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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东京攻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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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公安总务课警视小笠城毕业于东大法学系, 同学中不仅有白鸟议员那种东京都议员, 还有许多成功人士, 他本人出身的小笠家是足立区的名门, 亲大哥是足立区的区议会议员……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使小笠城被卷入怪人劫持民众案、于众目睽睽之下在井之丸失踪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警视厅也不可能将他像普通民众一样隔离起来。

或者说……现在东京警视厅要面对的麻烦已经不是隔离就能解决的了。

警视厅某会议室内,神情疲惫的小笠城在亲大哥小笠诚一郎的陪同下详细地讲述了一番他在被劫持期间的经历, 当他话音落下, 警视总监、副总监、东京都议员、防卫省防卫次长、内阁官房长官、国家公安委员长、防灾担当大臣等临时赶来的诸位东京都要员皆陷入了沉默。

“防卫省到底在干什么?!公安部到底在干什么?!”内阁官防房长官率先发难, 将矛头对准防卫次长和公安委员长、防灾大臣, “这些亲共的暴|徒在东京大肆招摇,你们就一点儿风声都收不到?!”

这话当然没人敢接, 防卫大臣没有出面就是摆明了这件事儿自卫队绝对不背锅的意思;防灾担当大臣人倒是来了,但这事儿说到底是警视厅反应不利,所以大臣就像是没有听到官房长官的发难一样, 表情阴沉地盯着警视总监看。

警视总监是两小时前才情妇的床上滚下来并忙不迭赶到警视厅的, 他一肚子火气地瞪了一眼副总监, 点头哈腰地:“房长官,现在的问题是, 被挟持的民众都坦诚受到了四名怪人的蛊惑……他、他们并无掩饰或欺瞒之意……”

明仁天皇时代日本国军政府将当时的日共屠杀殆尽, 虽说在阶级森严的日本上位者掌控下位者的性命非常理所当然……但也从侧面说明了日本权力者们是深知共产主义思想对特权阶级天然拥有强悍破坏力的,用于安抚平民的“镇痛剂”、从美国爸爸那学来的民主游戏中,日共从来就没有抬过头,也很能说明日本统治阶级的共识。

警视总监的这话很有效地转移了房长官的怒火, 房长官闭上眼睛重重地吐了几口气,再开口时总算不是那么咄咄逼人了:“受挟持的民众必须得到有效安抚,安排医院为所有受挟持民众进行全·面·精·细检查。”

房长官的意思很明显,借检查之名将所有的被挟持民众隔离起来封锁消息、免得多事的媒体将此事宣扬出去引起社会性反响……亲历者的小笠城口述的洗脑过程在场的人不会上当,但社会上那么多失意者,谁能保证流传出去的洗脑说辞不会让那些人奉为圣经?

警视总监露出个十分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房长官,422名受挟持者……一时之间……难以安排……”说着他委屈地看了眼防务次长,自卫队中受挟持的68名陆上自卫队员根本没让警视厅沾手,直接就被防务省接走了。

“事关日本社会稳定,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房长官怒道。

这回还是没人接话,防务次长只是不停擦汗,压根不吱声……没抓到四名疑似超凡已经让防务大臣非常不满,完全不可能把68名被挟持过的自卫队员让别人接触。

房长官对此也只能是狠瞪一眼防务次长,首相正在美利坚访问,副首相正头疼此次任期内的东京舆论危机该如何渡过,他作为内阁官房长官此时绝不能跟内阁文官翻脸……正恼火这帮手下们的不给力,房长官的眼角余光看见警视总监一副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怒火再度上升,用力拍了一下茶几:“还有什么就一次说出来吧!”

警视总监恨得不行,这一任的日本内阁风格保守老派、厌恶所谓改革,他坐在警视总监的位置上其实跟个吉祥物差不多,偏偏只要出了事什么责任都要丢到他的头上,可是这个时候吧,他也确实没办法把责任推卸出去,只能磕磕巴巴地说出事实:“受挟持民众中有四家媒体相关从业者……共计23人……那个……其中有一名记者……是不破劲三的孙子……”

房长官当时就觉得自己脑部的血管要爆了——

不破劲三是日本共产|党的元老……嗯,这个日本共产|党和战时的日共不是同一批人,但是待遇上实话说没有好多少,战后到现在,日共一直到近几年才混上“在野”……说起来是日本第四大政党,其实么一直被认为是日本左翼政党的代表,属于公安部的重点盯防对象。

