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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男人嘛,大都喜欢处在弱势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女子生来就该站在男子身后,被男子保护着,呵护着。像宁九九这等强势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如狼似虎,躲都来不及,哪还会帮着她说话。

宁清扬看了半天的戏,越发觉得精彩了,“看了这一出戏,倒是不枉我坐在这儿半天,你说说,这一回,她要如果解决掉这困境?”

上官澈云神情黯然,“不知道!”

宁清扬见他情绪不对,冷笑了声,“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是因为某个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某件事心情不好?听说这两日,襄王府的人,天天都要熬煮草药,你知道是什么吗?”

宁家商号虽然没有涉及药房,但消息渠道还是有的,京城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即便套不出谁得了病,得了什么病。但还是能从药材的使用跟剂量上,看出一二。

上官澈云终于有了表情,“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拉倒!”

“呵呵,脾气倒不小,告诉你也无妨,若是猜的不错,他们抓的是安胎药,所有的药材,都由两位太医一同检验,以防出错,如果不是她有孕,东方楼蕴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

上官澈云执杯的手,微一晃动,酒液险些洒了出来。过了片刻,才扯出一丝比哭更难看的笑,“是吗?那很好,很好。”

除了这几个字,他实在还能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上官澈云嘴角的苦笑,越发的深了。

宁九九看着说话的几人,再看看皇后明显的偏帮神情,摆明了就是:你若敢追究,便要同罪论处。

她怂了怂肩,忽然笑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们想多了吧,我不过是好奇南晋的律法而已,看把你们紧张的,哎哟,窦姑娘,窦郡主,你怎么就跪在地上了,不过是毁掉一副画罢了,想必你们窦家像这样的国宝,几马车都装不下,区区一副先帝的画作,你们窦家又怎会放在眼里!”

窦皇后此时的心情,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快要气疯了,却又不好发作,“襄王妃要谨言慎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该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做主!”

宁九九懒得跟这老女人计较,“既然你们都说了,不追究画作的损坏,那咱们是不是该来谈一谈胜负的问题,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乏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语气极为轻淡,似一阵轻风拂过。

喜鹊反应最快,赶忙端了凳子过来,“夫人您快坐一会。”

“嗯,”宁九九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窦寒烟,她仍旧跪着。

唐鑫感叹道:“这话倒是不错,该分胜负了,老帝师,你说的话可还做数,?竟哪一副是真的,哪一副是假的,你可要看仔细了,本王跟诸位先前分明听见你说,你手里拿的那一副是真的,你莫要看花眼哦!”

老帝师本来眯着的眼,陡然睁大,一脸怒气的道:“六皇子这是质疑老夫的评判吗?先皇的画作,老夫怎会认错,若是错了,老夫把眼珠子挖出来,给你们当球踩!”

老人家年纪一大把,气都喘不均,可是气性却大的很。

再者说了,不管他手里的是不是真的,那都不重要了,他是帝师,也就是皇帝的老师,虽没有实权,但在朝中的地位,那是无可动摇的。

又那么大年纪了,谁敢上去反驳他,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那就是二了。

万一你去反驳,再把他气死了,唐皇肯定是要追究的。

窦寒烟跟皇后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他老人家请出来,但让她们没有料到的是,宁九九先他们一步,把画作塞进老帝师手里。

他老眼昏花,又很傲娇,即使看不准,搞不清哪个是真的,也会按着他自己的标准,认定一个,这是老学究都会犯的毛病,年纪越大,越是严重。

唐鑫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您老悠着点,没人怀疑您的认定,来人啊,将帝师请下去,好生款待,切勿再让他老人家再动怒。”

几个小厮上前,连要带椅,把老人家抬了起来。

窦皇后是真想再问问这个老头,会不会看错了,怎的那丫头随便抓一张,就是原画,这分明就是蒙的。

但是再看那老头喘着粗气,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还是忍住了,气死了老帝师,唐皇肯定要跟她急眼。

她略一思索,“既然两副画都毁了,此次比试已经是不公正,贤妃以为如何?”

贤妃呵呵一笑,“画都毁了,还比什么,不是还有一场吗?反正襄王妃也是胜了一场,应该大度些才是,别叫人以为你是为了不想进行最后一局,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们眼睛也不瞎,看真真的,襄王妃,你说是吧?”

