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器凌空杀来，天武营指挥使大惊失色。
没办法镇定，沈器的形象太吓人。
人往往就是这样，先前沈器固然也令人惊悚，可死的是手下兵士，自己远远指挥又没事，大可怡然不惧，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再来一句“诛杀妖孽，上报皇恩”。
一旦妖孽真冲自己来了，不怕才怪。
“拦住它！”指挥使大叫。
亲兵们将指挥使围住，严阵以待。
然而推演出几乎所有可能性的沈器，对此自然也早有预料，人还没到，尾刺已拉长刺出。
八名亲兵捂着脖子，应声倒地。
沈器落地，尾刺恢复“正常”长度，和剩下的亲兵战到一处。赶过来救援的普通兵士，则从他身后进攻。
以七八处伤口为代价，沈器迅速除掉几名亲兵，尾刺终于找到一处空隙，瞬间刺入指挥使心口。
指挥使猛地呆住，一脸的不敢置信。
广陵王许下的荣华富贵，就这样变成一场空了么？
皇帝下旨捉拿沈器一干人等，原本不需要指挥使露面。抓四五个人，用一都五百人都属于小题大做，这还是考虑到沈器等人会武功的因素呢。天武营指挥使地位堪比知州，真没必要亲自带队。
是广陵王周玄机亲自拜访，两人密谈之后，指挥使才决定抓住这个表忠机会的。
然而人死了，再美好的未来，顷刻间也会为乌有。
沈器撤回尾刺，指挥使缓缓倒地。
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祖宗们不会因为自己对君父不忠，而狂揍自己一百遍吧？他的先祖可是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最瞧不上不忠之徒。
指挥使死亡，禁军终于失去斗志。
将是军中胆，古往今来从不例外，即便到了未来时代，战斗的胜负，指挥者仍旧起关键作用。
残余的亲兵首先落跑。
和普通兵士不同，亲兵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将，指挥使被杀，他们难辞其咎。朝廷可不管对方实力如何，亲兵嘛，不先于主将赴死，天然就是罪过。
随后逃跑的，是附近的兵士。
如同传染一样，影响迅速扩大，终于所有禁军一哄而散。剩几分理智的还好点，很多人连兵器都扔了。
沈器翻身跃回周青樨等人身旁。
“走，出城！”
现在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这时代的城门又厚又重，人少根本打不开，即便他们再杀一波，打跑守城禁军，五个人也很难开门。
从城头跳下去？一般的高手都不敢。
周青樨的滑翔翼还在宫中呢。
然而沈器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有想金。
……
第二天清晨，京城数十里外羊山。
即便千年后交通发达，人犯了事还是喜欢往山里跑，或许是因为潜意识中的野兽本能驱使吧。
但这个时代，山中的确是躲藏的好去处，比如山民、山贼，以及此刻沦为钦犯的沈器等人。
可惜羊山太小了。
朝廷既然已撕破脸，就不会善罢甘休，随之而来的搜捕、通缉肯定没跑。若是苍梧山，以及飞鹰寨所在的山，高度和面积都足够，官兵搜起来可没那么轻松。
因此，羊山只能是临时落脚点。
鲁灵枢环顾众人：“老夫觉得咱们应该回苍梧山，大家以为如何？”
周青樨蹙眉：“苍梧山离京城数百里，另外父皇……不，周玄机一定能猜到，太容易被堵截。”
“远没办法，广陵周边又没什么山。”鲁灵枢坚持己见，“至于堵截，原本就不可避免，无论我们去哪儿，都可能遇上追兵。”
“那还不如去江陵，回飞鹰寨呢。”殷娇娇插话。
既然肯定被堵截，去哪儿不一样？飞鹰寨虽然远得多，可山也比苍梧山大呀。更重要的是，飞鹰寨有人！
转职山民的山贼们，对付官兵不打怵。
好吧，实际上山民也不鸟官兵，若是真被打上门了，绝对会奋起反抗。
苍梧山有什么？逍遥子和韦观翘家旅游，秦拂衣自然不会回去，唯一可能在的是郑取玉，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文人，殷娇娇从骨子里就看不上。
况且既然皇帝敢诛杀沈器师兄弟三人，自然也不会放过逍遥子他们。
“你们为什么总想着上山呢？”卫齐乐了，“五师兄说过，这叫……思维定式。山里生活有多不便，除了青樨，大家都很清楚。四师兄急需自救，上山可不是好主意。”
山里生活，是典型的看起来很美。
像飞鹰寨人多还好点，苍梧山从来不是享乐的地方。
鲁灵枢实际上并未恢复，甚至心都不跳，全靠想金带着被动运作，随时可能恶化。山上采药倒是方便了，可以鲁灵枢现在的状况，走路都困难，哪还有本事采药。
再者说不是任何一座山，都能找到鲁灵枢需要的药材。
“老六有什么主意？”鲁灵枢问。
卫齐摊手：“大隐隐于市咯。”
“倒也可以考虑。”鲁灵枢沉吟道，“可惜中原并无其它国家，只有景朝，哪儿都不安全，你我又不愿跑去番邦……”
景人眼里，番邦都是蛮荒之地。
大家商议了好一会儿，也做不出最终决定。
自始自终沈器都没发言，因为他——又昏迷了。
好吧，这也是为什么迟迟做不出决定的原因，别看沈器是小师弟，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鲁灵枢和卫齐都以他的意见为主。跟尊卑长幼无关，师兄弟七人，能拿主意的从高到低排名，依次是郑取玉、崔九章、沈器。
不过这次周青樨不是很紧张，一方面鲁灵枢说没事，另一方面，当然是沈器或小智昏迷前事先说明过。
“罢了。”鲁灵枢摆手，“山再小它也是山，先将就一阵，等小师弟醒转再说。”
这决定得到众人一致赞同。
毕竟大家能成功逃出围捕，主要靠了沈器的厮杀，以及更重要的推演，那么接下来的逃亡生涯，没沈器真不行。
他们藏身的地方是个山洞。
鲁灵枢指挥众人布置了一番伪装，又让卫齐和殷娇娇出去采集食物和药材，自己则和周青樨一起看护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