但就算一直“在野”,不破劲三这个日共的元老也是很有名望的,日本国内不乏不破劲三的“信徒”,17年选举的时候日共还获得了12个议席,不破劲三这个在野政党的元老多少能有那么点话语权——他的孙子被卷入挟持民众事件又不是他的孙子犯了法,警视厅要彻底隔离他的孙子确实是很有难度的。

房长官再度认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日本毕竟不是韩国,不然的话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把这422名受挟持者都丢到一艘船上去……在日本,他这位内阁房长官的权力还没那么大,首相和副首相也绝不可能同意在这样的计划文件上签字,政治生命还要不要了?(注1)

历任日本内阁房长官都需要或强势或善于沟通者来调度文官集团,这一任的房长官便算得上是较为强势的人,可是……有着不靠谱的手下拖后腿,房长官再强势也没屁用,他自己也很理解这一点,勉强压下怒火后,他只能放弃期望手下尽职的可能,有些无力地问道:“警视厅现在隔离中的民众有多少?”

“除自卫队员外……其他人都在医院接受检查。”警视总监干巴巴地道。

房长官笑不出来,警视总监甚至不敢正面回应隔离这个话题,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再度深吸口气,房长官用理智告诉自己一旦有人泄露被挟持期间接受的洗脑内容,剩下的人就算全部关押起来也很难解决问题……警视总监一开始就说了这些民众全都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警方问什么他们答什么,那也就是说,那些洗脑的内容流传出去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华夏人喜欢自嘲自己的国家没有法制只有人制,日本国内的话……虽然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但这就是一个谁的发言权更大、谁的特权等级更高谁就说了算的国家,如果日本人自嘲的话,或许应该称之为“权制”……房长官这一刻有没有痛恨上权制这个基本制度没人知道,但既然自卫队能擅自将涉嫌被洗脑的队员带走、在野党政客的孙子能无视警方隔离,谁知道其他的民众中还有没有哪个大人物、官僚要员的亲属呢。

比如……公安部的小笠城警视,在接受问询前就先跟足立区议员的大哥见了面。

房长官不想再说什么了,将事情往最坏的发展方向假设了一下后,他认为也没有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就算是那些洗脑言论再怎么散播日共也只是在野党中实力最差的政党,不破本人复出也影响不了现有执政党的格局。日本,是绝不可能因为某些理论存在就能威胁得到的。

小笠城在房长官发难的时候就被带出了会议室,出了走廊,领路的警员退下后,他的大哥小笠诚一郎脸上的关心就消失了,换做毫不掩饰的嫌恶:“我以为你在警视厅干得不错,城,我以为你成年后至少不会再给家里人添麻烦。”

小笠城回头看了眼走得足够远的警员,将视线落到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大哥身上,扯起嘴皮露出冷笑:“我惹了麻烦?是谁听说房长官会出现、便像是苍蝇一样飞快跑过来的呢?”

“你……哼!”

小笠诚一郎二话不说抬腿就走,小笠城站在原地,完全没有送一下的意思。

“小笠警视!”

“原来是木村秘书。”小笠城看清来人,态度上比之前与大哥对话时礼貌客气多了。

“议员很关心事情的发展。”木村秘书推了下眼镜,“你现在有时间吗?”

小笠城朝后面看了眼,会议室的方向很安静,和警视厅中其它地方的吵杂不同。

不如说是防务大臣很关心吧,小笠城心里面清楚木村秘书特地跑来等他的涵义,脸上露出个似乎有些讽刺的笑容。

此时已是12月23日下午一时,连东京12台都在午间新闻上播报了前一晚东京都内四出区域的大规模民众失踪又神秘回归的灵异事件,那些靠着嘴炮在谈话节目中赚人气的专家学者、灵媒占仆也发表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小笠城与警视厅公安部的同僚交代了下去向、搭乘木村秘书的车来到白鸟宅后,穿着日式传统浴袍的白鸟议员正在和室里观看类似节目。

“不知来历的神明、外星人劫持、乃至对面大陆的超凡人物入侵……这些猜想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呢。小笠君,你作为亲历者,有什么感想?”