她笑,宁九九也笑,翘起了二朗腿,身子往椅背一靠,语气慵懒的说道:“贤妃说是,那便是了,谁让您是娘娘呢,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敢跟你对着干呢!”

不就是要赖账吗?既然这账,她们赖定了,那便再拖一个下水,宁凤亭啊宁凤亭,论到斗嘴,你还嫩了点。

果然,在宁九九说完以后,皇后冷冷的扫了眼贤妃,明明是她问的人家,到头来,居然又惹了她不高兴。

贤妃这是吃力不讨好,白费了口舌。

连输了两局,还得了所有人的白眼,窦寒烟死死咬住牙龈,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明明是她占了所有的优势,可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猜得中开头,却猜不中结局,而且这结局,还是这般离奇古怪。

想来想去,那个女子之前两局,不过是靠着投机取巧,才侥幸获胜,接下来,拼的就是实力,她还就不信了,一个乡下女子,没读过一本书,大字也不识几个,还能猜字谜!

“襄王妃,咱们各出五道字谜题,谁先猜出,就算谁赢!”

宁九九很慢很慢的摇头,“可以,轮流交替着来吧,快一些,时辰可不早了,我家夫君见不到我回去,肯定要找来的!”

“你别得意的太早,先接第一题,来人,拿笔墨,”其实她也可以用说的,但是不行,她知道宁九九没读过书,纵然会写几个字,肯定也写的十分丑陋,此等羞辱她的机会,怎能放过。

她写好了,交给一旁的太监,挂在一处屏风上,转动着,好让众人都能看到。

唐鑫低声念道:“湖光水影月当空,打一字,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的不解,唐焱在看后,眉间先是深锁,但很快就舒展开了,“这是很典型的字谜,窦寒烟还真是大胆,她料定了对方答不出来,所以才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就是不知……”

“不知什么?”唐鑫不善于猜字谜,自然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

宁凤亭嘲疯一笑,“这么简单的字谜,亏她说的出口,真是丢人南晋的脸。”

窦皇后白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宁凤亭撇了撇嘴,不言语了。不说话,她憋的慌,能不急嘛!

“襄王妃猜不出来了吗?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直说便是,不会有人笑话你的,后面还有四道题,或许你可以侥幸再蒙对呢!”窦寒烟见宁九九一脸思考的模样,想到她不识字,又如何能猜出是这什么字。

宁九九很纯洁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我是在犹豫,说的太快,会不会让你很没面子,毕竟是你费心费力,呕心沥血,找出来的字谜,我得给你面子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猜的出?”

“这很难吗?”宁九九朝唐鑫招招手,“劳烦六皇子过来帮一把手,听说六皇子写的一手好字,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除了唐鑫,她也不能唤其他人。

唐鑫端着浅笑,快步走了过去,卷起袖子,拿起狼毫,姿态随意洒脱,“说吧!”

宁九九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唐鑫写字倒挺快,眨眼间,劲道十足的一个字,便落成了。

“古……”红叶代她念出了这个字答案,“的确是很简单的一个字谜,郡主这是有意让着王妃,真是谦逊。”

窦寒烟的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会红,一会白,交替变换,煞是好看,“第一题,不过是小试牛刀,缓和气氛而已,你们又何必较真,该你出题了。”

宁九九又招来唐鑫,对他低声说着什么。

唐鑫笑笑,又执笔去写。

宁九九看着窦寒烟,深深的笑着:“我说的是四个字的谜面,你可要猜准了哦,可能会比较难,你若是猜不中,是没关系。”

唐鑫款款落笔,“繁花似锦!”

窦寒烟看着那四个字,一头雾水,这算个什么字谜,什么都不通嘛!

宁九九见她愁眉不展的样,戏谑道:“怎么,猜不出来?比试的类型可都是你说的,不是我挑的哦,既然是你挑的,应该也是郡主的强项吧,你怎会猜不到呢?”

窦寒烟急的,脸都白了,“这不对,你这个根本就不是字谜,是你自己瞎编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谜面!”

唐鑫很有意思的笑了笑,“你猜不出的,就说瞎编,郡主倒是很会狡辩,你这样耍赖,真的好吗?”

