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冲下来的同时，魔龙发出一阵尖利的嚎叫。
面对这样的猛扑，还站在原地硬扛那就是傻了。艾虎一个闪身，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费墨里梅的体型巨大化之后，灵活多少有些影响。她扭转脖子，试图咬住艾虎的腿，却咬了个空。就在她斜着脸的同时，颌下的空档也露出来。艾虎一剑直刺，锋利的剑尖破开鳞片，扎进血肉。
费墨里梅的嚎叫声惊天动地。艾虎以全身力量推动剑柄，剑刃尖刺得更深。魔龙弓起脊背，绷紧肌肉与艾虎僵持。黑的黏稠的血不断顺着剑身的血槽流出。魔龙痛苦地低声嘶吼，收紧翅膀，尾巴愤怒地到处乱抽。它用力压住剑身，不让锋刃继续深入。艾虎甚至能感到剑刃和骨头之间在摩擦。突然，这怪物用力一甩脑袋，把艾虎连人带剑撞飞。
“艾虎！”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黄春丽，“你怎么样了？那是什么？”
钢弹的进行曲由远而近，艾虎支撑着从泥浆里爬起来，听见三宅茉莉在低声惊叹：“魔龙！”几道激光划破黑暗，不过都没有命中。“杀了它！”他举剑指向用力扑扇翅膀的黑怪物，“一定要杀了它！”
再度挥剑冲上去时，时间之河似乎变慢了。他能清晰地感到自己踏下的每一步，感到刮过脸颊的风。他开始奔跑，越跑越快，任冰冷黏稠的泥浆挤进脚趾。
黄春丽等人也在跑，后面还跟了一队杂兵。看他们穿得五花八门，像是山下普米族的人。魔龙也朝他们扑去，两边迎头相撞。一个普米族人握着尖头铁矛冲向龙头，被利落地一口咬掉半边。其他人顿时后退，还有掉头就跑的。失去了一只手和半截胸腔的矛兵痛苦地倒在泥浆里。鲜红的血喷出，转眼就变得黑糊糊。
对准那些逃跑的杂兵，龙喷出一口金色火焰，烧掉三四个人。同时它警觉地用尾巴一抽，将悄悄绕后的三宅茉莉逼退。战斗修女手握两把幽蓝短剑，正是死掉的黑石佣兵留下的利器。但戳不到龙身上，那就一点用也没有。
意识到自己被包围，费墨里梅转动脑袋，四面恐吓。她费劲地拍打着翅膀，但每次只能腾空一两米就落下，似乎还未习惯飞行。她牙齿之间都是血肉，一支人手卡在嘴边，形貌狰狞。普米族的杂兵一个照面就伤亡惨重，根本不敢上前。现在四面牵制的还是赤龙军小队那几个人。费墨里梅不停地转动脑袋，似乎难以决定要攻击谁。
她还是最恨艾虎，把脸转向了这边。
“FUS-RO-DAH！”
眼看着卡车一样大的嘴巴猛咬过来，艾虎只来得及放这招。狂暴的灵能汹涌而出，黑色的龙牙在离他脸一尺不到的地方锵一声咬了个空。她原本打算一口啃掉我的脑袋，艾虎暗想，这下正好，有破绽！
他伸出手，揪住龙下颌一根刚硬的胡须，顺势翻到对方脸上。龙还在踉跄后退，一时无法反击。抓住这时机！或许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但艾虎还是做到了。他抡起大剑，一下砍在黑龙额头上！厚重的鳞片让剑刃滑开，就算造成了伤害，应该也有限。
费墨里梅厉声咆哮，凶猛的吼声在整个洞穴里回荡。距离如此之近，能清晰感受到龙鼻子里喷出的热风和腥臭。地狱熔炉般的气息汹涌而来，黑龙努力甩着脑袋，想把他丢下去。粗硬的鳞片刀片一样划过他手臂。但艾虎揪得很紧，死也不放。龙用力瞪过来，从近距离看，那眼珠红得发亮，好似流动的火。
杀了她是正确的吗？艾虎注视着那双灼热的眼睛，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如果我手下留情，她就会一口把我咬成两半，就像刚才对付那个矛兵那样。我死了之后，黄春丽她们多半也很危险。动力装甲和能量步枪对魔龙威胁不大，甚至不如三宅茉莉那两把匕首……可惜，只是匕首，对一只集装箱那么大的怪物而言，就像牙签。
但是如果我杀了她……虚灵或许真的会毁灭这世界。不是摧毁一切的那种毁灭，而是另一种。地球会再度繁荣，僵尸消失，鸟语花香，可惜人类只剩下躯壳。虚灵会取代我们，寄宿在我们的身体里活下去。如果是这样的结局，祖先会不会原谅我们？或者他们会愤怒地谴责我今天的行为，责备我不该毁灭了人类的最后一丝希望？
魔龙拼命甩着脑袋，朝四周咆哮，金色的吐息带着电与火。一个声音在大喊，好像是玛丽安的声音：“杀了它！杀了它！”
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于是他举起了大剑。很锋利的武器，比原来的直升机桨叶顺手一万倍。费墨里梅亲手把这柄剑交到他手里，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而死？木或者兽骨制成的剑柄上缠着皮革，柔软坚韧的感觉给人信心。我一定得完成这件事，他不再思考，顺势翻上龙的脊背，举起大剑——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龙头剧烈摇动，艾虎站立不稳。魔龙借扑翼的力量挺起脖子，拼命摇晃。艾虎脚下不稳，从龙后脑勺滑下。要不是揪住了龙的胡须，一定会从几米高的地方跌下，摔进一尺多深的泥浆里。或许这是个好机会……他意识到龙下颌那一小截相对柔软的薄鳞正毫无防备地展露在眼前，于是毫不犹豫地一剑上捅！
剑尖穿透满是细鳞的皮肤，直到剑刃的极限。魔龙的肌肉瞬间收缩，脖子像拉满的弓一样绷紧。伴着一声痛苦的吼叫，她努力扬起头，试图把艾虎扔出去。可惜龙须实在很坚韧，艾虎将那玩意在手上缠了几圈，怎么也不会打滑。大剑迅速拔出又刺入，一下、两下、三下……
费墨里梅的咆哮中满是痛苦，或许还有恐惧。力量正在飞快地离她而去，和黑血流淌的速度一样快。魔龙发出最后一声软弱的嘶吼，软软地趴下来，下巴重重地砸进泥浆里。艾虎跳上龙脊，倒握大剑，用力插下！也许是沾染了龙血的缘故，剑身染上了一层阴暗的红。魔龙软软地颤抖了一下，吐出一串血泡。
“干掉了……”黄春丽、玛丽安和三宅茉莉同时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