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师兄，您到底……”崔正义迟疑着问，“什么意思？”
“让胡翠花护着你去草原呀，怎么了？”
“她是狐狸精！”
卜拙乐了：“狐狸精又如何，难道她还敢伤害鸿蒙派长老不成？若是她真伤了你，又逃不出山门，注定死路一条。胡翠花是个聪明的妖怪，她不会做傻事的。”
崔正义很想告诉卜拙，自己说的狐狸精，跟他理解的是两码事。
然而，他终究没开口争辩。
关键时刻，崔正义及时反应过来：卜拙根本不清楚，自己是个拿照多年的老司机！
想想看，七个老道总共才出门几次？
每次出山，基本都是在崔正义家蹭吃蹭喝，顺便教导崔恩远。在崔正义自己家，当着儿子和某个道士，他可没秀车技的机会。
“我都听师兄的！”崔正义强忍着狂笑的冲动，重重点头。
卜拙十分欣慰：“师弟牺牲小我、顾全大局，不错。为兄也对你坦白，让你带胡翠花下山，是因为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作为本门长老，修行界的任何秘密，对你都无须隐瞒，我留下你，也是为了等客人离开，能马上找你谈谈。”
“可以可以。”崔正义心急火燎，“那我现在就带胡翠花下山喽？”
“师弟好像很激动？”
“有吗？您看错啦，我是怕耽误师兄跟龙敖天交流。瞧他今天的打扮，跟唱大戏似的，一看就是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家主。我懂，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崔正义一溜烟跑去找胡翠花。
最近长跑锻炼成果显著，小短腿迈开，速度一点都不慢。
卜拙摇摇头把心中的迷惑丢掉，传音给胡翠花。
他留下崔正义，主要是为了面子。
所谓礼数，说白了无非是尊重客人的传统。
同道来访，大家都是道士，规矩可以变通。但龙族正式拜山，就必须保证鸿蒙派的长辈都在场。
崔正义是客座长老，还是庄锋的“二师父”，如果卜拙放他下山，要么就是鸿蒙派不拿崔正义当干部，要么，就是看不起龙族，接待不够认真庄重。
打发他去草原玩儿就没问题。
鸿蒙派洞府固然辽阔，元婴巅峰神识覆盖全境，没任何难度。虽然龙敖天不会轻易使用神识，那不礼貌，但从修行人角度看，草原确实属于洞府的一部分。
留在山上，当然是最好的。
可双方接下来的交流，的确不适合崔正义和胡翠花听。
崔正义倒无所谓，普通人嘛，听力不够强。数百年修为的狐狸精就不一样了，万一被她听到龙族存在的秘密，卜拙该怎么处置？道门可没有彻底抹除记忆的法术。
杀她、收她为奴仆，都跟庄锋的计划相悖。
那么，为什么不布置隔绝法阵？
还是礼数问题。穿正式冕服的龙敖天，是以龙王身份拜山的，这跟同道交流有本质不同。堂堂帝王，事无不可对人言，暗矬矬藏隔绝法阵内跟人交流多丢份？
总之，崔正义跟胡翠花去草原，既照顾了龙族的面子，又不用担心被胡翠花听见不该听的话。
而且，胡翠花恰好能保证崔正义的安全。
正可谓一举数得，神来之笔！
卜拙不得不为自己的英明决定点赞。看来小疯子的急智，是被他师父熏陶出来的嘛。
晚上8点左右，卜拙跟龙敖天再次碰面。
祖师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其他六老道没出现，龙族长辈也在客房休息。这是一次事先没安排，但大家互有默契的单独对话，专门针对北海事件进行深入交流。
“杀龙，并非贫道本意。”卜拙诚恳的说道，“不管您信不信，鸿蒙派自古以来就反对暴力，崇尚讲道理。”
龙敖天脸憋得通红，强忍骂人的冲动。
“龙王不信？”
“咳咳，鸿蒙派掌门说话，本王自然是信的。”龙敖天一本正经道。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贫道是信的。”卜拙依旧很认真，“我们祖师曾经说过，他的心愿是世界和平，这句话记在本门典籍中，真实不虚！外面传闻，鸿蒙派不讲道理，这完全是造谣诽谤。请问龙王，若是我们真不讲道理，会轻轻放过北海龙族？”
“卜掌门，如果杀龙太多，天庭不会答应吧？”
“为什么非要杀龙？”卜拙笑了，“龙族不在乎性命，我们还不想损功德呢。二师弟手持棒槌，将龙族全部贬为凡人，您觉得有多大难度？”
龙敖天半信半疑：“棒槌有那么厉害？”
“这贫道就不好自夸了。我只能告诉龙王，棒槌削三花，减掉的资质其实并没有消散。”
龙敖天愣了愣，忽然脸色微变：“您是说……”
“打得越多，棒槌越强！”
忽悠人的吧？
鉴于对庄锋节操的了解，龙敖天有理由怀疑，卜拙是在吹牛骗人。可是，万一卜拙说的是真话呢？
消减修行人的资质，打掉的资质被棒槌吸收……
如果这确实是真的，那鸿蒙派把整个龙族打回原形，还真不是痴人说梦！
龙，不可能真变成人。
龙不是妖怪，即使修为化为泡影，变成未开始修炼的纯幼龙状态，仍然能在人形和龙形之间自由转换，身体也比人类强悍，寿命当然也不会减少。
可一个拥有金丹、元婴，乃至化神以上修为的龙族，冷不丁修为没了，而且因为资质被消减到最低，再也没机会练回来……那痛苦，比死亡还严重。
“龙王若是不信，可以当场试验。”卜拙淡淡道。
龙敖天连忙摆手：“不必了。”
开玩笑，怎么试验？
亲自试也好，牺牲一位随从也罢，被削去一部分资质，导致修为倒退，谁受得了？
卜拙察言观色，笑道：“龙王误会了，试验是无害的。棒槌能削三花，当然也能再把三花还给对方。”
“什么？！”龙敖天终于失态。
卜拙明白，为什么龙敖天反应会这么大。
“北海龙族是咎由自取，他们的资质，贫道不会还回去的，龙王免开尊口。”
“本王用龙宫珍宝换！”
“呵呵，出家人要什么珍宝。”
“三颗九转金丹！”
龙敖天是真豁出去了。
四海龙王的老大，代表的不仅是无上权威——好吧，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东海龙王一言九鼎。但身为东海龙王，龙敖天有责任守护四海龙族，而不仅仅是东海。
每一位龙族都珍贵无比，没有路人甲。
龙敖天相信，如果能换取北海十几个龙族恢复修为，不仅龙敖鼎，西海和南海龙王，都会义无反顾拿出珍贵的九转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