窦寒烟羞愤难当,“那你说,到底是什么谜底,若是说不出来,便是胡编乱造!”

宁九九对着唐鑫比划了一个字,唐鑫执笔落下一字:艳。

写完了,他一脸看好戏的神态,等着看窦寒烟的表情。

宁九九在这儿站了那么久,乏了,也玩够了,不耐烦的道:“比了这么久,咱们来做个了断,之前都是你先出题,这回也该轮到我了,我出一个上朕,你若对的出来,就算我输,若是猜不出,你自个儿看着办!”

唐鑫这回学乖了,不等宁九九招呼他,便靠了过去。

片刻之后,一副超长的上联挂到了廊下。

上书: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九九。离情抑郁,金褛织硫黄,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塘。连翘首掠过半夏,凉透薄荷裳。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宿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黄。(摘自:辛弃疾(满庭芳静夜思)》

唐鑫写完了这一副上朕,又细细端详了好半天。

等到上朕挂到了廊下,包括唐焱在内的众人,全都看傻了眼。

一副长联,包含二十四味中药名。若要对出这一个下朕,绝非易事。

再看看,窦寒烟一脸的土灰色,便知她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喜鹊上前扶着宁九九,领着她走回原先坐着的位置,小红毛休息了会,毛色又恢复了正常,但精神却有些蔫,打不起精神来。

唐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等她坐下了,出奇不意的问道:“这诗你是从哪抄来的?”

他一语中的,这眼力跟脑力,也太前卫了。

宁九九瞟他一眼,红唇微启,“你管得着吗?”

对啊,你管着吗?有本事你把它找出来。

唐焱一口气没喘上来,岔气了,捂着嘴猛咳,“你,你够狠!”

宁九九灿烂一笑,“你若能找出来,便可以证明是我抄的,若是不能,你也管不着,听懂了没?”

“好好,算我没说,您是才女,厉害!”

红叶凑了过来,“妹妹,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懂诗文呢,这么复杂的诗,你都写的出来,只怕把京中的才子加在一起,也对不出下朕来,你快告诉我,下朕是什么?”

“下朕……我也不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前世大诗人辛弃疾的名句,随便来几个,都能亮瞎他们的眼睛,只是……她懂得做人要低调,已经很招人恨了,她可不想再拉仇恨值。

红叶晃着手指,“你呀你,可把小郡主害惨了,你瞧瞧她现在的模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要不要放过她?”

放过,也就是不追究,她不追究,窦寒烟肯定不会实现当初定许下的惩罚。可是,她又岂是心软之人。这窦寒烟是皇后的人,从一进凤临台开始,就处处针对她,惩罚她,也是为了杀鸡儆猴,给皇后点教训。

“我怎么可能不追究,喂,窦姑娘,你猜出来没有,若是没有,那便是输了,快快跪在地上,学三声狗叫,可别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我……我……”窦寒烟这会真真的慌了手脚,纵然她对草药略知一二,那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药名,这分明就是刁难,可恨她先前把话说的太满,退路堵死了,弄的现在进也不是,退更不是。

她看着四周的人,先前那几个为她说话的,此时都只顾盯着对朕看,他们大多是书生,今年就要参加秋试的,自然对古文诗词感兴趣,遇见这么一副千古奇朕,怎能不痴迷的看着。

此刻,在他们眼里,那对联可比美人还好看。

没办法,窦寒烟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皇后。

宁九九见皇后嘴巴张了张,似乎要开口求情,抢先道:“娘娘最是公正的了,话也不是我强迫她说的,比试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怎么,到了认输受罚的时候,就要耍赖不认账吗?皇后娘娘,你说是吗?”

窦皇后若是真的敢开口求情,就别怪她掀桌子翻脸,一个一个的,非要逼着她,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揉捏吗?

窦皇后话都滚到嘴边了,不得不咽了回去,酌量了下,“寒烟,既是你输了,便依照襄王妃的话做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该向为你先前的无礼,跟王妃陪礼道歉才是,来人啊!”

太监捧上一杯酒,递给窦寒烟,“郡主快过去吧,别让王妃等急了!”

