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院病房里，病床上的病人与坐在旁边的家属闲聊着，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来看望病人的，病房里很吵，秦禅皱着眉接过陆铮递来的勺喝粥。
有人嗑瓜子，一声声的，震得秦禅脑仁疼，而孩子一直缠在妈妈身上，朝着要走。
陆铮知道秦禅不喜欢喧闹的环境，再加上空间逼仄，秦禅的躁郁症很容易犯。
他伸手覆在秦禅的腿上，后者抬眼看他，陆铮的声音带着轻哄。
“忍一忍，一会儿蔺川来了，我们回虞城。”
秦禅脸色不好，苍白的唇上挂着一层米糊，亮晶晶的，像果冻。
“我没事。”她说完后，长出一口气，似在缓解内心躁动的情绪。
秦禅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将方便包装盒一推，陆铮问她，“吃饱了？”她点了下头，人就重新倒在床上睡了。
陆铮人高马大的，在病房的过道上走，拎着方便包装扔进了走廊里的垃圾桶内。
返回时，余光扫见走廊尽头有个人影闪过，他佯装无事的收回眼，往回走。
路过安全通道时，他一个闪身走进去，紧接着掩上门，过了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陆铮隔着门缝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朝去秦禅所在的病房前走。
在人越过门的一瞬，陆铮突然出手，一把将人拖进安全通道内。
一切发生的太快，陆铮身手敏捷，先是一拳打在他心口，接着扼住对方喉结命门，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男人挣扎几下，又接连被陆铮给了几拳，人鼻青脸肿的，彻底老实了。
低声一吼：“为什么老跟踪我们？”
“你干嘛打我啊？我要报警。”男人抵死不认，甚至将倒打一耙。
陆铮哼笑了下，“你报啊，免得我报警了，你们跟踪我一路了，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在笑语楼那还开着呢，你们车当时也在，用不用我给警方提供点证据，指认是你们引发的爆炸案？”
男人闻言，脸色惊变。
“那事跟我没关系。”
陆铮皱眉，揣测他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真不是我们做的。”男人声音弱下来，“我们只是来盯着你们都去了哪。”
陆铮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问：“谁让你们来盯梢的？”
男人又沉默了。
陆铮没耐心，抬起铁拳便要朝对方脸挥去，男人闭上眼喊：“是曹小姐。”拳头距离对方的眼睛只有一毫米，骤然停下。
“曹贝贝？”陆铮不可置信，“她让你们来跟踪我干嘛？”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侦探所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陆铮松开手，警告的口气说：“别再跟了。”
男人有些为难，可看到陆铮握紧的拳头，只能点头说：“明白了。”
转身，跑出了安全通道。
当陆铮回到病房时，被子掀开一边，秦禅竟然没在病床上，他问临床病人的家属，“大哥，我老婆去哪了？”
家属说：“你老婆刚才看了电视上的新闻，然后就跟慌了神似得，跑了。”
“新闻？什么新闻？”陆铮心慌。
“昨天不是有家酒楼着火了吗，就那个新闻。记者公布完死伤者名单后，她就从床上坐起，然后穿上鞋跑了。”
陆铮一听，转身也跑出去了。
“哎？”家属看着人风一般的离开，跟病床上的人，说：“你看这两口子，都一个性子的，太急了。”
……
陆铮在医院的烧烫伤科问了遍，昨天的确接诊了笑语楼的烧伤病人，但并没有一个叫崔军的被送来，很可能是伤重转到省里的医院，再或者就是在大火中丧生了。
他一路冲到楼下，站在医院门口四处张望，大喊：“秦禅——秦禅——”
回应他的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一旁哭闹的孩子，陆铮摸着车钥匙，上了越野车，秦禅身上没带钱，她走不远。
陆铮沿路边开边找人，先去了爆炸的酒楼，那里早已设立了警戒线，地上一片狼藉，楼体烧得漆黑，地上是大片潮湿的水迹，当时火势的险情，可见有多猛烈。
他又掉转车头，去了警局，秦禅很可能是得知了崔军的伤亡消息，去警署找人核实。
果真，在辖区派出所外，见到了她。
秦禅坐在派出所门前的花坛上，头耷拉着，正在抽烟。
她的颓废慵懒与身后威严肃穆相比，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陆铮走过去，秦禅手夹着细细的烟嘴，盯着脚前一处虚无发呆，眼前被一道阴影遮住了，她涣散的视线聚拢，昂起头，一张素净惨白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陆铮缓缓蹲下，与她视线平行，眼神担忧的问：“你怎么坐这了，多凉啊。”
秦禅静静的看了陆铮几秒，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从唇间呼出，风一吹就散了。
“他死了。”她的声音比散开的烟还淡。
陆铮并不惊讶，甚至说，他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去找崔军的时候，他让她坐下，他进去问问，可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大的爆炸。
“上车吧。”陆铮拍拍她肩膀，秦禅显得很平静，掐灭了烟，跟着陆铮上了车。
越野车沿着街道行驶，秦禅看着车朝医院行驶，说了句，“别回医院了。”
陆铮专心开车，问她，“你点滴还没打呢。”
秦禅淡淡的摇头，“不了，那地方又乱又吵，我去那呆着头疼，回宾馆等蔺川吧。下午就该到虞城了，我去虞城医院在继续治疗。”
陆铮想了想，“也好。”
越野车在下一个路口左转，朝两人下榻的宾馆驶去。
蔺川到宾馆时，手里拎着两个高级成装的袋子，秦禅坐在沙发上，手撑着头，鹤岗这里海拔高，她觉得头越来越疼了。
“秦小姐。”蔺川礼貌的叫了声，秦禅睁开眼，眼白上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她回了声：“你好，蔺秘书。”
陆铮让蔺川将时装袋子放在一旁，然后两个人去隔壁房间商议事情了。
秦禅再次见识了陆家的人脉，短短不到半小时后，负责笑语楼爆炸案的警官，将卷宗送到了宾馆。
秦禅拿出手机，将卷宗拍了遍，警官又给了她一份现场照片。
秦禅道了句谢，警官与陆铮握手告别后离开了。
这次鹤岗之旅，第二名目击者死亡，三人驱车，返回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