小笠城在白鸟议员对面的榻榻米上跪坐,他记得白鸟议员在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是西式的室内装潢,年轻时代住的都是高层公寓,但在参选后,白鸟议员便住回了和式风格的白鸟宅,并开始在和室中会客……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连续几届日本内阁都是保守派的政治家,白鸟议员自然会收起年轻时的风格,表现出让日本的年长者们喜欢的态度来。

“没有什么感想。”小笠城正视青年时代曾让他无比嫉妒的白鸟乡,淡然地,“硬要说的话,像是莫名其妙地被拉进路边课堂吧。”

“权制”制度的日本社会,虽然到现在警方都没有正式公布出422名被劫持民众的遭遇,但像白鸟议员这种东京都要员早就知道那场劫持事件中的具体细节了……甚至比小笠城这个亲历者还要全面,毕竟他只经历了其中一场,之后体检、等待房长官问话等又耗去一早上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去询问其它场地的事件过程。

白鸟议员也丝毫没有掩饰他玩弄特权的意思,他抬起手点了点额头,面容严肃地:“我亲见了两名亲历者,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召集他们的怪人化成无数份、进入了他们的身体中,让他们每个人的大脑都与其他的……‘同志’相连,所有的‘同志’都能在脑中进行对话并理解他人的意念,甚至能共享一部分的感官……这种彻底违背科学精神的事情难道也是真的吗?”

“是的。”小笠城点头道,“事实上,我现在就正共享着131人的感官,我还知道他们在被警方‘解救’后不同人被不同警员、不同上司问话时的细节……其中11人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暴力对待,询问他们的警员认为他们有病。”

“你是认真的吗,小笠君?”白鸟议员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笠城叹气:“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与我不久前回答房长官询问时是一样的,白鸟君。从那个……那个虚构的‘井之丸公园’出来后,131人一致认为此事细节不可进行任何掩饰,必须尽可能开诚公布地向大众坦白。”

集体保有秘密,等于秘密不存在。422个亲历者这庞大的基数,本身就不可能将昨夜的事情保密住。

白鸟议员呼吸变得粗重,盯着小笠城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那么你现在是小笠城,还是那个狂热团体的一份子?”

“我当然是小笠城,虽然与131人共享部分感知,但并不表示他人的意志可以影响到我。”小笠城笑了下,“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无须电子工具、无须网络便能与别人无障碍交流一样。你也有用短信跟他人交流的经验,互发短信的人能够让自己的思想去取代他人自身意志吗?”

白鸟议员沉默了下来,从他盯着小笠城的复杂视线中看,精明的白鸟乡已经看出了这次怪人绑架挟持事件真正的危险之处——高位者确实可以看得更广、更远,但也因为入眼的风景太多的关系,高位者也很容易短暂地忽视近在眼前的危机,比如内阁官房长官看到的是在野党日共借机生事惹来国际舆论(美国爸爸不满),而白鸟议员看到的是……这些亲历者们将成为日本社会的不稳定因子。

一次性杀掉422个来自东京都各区、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亲历者,这样的幻想同样在白鸟乡脑中浮现……他倒是没有羡慕韩国那种无所顾忌的体制,他遗憾的是明仁天皇后日本政府,或者说,日本官方势力已经没有办法强势地控制整个国家。

“你察觉到你自身的变化吗,小笠君。”白鸟乡忍不住问道。

小笠城不假思索地点头:“不可能没有变化吧,白鸟君……看过广阔天空的鸟,还会愿意继续龟缩在屋檐下吗?”

白鸟乡面皮抽动:“果然啊……你也被同化了。”

“若你能亲身经历的话,也会跟我一样的。”小笠城面色轻松,“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吧,白鸟君,年轻时的你我,跟现在也是完全不同的人啊。”

“是啊……”白鸟乡叹息道,“但我还是难以相信,小笠君会在一夜之间完全转变……是因为你的意识被所谓的‘同志’监视着吗,你是否被裹挟了却自身毫不知情呢?”

小笠城笑了一下:“不要把我们当成危险分子啊,白鸟君,日本共产|党现在也是合法的政党呢,若在战前的话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吧。这个世界是永远处于变化中的,人类的历史也是进化和退化来回拉锯、但最终必然会上升的过程,若是有人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停留在原地,那才是最没有道理的威胁吧。”

白鸟乡被对方坦然的目光盯着,忽然感觉很不自在——之前他让助手挑选了两名适合他见面的亲历者约见,其中一人是千代田区大手町中央省厅某部门的公务员,另一人是涉谷服装店的业者。这两人在与他会面时的反应、措辞跟小笠城并不相同,但有一个让白鸟乡十分不自在的共通点是: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都是如此坦然地正视着白鸟的目光,既没有因为身份低下而表现出谦卑讨好的模样,也没有那种下等人与上等人接触时故意用傲慢、倨傲来掩饰自卑心的愚蠢表现。