窦寒烟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窦皇后,忽然就笑了,“是,臣女知道了,这就去给王妃陪不是!”

她端着的杯子,是空的。

那太监陪着她一起,走到宁九九的桌前。

窦寒烟拿起宁九九桌上的酒壶,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

“嗳,这酒……”红叶想阻止的,却被那太监先一步制止了。

“襄王妃的酒杯也该满上才是,”他很殷勤的接过窦寒烟倒完的酒壶,给宁九九的酒杯满上,其实宁九九的酒杯没动过,只有小红毛舔了一口,也没少多少酒,他也就是敷衍一下。

宁九九看着她们二人的动作,也未开口阻止,简直就是一副看戏的神态。

窦寒烟像忽然换了一张脸,不再愤怒,不再恨的咬牙切齿,反倒笑的很甜,很可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俩是好朋友呢!

“您大人有大量,不该跟我一般见识才对,我先干为敬!”

她倒是不含糊,用长袖遮住嘴巴,脖子一仰,喝了干净。

将杯子交给太监,她又朝着唐焱福了下身,“听说四皇子喜欢看朝凤舞,寒烟略懂皮毛,以舞代罚,不知皇子意下如何?”

漂亮的女人,就是有这点好处,冲男子抛个媚眼,普通的男子,怕是魂都要飞走了。

只是可惜了,她碰上的是唐焱,命都快没了,对男女之事,也没那个兴趣,所以她的诉求,注定是要落空喽!

“郡主该问的人是王妃,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本王插不得嘴,”唐焱微笑着,笑的很无害。

窦寒烟如遭雷劈,“可是……”

红叶冷下脸,道:“一切都是你提出来的,你自个儿倒不肯认了,这算个什么道理,欺负人吗?郡主,你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真要耍赖?”

宁九九笑的比她还冷,“你若不肯受罚,我便让人压着你,总之,我不喜欢别人答应过的事,又出尔反尔,这事即便闹到皇上那儿,我也敢说敢做!”

严忠不必她吩咐,已经迈步上前,准备动粗了。

今日的一切,分明都是来者不善,哪用得着跟她们客气。

窦寒烟哭了,“我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还未出阁,这分明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你又是何居心!”

宁九九都快被她逗笑了,她突然站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只见她面前的桌子突然就掀翻了,而且是对着窦寒烟笔直的砸了过去。

“啊!”窦寒烟只来得及睁大眼睛,惨叫一声,整个便被方桌砸了个结结实实。

桌子砸碎,她被压在了下面。

宁九九摊开手,怂了下肩,不是装无辜,是真的无辜,“我没动啊,是桌子自己飞过去的,可不管我的事。”

窦皇后拍桌而起,“襄王妃,你竟敢当着本宫的面,对人行凶,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郡主扶起来!”

几个太监,以及窦寒烟的婢女,手忙脚乱的跑过去,拨开桌子,把窦寒烟扶着坐起来。

可这刚坐起来,她突然吐了大口大口的血,脸色一下就白了,整个人抽搐,翻白眼,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小太监快吓尿了,“娘娘,郡主在吐血,郡主吐血了!”

“慌什么,还不赶紧叫太医,”皇后毕竟是皇后,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快要死了,也是一脸的淡定。

那几人,又手忙脚乱的把窦寒烟抬起,急匆匆的就要往内殿抬。

慌乱中,一会磕到她的头,一会磕到她的脑袋。

好嘛,本来还有救,等挪到了内殿,已经是千疮百孔,没救了。

宁月岚瞅准了机会,突然站起来厉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襄王妃抓起来,当众行凶,亵渎国法,关进死牢!”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批人马,足有数十人,穿着普通侍卫的衣服,可那眼神,却透着一股死气。

“啊,杀人啦!”

“啊!”

众多女眷,瞧见人人都在拔剑,吓的抱头乱窜。

徐夫人今儿始终都不敢说话,直到看见他们要真刀真枪的干了,这才窜出来,拖着宁月岚,就要离开。

“哎呀,娘,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看好戏,要走你自己走,”宁月岚甩掉她的手,死活都不肯离开。

亲们,轻烟今天更少了点,想缓解一下,但不会断更,嘿嘿,表喷我哦!

