？”柳布丁好奇。
“倒也不能说是恐惧，大概是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强的那个？所以被人打败了觉得印象很深吧，反正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有个人比我厉害，印象更多的倒是麻烦，而不是恐惧。”
“麻烦？为什么会让你觉得麻烦？”
“不知道啊。不记得了，话说，这么丰盛的晚餐，也是你请客吗？”
“你都吃了一大半了，再来问这句话，还真是好意思。”
“我们是好朋友的嘛。”
齐玉表情淡淡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三人吃饱喝足后，便起身回安全屋，一路上居然看到了学生成群结队的举起条幅抗议司狩。
“我一直觉得大学生接受能力很强来着。”齐玉说道。
柳浪摇摇头，说道：
“这个年纪很容易被煽动。就好像很多十几岁甚至二十岁的孩子总会怼自己的国家，总觉得愤青就是对的，觉得这个世界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觉得父母完全就是脱离了生活的傻x。一方面有着远大而又不切实际梦想，抵制着父母的安排，却又享受着父母给的好处。抱怨着这个国家，却不想几十年间时代的变化。”
齐玉愣了一会儿，说道：
“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最近几个月经历的有点多，感觉世界就要毁灭了，自己一不小心就能把整个游戏玩砸，全人类要跟着自己陪葬，我再来看这些同龄人或者小我几岁的人，大概就等于看到的是曾经的自己，就觉得很幼稚可笑，嗯，我估摸就是这样吧。”
柳浪的表情淡淡的，心情看不出好坏，柳布丁握着柳浪的手，时不时看一眼柳浪。
齐玉点点头，虽然不知柳浪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有时候还是得相信一下人类本身。”齐玉这般说着。到底是一个活了数千年的人，冷眼旁观了人类的历史，他发现杀死人类最多的，和拯救人类最多的，都是人类自己。
司狩，造物主，天灾时运什么的，都得靠边，假如哪天世界要灭亡了，说不定拯救这个世界的，也不是司狩原罪造物主。
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柳浪苦笑。
“这次让司狩和人类矛盾加剧的，好像就是个人类。”
识海里浮现出了晏迟的面板。
柳浪最终没有修改晏迟，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修改没有什么意义。但能够被修改，也算是证实了晏迟是人类这一说法。
这个人类的背后大概是有傲慢的，只是他是一号造物主和另一个至高者的仆人吗？
总觉得晏迟的神态倒像是那种提早与勇士见面的大魔王。
三人很快到了安全屋。
齐玉说道：“这么大的地下套房，就我们三人住吗？你们两个是一对吧？我怎么可能跟你一对情侣住一起，那太难受了些。”
柳浪原本想要说些啥，柳布丁直接拿出手柄，说道：
“菜鸡，废话那么多干嘛。”
“好嘞。”
齐玉乐呵呵的接过了游戏手柄。
柳浪讶然。
看来“新兴趣培养”计划还是很成功的。
很快房间里传来了齐玉按坏手柄的声音。
作为早就经历过这次事件的，柳浪直接买了附近xbox专卖店所有的手柄。
所以总是有备用的。
柳浪靠在安全屋客厅的沙发上，像一只累了的大型犬一样，都没有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冰凉的地板会让他觉得脑袋清醒些。
偌大的安全屋里，还真就只有三个人。
沙发上没有看轻小说的阿卡司，也没有厨房里始终忙活着早中晚三餐和茶饮的林森。
与布丁一起玩游戏的从花姐变成了齐玉。
总感觉有些怪，伙伴们忽然走完了，全部都去调查最近的事件，柳浪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所有司狩们渴望得到的是被人类记住的权力。
可是真当这一天来临，一切又过于的事与愿违。
柳浪叹了口气。
内心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就是觉得有些难受。
像是输给了什么一样，像是做了一个食言的小人一样。
夜晚的时候，柳浪给白灵打了一个电话。
她与林森并不在连庆，而是在蜀都，白灵自己的据点。
“你这么晚打来，是要询问工作进度吗，川江大桥的事件并没有多复杂，我们已经可以确认是人类所为，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类，同时出现在两处地方，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
“没有哦，这会儿不聊工作啦，时间虽然很紧，但还请注意休息，说起来好久没有拉你一起玩游戏了。”
“你今天好奇怪。”白灵说道。
关于白灵对于柳浪的心思，末楼事务所众人起初其实都担心过。
阿卡司和林森还打算撮合来着，花小兮则坚定不移的买了布丁股。事实证明柳浪跟柳布丁之间的羁绊要比众人想象的深得多。
后来的事情，也源于白灵自己想开了。
白灵觉得柳浪今天很反常。
“没有，我还是老样子的，就是觉得该联系一下，就算是救世主，他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拯救世界不是？”