现在,被小笠城直视着、被他像是教训晚辈一样地说什么“你也变了”、“你也陷入了你所厌恶的循环往复”中这样的话,白鸟乡一边感觉小笠城失去了对自己的尊敬,一边又猛然惊醒、发现小笠城的话没有错……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对日本式的礼节不以为然,因为厌恶总是要对所谓的年长者恭敬有礼,他还搬出去住了好几年。但在成年后接替父亲的政治资源进入政界,他便彻底忘记了自己身为年轻人时的不满,他几乎没花什么时间便适应了身份低下者对他所表现出来的谦卑态度,并认为这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必然规则……不懂得用敬语、不知道将礼节做到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也成了他厌恶的对象。

“你可是小笠家的次子。”白鸟乡脱口而出。

小笠城点点头,态度依然自然而放松:“是的,我还是警视厅公安部总务课的警视,既不打算辞职也不打算进入某个政党,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希望日本变成第二个伊拉克、第二个叙利亚,我们之中更加没有任何人想成为街头政治家……每个人都有适合做某件事和不适合做某件事的天赋限制,至少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

“那四个怪人折腾出这么大的事件,是要让日本继续保持原样?”白鸟乡忍不住讽刺道。

“当然不是。”小笠城坦诚地道,“日本需要改变,只是这种改变不能影响到大多数人的平静生活。”

白鸟乡还想说什么,政客的素养让他强行停止了当下这毫无营养的话题……他知道小笠城不会对房长官撒谎,或者说,这批亲历者都不会以撒谎的方式来达成目的,这一点他或许比警视厅还要看得透彻;但是……若追问得深入了,这些亲历者们就会将他们不久之前才接触到的洗脑思想倾泄出来试图感染询问者——此前亲见了两名亲历者的白鸟乡已经遇到过了,那名省厅的公务员不谈,就连那个只读过三流高中的服装店业主都将他问得哑口无言……这种经历实在是糟糕透了。

嗅觉敏锐的白鸟乡发现这个让人惊悚的现象时,因不放心而亲自到东京中央医院去“视察”隔离民众的内阁官房长官也发现到了异常……中央医院将三百余名没有提前离开特权的民众安置在住院大楼,当房长官在警视总监等人陪同下进入住院大楼时,便见到这些本该被关在病房中的民众居然是四处自由活动着的,且他们不仅是各自集聚在一块儿谈笑生风,还有医院的护士医生、乃至隔离他们的警员参与了他们之间的闲聊。

“这就是你说的隔离检查吗?!”房长官实在是难以压抑火气,在一层的大厅里便冲警视总监发起了脾气。

“抱歉,请不要对警员们发火。”大厅一侧闲聊的民众中,一人站了起来,“您应该是……房长官阁下?医院提供的床位不够让所有人休息,所以我们这些稍微年轻一些的便只能先在楼下等待了呢。”

除去自卫队带走的68人外,其他人从昨夜开始就没有睡眠过,这位起身解释的民众虽然比较年轻,但眼下确实是有些青黑。

这样的解释自然无法让房长官息怒,他早就敏锐地发现这个对他说话的人虽然用了敬语态度却太过随便,都不知道先鞠躬弯腰再开口,甚至在说话的期间还大胆地看着他的眼睛。

身为房长官没有跟个平民计较的道理,房长官板着脸点下头便移开了视线,随即,他发现大厅中四散着的人们只是朝他行了下注目礼,便又开始各自谈自己的事,而且谈的都是些没有统一性的、看上去莫名其妙的话题:

“浅草卖的工艺品很多都是华夏制造吧……”

“池袋那家店每周五都有折扣活动……”

“我上次在练马看到漫画家永田呢……”

“能在品川区找到工作就好了……”

“那个游戏我也玩过,老玩家很友善呢……”

房长官阴沉着脸在大厅内转悠了两圈,这些人倒也不是无礼到彻底无视他,当他靠近时都会起身礼貌地鞠躬,且相比礼节的问题,房长官发现这些人似乎都很擅长谈话——连那种满头黄毛的小子,都居然能跟看守的警员相谈甚欢?!

日本连自卫队都是公务员性质,自然不能要求警员有多么冷面铁血……可是这种随便什么人都极度健谈、能将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的能力,是不是太过夸张了点?