放心,这是最低限度,不会更的比这少!

徐夫人气的啊,又要上去拖她,“你傻了吧,这有什么好看的,走,快跟娘回去,回头他们动起手来,再误伤了你,到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走,就是不走,好不容易看到她要浮法,我怎么能走呢,”她已经置身这一团漩涡了,哪里还走得了。

唐鑫悄无声息的站到唐焱身边,挥手招来两府的侍卫,护住他们二人。

唐焱转头瞪了这个弟弟一眼,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不去站立场,却跑来守着他一个废人,这不是蠢,就是没脑子。

唐鑫万般不情愿的,再一挥手,分出一大拨侍卫,护在了宁九九身前。

上官澈云跟宁清扬因为坐的比较远,被众人隔到了战圈之外,倒还是那副安逸漠然的样。

宁清扬阴冷的笑,“你说说看,这一回,她的困局要如何可解?”

宁九九跟唐焱对望一眼,动用了死士,看来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了。

窦皇后此时是不会下任何命令的,她只用一种埋怨的眼神,看着宁九九,“你太冲动了,纵然再生气,也不该对她动粗,万一出了人命,那可是要以命抵命的,来人哪,先将襄王妃压入凤临台的天牢,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定罪也不迟!”

有了皇后的命令,那些死士,朝着宁九九越围越近,大有,她若不听劝,便要动武的架势。

贤妃噙着得意的笑,“皇后有懿旨,你们都站着不动,是想抗旨不遵吗?”

严忠拔出剑,往前跨了几步,护在宁九九身前,“我看你们谁敢,事情还没有定论,这桌子也不是我家夫人掀翻的,人又不是纸做的,她吐了血,怎能怪到我家夫人头上,皇后娘娘,你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

窦皇后清冷一笑,“你要问本宫是什么意思?你又算是什么人,也敢如此质问本宫,真当本宫跟皇上奈何不了你们吗?本宫也不是现在就要定她的罪,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襄王妃若是真是无辜,大可不必担忧,到时本宫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来人,带下去吧!”

宁九九深知,此时万万不能跟这些人下去,一旦脱离现在的保护,跟着皇后的人去了天牢,绝对没有好下场。

她也不会傻到,用自身的安危,去换取一个信任。

她对严忠打了个眼色,严忠点了点头,正要发信号,只见凤临台的入口又涌进来一批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袭金黄色衣袍的老男人。

而在他身后,三步之外,走着的男人,气质非凡,虽是走在皇帝的身侧,但气质却丝毫不减。

人中蛟龙,指的可不光是皇子,如东方楼蕴这般的人,即便是皇子站在他身侧,也要逊色几分。

“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赏花游乐吗?怎么亮起刀剑来了,皇后,贤妃,你们俩个给朕说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皇迈着宽阔大步而来,挺着略微发福的肚子,朝着主位而去。

皇后神情忽然变的颓丧,双肩也垮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就蔫了。

她跟贤妃二人,连同在场的诸人,一同跪下请安。

这事由皇后说不合适,贤妃虽然跟皇后不合,但在对付宁九九一事上,她俩却是极有默契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皇上,窦大人家的长女,窦寒烟跟襄王妃起了争执,两人因比试输赢发生了口角,襄王妃失手将窦寒烟打死,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皇后娘娘也是秉公处理,并未问罪,只是说了让侍卫把襄王妃收押,等过了堂,问过罪,再回禀皇上!”

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此时也开了口,“禀皇上,贤妃娘娘说的不错,奴才等都是亲眼所见,襄王妃掀了桌子,砸中了郡主,吐了好多血。”

唐皇虽然身体有些浮肿,但脑子还算清醒,他走到主位上坐下,似是而非的笑了,“哦?人死了没有?”

“这……”老太监看了眼皇后,也不敢说的太过,只能如实回答,“还没有,太医正要全力救治,情况不太好,说是伤了心脉,只怕是……”

自然不能活,别说窦寒烟有事,就是没事,也万万不能再让她活下来。心脉有没有伤,这也不重要,找个内力雄厚的高手,只需在她的心口稍稍动个手脚,震伤心脉一说,便成立了。

唐皇锐利的视线,扫过皇后,“也就是说,人还没死,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定罪,皇后倒是很心急啊!”

