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一处偏僻的天然洞府中，杨慎行盘膝坐在草垫上。双目紧闭，缓慢吞吐着天地灵气。作为道家仅存的几位祖师之一，他已经在此静坐三百年，意图看破天道，借此飞升再延长寿命。
修为虽然毫无进展，冥冥之中的感悟却加深不少。
“咔嚓”
一声突兀破碎声响起，杨慎行猛然睁开双眼，凌厉精光一闪而逝。左手边第一座人像上出现丝丝裂纹，周围人像正好十二座，形态各异与丰天殿下人像相同，大小却连五分之一都没有，一只手都能拿起把玩。
“轰”
人像忽然爆碎散落一地，本就暗中吃惊的杨慎行再也装不下去，眼中惊疑不定。脑中一段尘封记忆出现，忽然想起丰天殿下镇压的东西，他可是十分清楚人像防御能力，绝对不是那个女孩可以打破。
“轰”
又是一座人像破碎，杨慎行眉毛一皱再也坐不住，一抖拂尘消失在山洞之中，借着月色，快速向丰天殿跑去。
......
惠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唐岚背影，每一次残影带动，就有一座人像破碎。一会功夫，就已经剩下六座人像。随着阵法缺失，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束缚身体的锁链消失大半。
期间白色痕骨发出不少攻击，被唐岚抖动翅膀轻易接下。依旧是眯着双眼，在第七座人像上反复打量。
与惠儿猜测的不同，唐岚眯起双眼就是为了查找人像的弱点。一魄回归，这便是其中带来低阶却实用的法诀，弱点感知。
天地万物没有什么东西存在完美，再无暇的东西都会有弱点，兵器会有薄厚不均的点，植物也是分得孰重孰轻，优先发育哪个部分。只是越高级的东西，弱点越小，更是会刻意隐藏。小，却不代表不存在。眼前人像也是，仔细寻找下能察觉出一丝薄弱处，很细微，只有针尖大小，却瞒不过他的双眼。
第七座人像弱点在鼻子，越往后找耽误时间越多，不只是弱点变小，连位置都隐蔽不少。
“运气藏劲”
重复之前动作，唐岚一拳叠加五道暗劲，伴随着红蓝金三道螺旋灵光打出十五道声响。
伴随着轰鸣声，惠儿感觉身上束缚又减轻一些，眼中希望越来越大，明闪闪的看着唐岚。脑中父母族人的欢声笑语出现，对于家的渴望加深一些。
半响过后，唐岚坐在石台上，胸膛起伏剧烈，呼吸沉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显然将人像全部打算耗费不少力气。手中抓着剧烈挣扎的白色痕骨，阵法毁坏，没有灵气供应痕骨放不出招式，挣扎显得苍白无力。
惠儿坐在他旁边恢复灵气，小尾巴兴奋的快速摇摆，虽然恨不得立马回去，不过她可是清楚外面险恶，没有实力指不定下回便会被抓去哪里，在镇压个几百年就真是欲哭无泪。
“你说什么是魔？”
惠儿睁开双眼，问出心中疑问，她在这里想了三百年也没得出答案。
“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严重败坏和挑战伦理道德规则的人，一念浮屠便是魔，魔不是物种，而是心性。当魔性扩张到极致全部代替本性时，那便是魔。”
唐岚想都不想，就心中所认为的魔说出。大千世界种族云集，善恶不是天生，都是后天改变。
“可是我感觉人族社会道德沦丧,正邪颠倒,无官不贪,笑贫不笑娼,恶者得志,善良受欺,黄赌毒泛滥,假恶暴横行。若确切来说，这都是魔。”
唐岚想想再次说道，如今人族社会与过去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什么是圣呢”
惠儿似懂非懂的点着小脑瓜，一瞬不瞬的盯着唐岚。
“人格高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回唐岚回答明显简单不少，不是他想简单说，而是圣这个字离他太远，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古往今来称圣的不少，诗圣、酒生、剑圣，只不过在他看来，不过尔尔。
“那你呢，你感觉你是哪个。”
惠儿话锋一转，直接偏到唐岚身上。而且从双眼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我是恶，大恶之人。人若欺凌我，瑕疵必报。人若善对我，涌泉相报。”
唐岚淡淡说道，别人是恶，他就是大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根本不够，他要更狠，狠上千百倍。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恶意”
惠儿摊起小手，在她心中对于唐岚印象很好。
“不要凭借一面之缘认清一个人。”
唐岚说完准备向下面跳去，惠儿既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只能他亲自查看一番。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声响从外面传来，眼看快要跳下去的猛然止住身形，冷冽目光转向来时入口。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自己耽误多少时间，外面发生打斗声响，恐怕是出了问题。
“你们是谁，来我白云观何故。”
杨慎行微眯双眼紧盯不远处女子，表面凶狠，心中却是翻起惊涛骇浪。就是眼前看似年轻的女子，刚刚跟他含怒一掌相对
竟然毫发无伤，他却是被暗劲所伤，强将口头热血压下。
“这些人到底是谁，整体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他反复打量起丰天殿前几人，这里面明显没有弱者，单论实力似乎稳压白云观。
“找东西”
凰九儿对于这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老头没有好感，声音很冷，若不是之前唐岚有所吩咐，她就不是暗伤他这么简单。
“半夜三更闯入丰天殿，小友的这个找字，用偷字来替换更对吧。”
杨慎行眉头一挑，虽然心中感叹几人实力，表面却不能弱了威风。这里是他的地盘，不能让下面小辈看了笑话。不过他话也没说的那么强硬，尽可能给对方留个台阶下。无论怎么看，得罪这帮人都不是明智举动。
“我们可是得到莫观主同意的，说偷这个词可就是强加帽子。”
唐岚从殿内踱步走出，两边之前被战斗余波熄灭的烛火，随他脚步自动点燃。火光将周围照的明亮，看着天空老者，脸上出现和善笑意。
“就是就是，这要是偷的话，你当初那就是抢。拐卖幼女，按照升龙国法律足以判刑百年。你还无故囚禁我三百年，你这种人渣就该处死。”
惠儿一走出来就看见这位囚禁她百年的仇人，小麦色的皮肤都气的发红，一口小尖牙磨得咔嚓作响。若不是两人实力相差太多，她恨不得上去跟其拼命。
“找东西顺便放出魔族，我看莫长生那小子肯定被你们所骗，你们就是魔族的同党。至于判刑，谁敢给我判刑，哪个地方又能囚禁的了我。”
杨慎行目光如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特意将气势全部散发出去，明显能感觉到远处有两道强大气息闻讯快速飞来，让他底气更足。
“我只是看这个小姑娘可怜，顺手救出来的。你可不要曲解我意思，更不要给我扣一些莫名其妙的帽子。”
唐岚都有些无语，这都是哪跟哪，被这老头一顿扣帽子，他是变帽子戏法的么。
“不问青红皂白，老家伙，活这么长时间你不累么，不如，死一死好不好。”
惠儿对他的恨可是取之不尽，听到他的话更是气炸，要不是身后云湛与花心全两人架着，她真会冲出去。
“同气连枝，小友若不是魔族同党就走过来，我给你一次机会。”
看到唐岚不为所动，杨慎行笑容更甚，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女孩不是魔又能怎样，他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就算犯错是非不分，他只要将这个污点抹除就好，顺便将这些知道真相的人一并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