房长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12月23日这一整天里,多家电视台播报了此处大量民众被怪人掠走后又神秘回归的事件,虽然警方将大部分亲历者“隔离”在中央医院接受检查,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流传了出去,22日当晚火爆一时的2ch热门讨论串再次引起关注。

12月24日,在警方和省厅多番询问无果后,三百余名接受隔离检查的民众一一放回,其中大部分人接受了各类媒体采访,甚至有人被邀请到谈话节目现场口述当日“神隐”过程——在官方插手下,该谈话节目未成推送成功。

12月26日,2ch上一名亲历者发帖讲述了当日在国会大楼前“被怪人挟持”事件的全过程,并放出了他用手机拍摄下的、外形神视漫画人物贝吉塔的、身高仅有不到十七厘米的袖珍神明清晰图片……这次的图片中有人作为参照物,革命者a的体型被衬托得像是精美绝伦的卡通手办。

该讨论串发布两小时后被日本政府删除,但有大量的网民进行了存帖操作。

27日开始,四名自称革命者的、外形类似贝吉塔、鲁路修、路飞、怪异黑杰克的“日本之神”,所发表的有关于日本历史的另一角度解读、对日本社会改变期望的言论,在日本国内各个社交媒体上开始传播。

日本政府向网络营运商施压,该类讨论话题一旦出现必然在半小时内被删除、发表id被封杀,但仍然控制不住流传速度……

29日,内阁提出将422名亲历者集中抓捕后关押到远离本土的岛屿上。

因422名亲历者中有自卫队陆军大佐、有政治家后代、有省厅官僚子弟、有企业家,未果。

2019年元月,内阁要求防务省、警视厅严密监视422名亲历者。

2019年元月十日,东京某报记者不破大辅在社交媒体上发出呼吁,请求日本社会关注年轻人就业现状,就日本企业对派遣员工的苛刻待遇发出质疑,并成立年轻人就业公益自助会,欲筹集善款开设面向低等学历求职者的专业技能培训课程。

元月15日,某公司高级职员小山勇自原企业离职,将数亿资产投入不破大辅成立的公益自助会。

18日,该公益自助会获得荒川区工厂经营业者支持,提供车间厂房供应专业技能培训教学。

二十日起,该公益自助会的自愿者们走上东京街头,劝说流浪者、网咖难民等社会底层人士参与专业技能培训,短短数日便为该公益自助会带去上万学员。

整个日本社会对这个诡异的公益自助会抱持冷漠疏离态度……倒不是日本人天生冷血,而是借助公益之名行龌龊之事的事情在日本发生过太多次了,现在日本社会无处不在的社区式邪教基本上都是以公益慈善的面目起家的,其危害性比所谓的左|倾|右|倾思想可怕多了——更可怕的是,这种邪教的真面目还没人敢去戳破,一些邪教的教宗甚至能影响到执政党。日本漫画中经常出现前期和善仁慈后期暴露出真面目的角色,某种程度上就是受到了这些多如牛毛的社区式邪教的负面影响。(注2)

但是……这个以不破劲三的孙子不破大辅发起、由小山勇建立框架的公益自助会,却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将大量社会底层人士集聚起来后疯狂剥皮吸血,反而是真的干起了有益社会的事业,为期两个月的第一期技能培训结束前,包括不破大辅、小山勇等自助会领导人便从多家日本企业争取到了外包订单,培训期结束便开始组织生产——以金融为主的地区免不了将劳动密集型产业向低人力成本的地区转移,资本家需要的是利润,社会上的失业率提高多少并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而在承担生产工作的场地选择上,公益自助会也是另辟蹊径——东京都这个过于庞大的都市吸走了太多人口,在周边制造了无数无人村,公益自助会的年轻人们回到这些无人村,以极低的代价就能租用到土地……日本的土地大多数都是归属私人的,从私人手中租用闲置的土地,只要保证不影响当地的环保、不引起当地人反感、没有政客或黑道威胁就能开工。

