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芷平时愿意给赵姨娘三分薄面，说话客气些也是无妨的，但真要惹恼了这位二小姐，无论是规矩体统，还是身份地位，她都不可能越得过慕凌芷。
所以，慕凌芷用这样的口吻跟赵姨娘说话并不算失礼，即便赵姨娘心中愤恨，面上也绝不可表露半分。
“二小姐误会了，妾身先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编排，至于芸茴，妾身与她更是毫无牵扯。”
“清者自清，倘若二小姐问心无愧，又何须恼怒？孰是孰非，一切自有夫人定夺。”
赵姨娘就不似慕凌湘和张大夫那般好对付了，她不光反应力极快，说话也很有技巧。
“好了，你二人先莫要争执，我还有些话要问张大夫。”陈素锦见慕凌芷和赵姨娘之间的对话狭枪带棍，只得亲自出言制止。
主母都已经发话，慕凌芷和赵姨娘自然也就没再多言了，只不过，经过刚才那一出，陈素锦对张大夫的为人大概也应该了然于心了。
虽还不至于对张大夫说的话全然不信，但必定是不敢全信的。
“张大夫，我且问你，你说你二月十三在假山曾被二小姐拦下，可还记得她跟你说了什么？”陈素锦继续清问起了张大夫。
“倒也没什么，二小姐不过是询问了梅姨娘的胎象，后又说自己近日气虚，想跟小人讨一张能补气血的方子。”
“正巧当时小人有些空闲，就为二小姐把了脉，二小姐的脉象确是气虚之兆，但还不至于严重到需要开方抓药的地步。”
“考虑到二小姐年纪尚幼，气虚之症还是早些防治的好，于是小人便给了二小姐二两人参片，嘱咐她每日泡水服用。”
“二小姐拿了人参片，本要给小人药钱，小人想着这两年受过慕家不少恩惠，又幸得慕大人赏识，实感受之有愧，就匆匆告辞了。”
张大夫的这番言语说得句句流畅、有头有尾，甚至连一些细节都没有放过，完全不像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可这样的真实感却又显得刻意无比，因为在现实中，没有一个人会那样清楚流畅地将自己在二十天前做过的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叙述得分毫不差，且不需要任何思考和回忆的时间。
“夫人，二小姐给奴婢的人参片正好是二两，其间梅姨娘换了四副药，奴婢便是分作四次加进药罐里的。”
先前还吓得口齿不清、哆哆嗦嗦的芸茴，这会儿居然主动开口了，她的话仍是死咬着慕凌芷不放。
“凌芷，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陈素锦眉宇一拧，继而轻叹了一口气，就怕事情发展成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母亲，女儿想知道芸茴在被买进慕家为奴之前，是何出身。”慕凌芷突然问出了一个与梅姨娘早产和安胎药之事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
“这就要问刘和了，玉莲，去把刘管家叫来。”陈素锦内心还是很希望事情能有转机的，所以她在尽力配合慕凌芷。
可眼下这种情形，她就是想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除了慕凌芷自己，没人能扭转得了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