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俊似乎是个颇为内敛之人，为何听到我转世之后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难道钟灵所做的事情不配得到转世？！我暗自心惊，明胤轻轻地握紧我的手，我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渊清暗叹一声，福身行礼道：“请欧阳长老在鄙教歇息两日，老身稍作调理便随你一同修复水脉。”
“多谢教主高义！”欧阳俊恢复原先的沉稳，对渊清抱拳行礼罢离开。
现在，渊清是帮不到子若他们。我和明胤留下给她疗伤，顺便询问是否还有其他办法让紫云涧重新恢复流动的状态。
渊清得知我们的来意，思量一阵说我和明胤联手就可以修复紫云涧！原来，我身兼五灵是因为我是圣灵珠转世。
女娲大神昔日以自身力量结合天地精华炼出风、雷、水、火、土等五颗灵珠，五灵珠初成，溢出部分极盛的灵气，女娲大神将其凝为圣灵珠。
六灵珠感染人间真情而具有了神识，女娲大神以牵魂之术将它们渡而为人。由于灵珠转世者和女娲大神渊源极深，所以我和明胤联手也可以发挥女娲后裔以五灵珠补天之能！
紫云涧是因土脉被破坏才会停滞，所以我们需要借助土灵珠的力量。只是土克水，明胤需额外学习一套心法才能发挥土灵珠的作用。而我只需学习女娲后裔特有的技能——梦蛇。
人身蛇尾是女娲后裔作为神族的形态，能大幅地提升她们的全部属性。一般情况下，女娲后裔在身体虚弱或是情绪激动时会自行化为神族形态，梦蛇则是她们主动现出和隐匿神态的技能。
梦蛇不难，我很快就掌握要诀。不过我并非女娲后裔，梦蛇状态会大量消耗我的精气神，所以练习时渊清只让我熟记咒语。
明胤的天赋极高，估计明天就能前往紫云涧。渊清和我聊了很多女娲族的事情，但她对五灵诛仙剑阵都避而不谈，就算我故意问起，她也只是语焉不详。
所以，我愈发肯定钟灵做过“不可饶恕”之事。
巫月神教地势比四周略高而且灵力充足，教中的花草长得特别茂盛，尤其神殿外那一大片莲花，常年都是娇嫩欲滴的姿态。晚上，明胤继续练习心法，我便信步观看教中美景。
皎洁的月光下，点点流萤在花间翩翩起舞，我伸手接住一只萤火虫，却瞥见在不远处暗自神伤的欧阳俊。
他神色黯然地负手看着远方，身边萦绕着几只从莲花池飞出萤火虫，苍老的身影在月光下略显孤寂。我犹豫一阵，上前试探着打招呼：“欧阳长老？”
“何事？”欧阳俊敛住悲伤的情绪，冷淡地回身道。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长老，请问灵儿当年犯下什么错误？”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那是你今生不可承受之重！”欧阳俊瞥着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我不奢求大家能原谅我，但是我想赎罪，希望长老能指点一二。”我心中一紧，抱拳行礼道。
“赎罪？”欧阳俊冷笑一声，讽刺道：“凭你今生对妖的态度就根本不可能弥补前世犯下的过错！”
“我没有是非不分，妖——”我正要解释，欧阳俊失望地打断我：“莫再狡辩，鄙人的劣徒被一名眉心有彼岸花印记、还背着一把紫色宝剑的仙剑派女弟子所伤，难道不是你？”
原来紫云涧那三名蓬莱派弟子是他的徒弟，我顿时语塞。
“钟灵，死心吧，你终其一生也无法还清你前世的罪。”欧阳俊摇摇头径直离开。
终其一生也无法还清？！我听得心惊胆战，额头的头发都被冷汗濡湿。我无力地后退一步，却撞进明胤温暖的怀抱。
“师兄，你来啦。”我忙站开，故作轻松地打招呼。
“半乐，我求你不要再叫我师兄。”明胤痛苦地将我拉入怀里，声音喑哑道：“我上辈子等了你五十六年三个月零五天，如今好不容等到你，我不管你心里是否爱着别人，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慕容舜，对不起。”我难过地抱紧明胤：“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该唤醒你的记忆的，我不想你跟着我难过。”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明胤温柔地捧起我的脸：“你不是说是千年后的我让你倒追我吗，那我努力修炼，习得仙身便能一直陪着你了。至于钟灵做错的事情，我陪你弥补。如果一世还不清，那我们便用两世，三世，无论多久，我都陪着你。”
“好。”心里暖暖的，我轻轻地捶了明胤一拳：“不过我轮回转世都活不过二十载，你要早点找到我哦。”
“放心，你是圣灵珠转世，我是水灵珠转世，只要你来到这是世上，我便能感应到你的存在。”明胤微微一笑，蜻蜓点水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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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渊清将土灵珠交给我和明胤，我们便启程前往蓬莱县。明胤带我来到密室附近，子若便有所察觉出来迎接。他有些意外明胤的到来，但是经我解释还是放心地让他帮忙。