在与日本地主的交涉过程汇总,公益自助会表现出了惊人的、几乎接近于催眠般的说服力,但因日本小地主的话语权并不如城市区议员那样重,此事并未受到日本当局重视。

2019年的第一季度,日本社会都处于一种对公益自助会、对昙花一现后热度过去不再引人注目的四位动漫神明的忽略中,因在本土上从未有过革命成功的前例,日本社会整体上对于革命是没有什么清晰认知的,只要别扰乱社会影响到别人生活,日本人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到了第二季度,日本社会仍旧无视了在沉默的运营中悄然扩大的公益自助会,只有上层少数精英开始隐约不安……成功地安排了两批月收入在五万日元以下的社会底层人士后,自助会的公益项目不知不觉间辐射到了接近十万人——非东京都的贫困收入者也被自助会吸引赶来投奔,其中包括了大量破产者、失业者、被金融公司(其实就是涉黑势力)或邪教骗走全部身家一文不名者等等。

日本底层的贫困是真正的贫困,是真的会食不果腹,而日本合法存在的黑道、合法存在的成人产业、合法存在的各类金融公司、合法存在的阶级制度,也是真的会将底层当做牲畜……这些大量存在却不被重视的、以青年人居多的贫困底层,天然就是革命之火燎原的土壤。(注3)

2019年第三季度,察觉到公益自助会已经发展成庞然大物的日本当局对自助会高层采取暗杀、绑架等手段,无果。

第四季度,出自公益自助会的数人开始参选日本国内各地区议员,参选提案为号召男女同工同酬、女性权益保护、企业员工劳动法修正等,因自助会女性参选者数量较多且提案清晰明确、有较强可执行性,获得大量女性选民选票。

时间回到2018年,12月30日,周日。

王林把《东京攻略》的计划过程与未来发展规划路线可能性123丢到桌面上,嘚瑟地冲董晓兰抛了个媚眼。

沉默的国安课长拿起文件夹,沉默地翻阅了半个多小时后,用一种无限接近死鱼眼的眼神儿瞪着王林。

“明年一年,不,未来好几年,日本政府要还能有余力关注啥超凡啊、花妖啊啥的,我就跟你姓。”王林得意地。

董晓兰嘴皮一抽,欲言又止好半天了才出声道:“你这货……我真是……我说你啊,你比小说里那种被别人翻个白眼就要杀人全家的龙傲天还狠还是怎么地啊?”

“你这话就不公道了啊,我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吗,咱是丁点儿血腥都见不得的人好不好?”王林还叫屈,“你看看,就咱们跟岛国这世仇,我都见不得他们那边社会不稳定了要死多少多少人,精心给他们弄了一特别和平特别平稳的演变交替过程,我都善良成这样了你还管我叫龙傲天?”

董晓兰懒得跟他斗咳嗽,阴沉沉盯这货看了半响,又道:“你弄出来的那四个动漫神是怎么回事?”

“哎呀,就是一种魔法,联网魔法。”王林满不在乎地,“你们不跟达利老亲近了吗,那应该也听他说过吧,魔法世界里面的物质世界,有些地方还有那种魔网,就是魔法女神还在的世界有的那种魔网,能让魔法师通过魔网跟魔法女神借法力那种。”

“我找达利借了那种小规模的人工魔网魔法,你也可以理解成魔网里面的局域网……很多物质世界是没有魔法女神的,达利还没成僵尸前在的那个世界就没有。魔网可以让素质不够的人也能使用简单的魔法,我在原始的基础上加工了下,弄成了适合地球人的标准……那四个动漫人物就是四个不同频道的局域网,联网的人精神力加成在一起,只要‘在线’的人支持,就能用出魔法手段,比如张欣然那种类似于心灵控制的能力,还有尉迟那种催生植物的能力,还有——”

王林的声音忽然卡壳,额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全掉了下来。

董晓兰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变成了满(看)怀(待)关(智)爱(障)的怜悯眼神。

“呃……嗯……那个……今天天气挺好的哈!”王林开始语无伦次。

“看来你很喜欢人义这部电视剧,也挺爱看大宋提刑官?”董晓兰继续关爱智障。

“嘿……嘿嘿!”王林僵笑对手指,“这个……额……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死中求活……”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国家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在全国各地查土地神传说吗,啊,你知道你给吴刚和何冰添了多少事吗,啊?!”董晓兰咆哮道。

“我靠这真不能怪我,我发现的时候杨品那个狗|日的已经来查我了,还特嘛带着萧静,萧静就堵我住的小区门口路上,离我家不到两百米,你说我怎么办,老老实实承认当时啥猛鬼杀人都是我弄出来的事,我特嘛养了个魔王在家里?!”王林也挺憋屈的,当脸咆哮回去,“那时候我特嘛是谁啊,一个涉嫌杀人的网吧老板?国家抓到我了不说切片吧,至少得给把我关押限制起来是不是,没我这个想方设法糊弄住帝哥让他融入人类社会的关键人物,帝哥在咱国内肆无忌惮收割起灵魂来就是好事了是不是?!”