白灵笑了笑，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闲聊的话，这个世间也太诡异了不是？”
“嗯，对了，你家里人记起你了，相处的怎么样？”
“都挺好的，就是现在人类和司狩关系紧张，所以他们平日里啊，总是被指指点点的，还有邻里不嫌事大，去了我哥的公司，告诉我了我哥公司的领导。”
“……”柳浪忽然说不出话来。
“别在意啦，虽然大家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但这些年我积攒的钱足够养活我家里人了。我其实是个富婆哦。”
柳浪发现白灵大概算是这次事件的受益者吧。毕竟心心念念的想要被人记住，终于被记住，所以性格都有了些许变化。
只是越是如此，柳浪越发觉得有些难受。
“柳浪，我得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在去年的圣诞节之前找到了我啊。”
柳浪说不出话来。
一切就像是剧本一样，说起来找到白灵，还全靠游戏死神的指引，脑海里的任务系统。
沉默了几秒，他缓缓开口道：
“我才是要谢谢你，毕竟帮了我这么多忙。”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白灵摇了摇头，也没意识到柳浪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我在司狩之中找了很多人啊，他们明明都渴望被记起，但对于改变人类与司狩不相通的规则，却又总是一副很绝望的姿态，我能够想象，他们大概尝试了很多次，很多年。我后来也绝望过，但总算在这条道路上，遇到了同行者。”
“你说过的，这条规则一定会被改变。如今它真的变了。怎么说呢，虽然形势很严峻，可我还是有一种梦想实现的感觉，很满足。前几天被爸爸妈妈呼唤小名的时候，真是听一次哭一次。哈哈，说起这些是不是很丢人呐。”
柳浪无声的听着白灵的念叨，能够感受到白灵心里的喜悦。
“我没有活过百年，所以不知道用沧海桑田的心态去面对数十年的光阴，我的七年，每一年都觉得好漫长的。七年来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觉得时间不够用过。”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司狩与人类的关系恶化下去，这次的事情啊，你真的不用担心的，即便你没有开口，我也会想办法调查清楚地，无论背后是谁在捣鬼，我们一定会跟以前一样，击败他们的！”
白灵想着柳浪大概是真的压力很大吧，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时间很紧，四天不到的时间内眨眼就过了。所以这个时候，柳浪的精神也很疲惫。
柳浪心里有些堵。
最终没有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白灵在电话的那一头，也感受到了柳浪的心情不怎么好，情绪低落，她说道：
“你没事吧？该不会是跟布丁吵架了吧？”
“没有，白灵，如果有一天，一定会发生牺牲自己的部分意愿，去换取世界的平和之类的，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吧，你会去做吗？”
“嗯……这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不是英雄哦，我大概是个亦正亦邪的反派，在你认识我之前，为了让人类记住司狩，我可是巴不得把司狩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当然，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保护人类。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好吧，有心事的话，随时可以找我说的啊。”
“谢谢，再见。”
“再见。”
柳浪挂断了电话。
心里头跟压着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慢慢失去一切的过程固然很糟糕，但经历了绝望之后，总会渐渐的开始习惯。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如果一切注定要还原，那么最痛苦的，大概便是这些在绝望中再次见到希望的人吧？
……
……
五天之约的第三天，下午。
百川市终于不再是全世界经历最奇特的城市了。
这一次发生的灾难，波及了世界很多知名的城市。
全世界的罪犯，就像一齐约好了一样。
全部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开始作案。
纽约，东京，巴黎，伦敦，里约热内卢，堪培拉等等世界各地的重要都市，都开始发生大规模的抢劫事件。
所有的劫匪就跟复制人一样。每个地方出现的劫匪都一模一样。
这一事件，再次将司狩的声名降到了谷底！
柳浪也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关于改变现实的能力，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阿卡司与花小兮，林森与白灵，洛阳布景商路等人也纷纷带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