子衿将舒儿埋在紫云涧并遵循她的遗志活下去，一切准备就绪，他和子若合力强行控制住移动入口，我和明胤回到地面施法。
我激发灵力念出梦蛇咒，灵力和修为果真瞬间大增。我的眼眸变成了浅紫色，头发也散出银紫光芒，双腿不由自主地合拢成碧绿的蛇尾，就连仙剑派弟子服都被一袭飘逸的白色广袖流仙长裙取代。
这就女娲后裔的神族状态吗，我惊讶地看着双手，但明胤担心我消耗太多精气神，温声提醒道：“半乐，开始吧。”
“好。”我敛住心神，同时引出体内的五灵协助明胤施法。明胤片刻不敢耽搁，取出土灵珠便开始念咒。只一瞬，一股淳朴却强大的力量缠绕着我们流转。我将那股力量引向紫云涧，周围的山坳慢慢隆起，不消片刻，紫云涧的地脉便被土灵珠修复。
我念咒撤去梦蛇状态，子若和子衿闪身回到地面，感激地抱拳道：“无邪姑娘，流动入口可控了，谢谢你们！”
“那便好。”我和明胤高兴地相视一眼。
“如果能早点遇到你们就好。”子衿长叹一声。
“大哥……”子若轻轻地拍了拍子衿的肩膀安慰。
“别担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子衿上前作揖罢将一颗五毒珠递给我们：“两位的恩情无以为报，请笑纳。”
“五毒兽一生只能孕育一颗五毒珠，太珍贵了，我们不能收。”我忙摆摆手拒绝。
“确实。”明胤抱拳还礼：“何况还是我们修道之人有错在先，这礼我们断不能收。”
“两位说哪里话，你们是朋友。五毒珠再珍贵也比不上你们的情谊。”子若微笑地将五毒珠塞给我。再拒绝便显得矫情了，我收好五毒珠感谢一番。
地面传来一阵闷响，原来紫云涧开始移动了。子若兄弟抱拳离去，我和明胤便回巫月神教申请帮蓬莱派修复水脉——渊清的伤尚未痊愈，贸然施法还是太过牵强。
而且，我要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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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渊清，渊清思量良久方才答应。魔族还破了神魔之井附近的五灵，此行还需擅蓬莱派的五位长老共设五灵阵协助，我们稍作休息便跟随欧阳俊前往蓬莱派。
我和明胤在大殿等候掌门，共设五灵阵的几位长老看到我无不露出复杂的神色。气氛压抑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我犹豫一阵率先打破沉默：“各位前辈，我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但是我今生一定竭尽所能弥补——”
长老们只是叹息不说话，一位名唤杜若的女弟子再也沉不住气，也不等我说完便冷笑地挖苦道：“钟灵，你说得倒轻巧，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和你这个所谓造福百姓的女娲后裔一样能转世么！”
她头发花白，但由于修炼了仙术的缘故，相貌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风韵犹存。她特意加重“转世”几字，我这才意识到有人因为我而不能进入轮回！
“对不起……”我顿时震住，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好不断地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爱上魔尊，大家便不会命丧剑阵！”杜若越说越激动，上前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晃着我哭喊道：“命运怎可这般不公平，可怜策和大家百年来备受煎熬，你这个罪魁祸首却讽刺地站在我们面前！”
“师妹、你冷静点！”欧阳俊和其他几名长老为难地拉开杜若。
“我怎么冷静，就是她害剑阵的数十人永出轮回的！”杜若甩开长老们的手就向我击出一掌。
她出手极快，明胤也是始料不及。而我本已听得胆惊心颤的，浑浑噩噩地根本没法躲开。硬接下杜若那掌后，我只觉内息一窒，鲜血顿时溢出嘴角。
“前辈，请莫要做得太过分，这样伤害一个无辜小辈是你的良知么！”明胤着急地扶住我，也不顾仙剑派尊敬长者的原则，冷下脸便以灵力逼退杜若。
“我过分？我再过分也没有她以亲生母亲魂飞魄散来换取轮回转世来得龌龊！”杜若怒道。她的话如雷贯耳般袭来，我心头一颤，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在明胤怀里。
原来前世的我竟亲手害得自己的娘亲魂飞魄散，这就是欧阳俊说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么，怪不得师父和外婆都不敢把真相告诉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