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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荒诞之梦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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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成型的呢,无论是梦境的世界,又或者是现实的世界。米格尔的意识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处于这个梦境的世界之中,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能够发现这个看似和现实无比相似的世界的无数的不和谐点。

如果每个人都在这个梦境之中做梦,又或者说是每个人都在做梦,并且那个梦境最终集合成了一个整体。那么无论人类是在欧斯顿之王或者神明的影响下开始做梦,最终都会通往同一个梦境之中,但是做梦的人是不会改变的,有老人也有孩童,孩童在梦境之中会长大成人,而老人在梦境之中则会年老死去——如果这个梦境真的要和现实没有区别的话,应当是这样的才对。

毕竟是跨越六十年的时间之久的梦境,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就必然没有所谓的“现实”可言,米格尔想象不到答案,如果要拯救人类的话,那么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梦中死去,也就是说,人类在梦境之外的本体已经死亡,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一件欧斯顿之王不愿发生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不发生的话,那么梦境又怎么能脱离现实的历史而继续呢。

米格尔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就是,奈特·维格特曾经说过的,宏伟壁障之外的时间流速和帝国境内有很大的不同。按照他的说法,宏伟壁障之外的梦境之中……也就是神明的“主梦境”之中,时间的流速相比帝国之内要慢上很多,帝国之内六十年的时间约莫是宏伟壁障之外三五年的时间,那么是否主梦境跟现实也存在着这一层关系呢。

假设现实世界之中的时间每经过一天或者一个小时,主梦境的世界才会经过一个月,或者三个月,半年的时间,那么带入欧斯顿之王的梦境之中,这个时间就会被更加缓慢地延长,六十年的时间只是等同于现实中的一个月,又或者是几个星期的时间,虽然尚且不及黄粱一梦的程度,但是这的确是一种拥有说服力的解释。

但是如果这种假想成立的话,就必须要带入另一个概念,也就是时间倒流。梦境之中的时间被倒流回了六十年之前,就像是重新将指针拨回到十二点一样,重新的一个巨大轮回,米格尔猜测能够将历史倒流最远的时间就是六十年的时间,梦境模糊了入梦者的记忆,将梦境之中生存的人的模样和记忆都倒流回到了六十年前……梦境之中有早已死去的人,同时也有不应当死去的人。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米格尔才意识到了一个有些不妙的事实。

他所遇见的那些人,大部分来自六十年前的人——不,应该说,没有完整地经历完六十年的时间的人,那些人恐怕在现实之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们是被集合的梦境所创造出来的“记忆”。

自己在何时去世的父母长辈,自己在何时出生,在六十年之后这个时间点上仍旧“活”在现实世界之中的人,并不是这个梦境之中所有人的思想,而是尚且“活”的人的思想留了下来。

至于欧斯顿之王的计划为何要在六十年之后实施……因为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发生,真正承载着那些活着的人类的记忆被创造出来的,只属于梦境之中的生命,没有在六十年期限的最后一天仍旧存活下来的人,他们在现实之中早就有了自己的坟墓,而现在,六十年的时间已经几乎接近尾声。

简单来说,原本的历史上应该死去的人,都已经死了。

剩下的人才是和梦境开始的时候被拉扯进入梦境的人数量相同的人类,只有剩下的这些人才是真正“活在”现实之中的,那些人在六十年的跨度上重新体验了自己的人生……已经发生的实践也必然再次发生,应该在某个时间点上出生的人,必然也会在那个时间点上再度出生,随后像是自己生前的记忆一模一样地那般成长。

这件事情对于米格尔来说恰巧就是一个最残酷的事实——无论是奈特·维格特,还是森林边镇的那个小村落之中的所有人,已经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已经死去的人必然不可能在现实中复活,能够回到现实获得救赎的人,只有在现实之中仍旧活着的人。

也就是说,对于米格尔来说,赎罪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这么一想的话……忽然之间就觉得,人类以精神的状态活在梦中也是相当不错的事情啊。”

米格尔看着麦特唐那倒下的尸体,火焰逐渐地熄灭,在最后的一击斩下的瞬间,米格尔才能完全地理解了麦特唐那的想法,蒸血骑士团这些“不存在于原本历史之中的人”,只有在梦境之中才能够获得崭新的生命,虽然已经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但是只要能够取得梦境的主动权,那么就能够自主地操控梦境,蒸血骑士也是由此而诞生的……原本的历史之中并不存在蒸血骑士,但是梦境之中却可以存在,因为梦境虽然完全模仿现实,但是却不是完全照搬现实,只要思考之力足够强大,就能够颠覆梦境。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欧斯顿之王的赌注啊,只要创造出思考之力足够强大的人,进化到神明的层次的话,就能够在梦境之中弑杀主梦境的神明,被困在神明梦境之中的人类也能够得到救赎……”

但是历史被改变了,那就是全新的历史了啊,虽然很多人仍旧是依照自己的记忆来存活,但是更多的人……那些真正掌握的力量,在梦境之中改变了自己原本命运的人,就算逃脱了命运的死亡,等到世界获得救赎的时候自己也不能获得救赎,因为现实之中本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多么,残酷的现实啊,这就是贤者之王吗。

也就是说,自己能够拯救的,并不是全部的人,而是原本就应当被拯救的人。六十年承载的时间,重新在梦中活过来却又死去的人又有多少呢,其实这是一件相当公平的事情,但是却在此时此刻,对于打破了命运的人来说,太过残酷了。

没有所谓的赎罪可言,也没有什么“一定能够活下去”。

一切的一切,存在的就仅仅只有“注定”。

真是,荒诞无比的梦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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