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人猜对了。
慧完可没进入想蕴净沙，就在虚空中站着呢，星系分崩离析，他亲眼目睹。场面非常壮观，也极为可怕。正常情况下，就算慧完不在乎生灵死亡，也肯定会无比震惊、恐惧。
毕竟在慧完的自我认知中，他还是和尚，修成正果前和普通人没两样。
然而想蕴净沙被周睃搞得很奇怪，慧完没办法救出庄锋，光顾担心了。不仅忘了害怕，也罕见的丢掉一个佛门弟子的慈悲心，没考虑生灵死亡的问题。
对方的提醒，让慧完不爽。
忘了没事，既然被人提醒过，作为合格的佛门弟子，是不是应该跑进星系中，念经超度亡魂？
慧完倒不怕危险，超度是和尚的天职嘛。
问题是，抛开其他星球不算，单凭胡翠花所在星系的生灵数量，超度就是个大工程，耗费时间肯定很长。
师兄还被困在想蕴净沙中呢，慧完根本没心情啊。
玛的不提醒佛爷，你会死吗？
“等等。”庄锋打断慧完的讲述，“你在告诉师兄，星系真炸了？”
慧完点头：“那是真实的，并非想蕴净沙的梦境。”
“所以胡翠花确实是被周睃弄进来的？这怎么可能，你才是掌控想蕴净沙的创世神，周睃凭什么啊。”
慧完苦笑：“创世神，或者说那种无所不知、超越时空的视角，已经不存在了。”
“嘎？”
“按理说周睃也无权改造想蕴净沙，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做到了。也正因如此，我对想蕴净沙的控制力严重降低，失去了无所不知的能力。否则的话，我早把师兄救出来了，又何必亲自进来？”
“贫道似乎懂了。”庄锋眼睛一亮，“周睃那‘前主人’，在跟你争夺想蕴净沙的控制权！”
慧完摇头：“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庄锋彻底懵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师兄先别打岔，容贫僧一件件说。”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自我介绍，他名叫孙昊，一千多年前是妖仙界著名的预言家。
“但我和周睃没交情，我是来帮你的。”孙昊信誓旦旦道，“慧完，你必须无条件相信我。为什么呢？因为你我渊源深厚——说你是我儿子都行！”
慧完不悦：“前辈在骂人吧？贫僧虽然幼稚，跟师兄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和庄锋一样，慧完也是个孤儿。
这很符合逻辑，好端端的，谁会把亲生儿子送去深山老林做和尚？道门也有类似的困境，但道士好歹还分全真、正一，况且很多门派就不出家，不禁止婚娶。
孙昊不可能是慧完的亲生父亲。
表面年龄挺符合，可超级高人的面相是没意义的。七老道中卜拙年纪最大，面相上却比二师叔年轻得多。
孙昊混妖仙界，说明他也是神仙。
四五十岁的神仙，可能么？
“我这是打个比方懂吗？”孙昊撇嘴，“你这和尚毫无幽默感，本圣感到很失望。”
“本圣？”慧完一愣，这自称倒挺新鲜。
孙昊挺胸：“齐天大圣听说过没？”
“啊？”慧完震惊，“前辈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屁话，你看我长得像猴子吗？”
“贫僧又没见过真正的齐天大圣，前辈恰好姓孙。再说了，前辈会七十二变……”慧完嘟囔。
“我不是猴子！”
孙昊怒道：“姓孙就是孙悟空，那如果我姓秦，你是不是敢猜我是秦始皇啊？那猴子被你家佛祖给坑惨了，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他？我提他，是因为我们都有大圣的名号。”
孙昊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慧完。
慧完：“哦。”
孙昊大失所望，玛的这小和尚是混不成了，根本不知道配合……真怀念胖子呐。
只好主动提醒：“想想，昊字拆开怎么念？”
“日、天？”
“没错，我姓孙名昊，号日天大圣！”
慧完一阵无语。
你是神仙啊，皮一下有意思吗？
孙昊察言观色，叹口气：“小和尚，你对文字的威力一无所知。上古先民秉承天道意志创造文字，正所谓‘天雨粟、鬼夜哭’，其中大有玄妙！比如你法号慧完，真以为是你师父随便取的？”
“前辈着相了，法号只是浮云。”
“浮云？”孙昊乐了，“你让佛祖改个法号试试，他不敲你一头包，本圣跟你姓。”
慧完不以为然。
臭皮囊都是镜花水月，何况名号。
再者，他这一世叫慧完，前八世呢？身在轮回中，一切皆为梦幻泡影。孙昊想在这方面忽悠他，根本不可能。
孙昊说道：“你不信，是因为还没碰上给你三颗痣……啊呸，我是说为你揭开真相之人。九世轮回，每一世都享高寿，加上轮回之间的休整，慧完啊，你已经足足做了一千多年的和尚呐。”
庄锋忍不住插话：“又是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前，祖师爷下凡调教姚笑风，并委托他在一千年后帮自己。一千多年前，鸿蒙派的棒槌不再做掌门信物，而是单独设立掌控者。
老道们遇上的倒霉土地神，以及藏在地底石室的祖师爷复制品，貌似也是一千多年前布置的。
孙昊是一千多年前的妖仙界预言家。
如今他又告诉慧完，小和尚的九劫转世之路，也是一千多年前开启的。
一千多年，究竟有什么重要意义啊。
或者换个问法，一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它变成一个关键时间点？
慧完继续讲述。
“听前辈的意思，您就是为我揭开真相之人？”慧完问道。
孙昊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没错，但我有点不敢。”
“为什么？”
“因为你和庄锋成了好朋友。”
“这跟师兄有何关系？”慧完不解。
“关系大了。”孙昊摆手，“总之呢，这应了那句歇后语，‘麻杆打狼——两头怕’，它不揭露真相，贫……我也不会，大家一起装糊涂，看谁能抗到最后。”
慧完听得稀里糊涂。
“咱们还是说说周睃吧，你不是急着救庄锋吗？”孙昊转移话题。
“对对，请前辈指教！”
“想蕴净沙的梦境中，脑洞决定一切，周睃自以为得道并创造出三个世界，于是就能改造想蕴净沙——别傻了，以上当然都是假的啦。”
慧完腹诽，假的你说个什么劲？
“真正原因是……”孙昊顿了顿，缓缓道，“周睃没异想天开，他的确拥有了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