“……”董晓兰以手扶额,得,就知道点明以后这货有的是话说,摆摆手道,“你可闭嘴吧……要不是上面觉得你有功,你觉得来跟你说这话的还能是我?”

“我可不就有功劳吗,还大了去了。”王林噘着嘴嘀咕。

“你先别以为这事儿能这么过去。”董晓兰冷笑,“先不说这个,你给日本人这个共享魔法还有没有后遗症?”

“这个完全可以放心,绝对没有任何后遗症,枪口也绝对对准不了咱们自己人。”王林连忙努力表现,“魔网魔法的消耗建立在群体贡献灵气上面,单一一个是放不出来的,而且魔网的存在本身就有消耗性,我还在魔网里面加了什么灵活思绪啊、嘴炮加成100%啊之类的常驻能力来增加消耗,他们那魔法只能用在关键时刻,我给的又都是些没有杀伤性、只有辅助性的能力,他们那些联网的人还得把精力都投入到日本变革这个大事上面没功夫给咱们搞事。而且吧,魔网张开的过程是不可逆的,掺进去里面的人只能减少无法增加,以后要是日本社会变革成功了咱们国家要收小弟了,可以废物利用,要是大佬们看不上,丢那不管也没影响。”

“你倒是挺爱国的啊,这都考虑到了。”董晓兰没啥表情地。

“那必须的啊。”王林马上摆出正直脸,“当初我在国内选人给帝哥进补,那是真没办法,我没得选,也没那钱出国,绝对没有任何跟国家作对的意思,我后来的表现也挺能说明我立场的吧,董姐这事儿你可得帮我多说好话,真拿我当犯罪者对待那我可就委屈大了!”

董晓兰嫌弃脸:“行了行了,你割pla武装后勤部那一刀你以为陈部长会忘记吗。”

王林缩了缩脖子:“嗨……没有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嘛。”

“你少顶几句会死吗!我这可是录音着的!”董晓兰吼道。

王林马上把头一甩,一脸的大义凛然:“我一心为祖国着想先一步摆平了美利坚的狗腿子、忠诚小弟日本岛,请领导们看在我精忠爱国的份上,给予我特别宽大处理!ps,就是不用处理!!”

华夏国京师特保局总部,正听着现场直播的特保局老领导和某前三排大佬同时以手扶额。

作者有话要说:  ps1:其实在写东京还是首尔之间犹豫过,韩国国民被阉割的程度远胜日本岛。但是想想韩国那帮子从古至今汤药都没换过的两班贵族明争暗斗戏码,实在没啥好写的……而且 棒子的政治游戏吧,啧啧,野蛮程度超乎想象……韩国电影人嘲讽韩国政府不遗余力是有原因的。

ps2:欧洲邪教恐怖,日本邪教更恐怖,欧洲邪教因为一神教的关系还遮遮掩掩下,日本邪教要么是跟我国邪教一样蹭一神教的热点疯狂玩自己的手段,要么就直接是邪神崇拜,很难说日韩两家哪家的邪教更目无法纪草芥人命。

ps3:日本穷到一定程度还有负债的人,会被黑道绑到远洋渔船上去捕鱼还债或是被丢到某些封闭式重体力劳动的工作场所工作……后者这个套路是日本人从二战前就开始玩的奴工套路,华夏国的血汗工厂与之相比小巫都称不上,黑煤窑倒是可以一战。但是,注意,华夏国黑煤窑是不合法的,被举报了、被发现了就要全抓,而日本,是合法的。而且吧,日本是个金融为王的资本主义国家,破产者不是说能忍苦日子就能活下去,遍地的金融公司正摩拳擦掌等着把你剥削到死……在我国,投资失败还有重来的机会,在日本,超级难……这里面的道道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丑岛君》的漫画版。注意是漫画版,电视机版美化过了。

日本漫画中充斥的极端(有时候还幼稚)思想让我国人民在成年后回去看漫画时总觉得二比,其实了解一下他们的社会形态也不难理解……本身就是住在地震台风高发区域,从古至今又没有发生过社会资源彻底再分配的、出身底层就很难看到高处风景的压抑环境下,不极端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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