东方楼蕴静静的走到宁九九身后,今日他穿了一袭紫金蟒袍,贵气与霸气并存。

宁九九回头冲他浅浅一笑,“你来啦!”

她的男人,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是心有灵犀,也是关切倍至和结果。

东方楼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只一声,便说明了一切。

唐焱悄悄把唐鑫拉到一边,他这个皇弟,太没眼力见了,正主来了,你还不赶紧闪一边去,当心惹怒了正主,没逮着狐狸,还惹的一身骚。

东方楼蕴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护在宁九九身前。

红叶看在眼里,笑了笑,也退到了一旁。

严忠跪下,“属下保护不利,让夫人受惊,请殿下责罚!”

“你的账回去再算,”东方楼蕴懒得看他一眼。他不是怪责严忠,他是怪责自己,早知今日皇后的宫宴,就是一场鸿门宴,千不该,万不该,让夫人独自前来,多险哪,他若是迟来一步,即便这些人带不走宁九九,也会引发一场血战。

宁九九抓着他的手,“你怪他有何用,要怪只能怪我手劲太大,随便掀个桌子,就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砸到吐血。相公,为妻的手劲,真有那么大吗?皇上,您倒是说说看,这事邪门不?”

东方楼蕴藏在身后的手,握住她的手,冷漠的目光,一一扫过皇后跟贤妃,最终落在唐皇脸上,“如此说来,本王的夫人,定是练了什么神功,否则以她毫无内力的手法,又如如何能把一个人伤的如此重。”

被他的眼神扫过,皇后跟贤妃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的眼神跟气场,简直太可怕了,阴鸷、冷戾!

唐皇抚着胡子,笑容深深,“一点小事而已,皇后竟也要动用死士,未免小题大作了,都撤下去吧!”

忽然,一位小太监,急急奔过来,扑通跪在皇帝面前,“皇上,皇上,郡主死了,太医说,郡主心脉受损严重,回天乏术,没能救的过来,重伤不治而死。”

“哎呀,窦大人,您要节哀啊,”跟随皇上前来的人群里头,突然冒出来一阵骚动。

原来窦寒烟的亲老爹也在随行官员中,听闻女儿突遭噩耗,一时伤心过度,急火攻心,昏厥了过去。

昏过去一个老头,就闹的人心惶惶。

窦皇后终于能开口了,只见她一脸哀伤的道:“还不快把人扶下去,再叫太医过来瞧瞧,贤妃,你下去处理郡主的身后事吧,通知她的母家,务必要把丧事办的妥帖!”

“是,妾身知道了,”贤妃没有异议,很听话的领了旨意走了。

那位昏过去的老大人,被人掐了人中,很快又苏醒过来,想起昏迷之前,宫人回报说的话,顿时痛哭流涕,哀嚎着跪到地上,朝唐皇爬了过去,“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小女死不瞑目,皇上怎能包庇凶手,皇上,您今日若不严惩凶手,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儿!”

窦大人又哭又闹的,倒是把女人的招数学了个十成十,一哭二闹三寻死,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在这儿耗下去了。

其他几位大人,也有感而发,纷纷向唐皇求情。

“皇上,古人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怎可轻纵,万万不可啊!”

“皇上,即便襄王妃只是一时失手,打死了人,那也该先行收押,等到开堂审问过判了无罪,才可赦免,万不可因为她是襄王妃,便纵容她抗旨不尊,公然回府,若是传扬出去,国法何在,皇威何在!”

“请皇上三思!”

零零碎碎的,大概有好几个官员都跪下了。

窦皇后垂着头,在无人看到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柔声劝道:“皇上,臣妾也觉得襄王妃可能是冤枉的,但是此时,还是应该收押起来,至于后面要怎么审,皇上可再做定夺。”

上官芸儿秀眉紧紧锁着,这时也站了起来,“皇上,若不如就将襄王妃关进后宫,交由贤妃娘娘审问,这样也免了押进大牢的尴尬,贤妃娘娘乃是后宫表率,又是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定会秉公处理,不会让襄王妃受屈!”

宁月岚此时也走了过来,嘴快的同意了上官芸儿的提议,“太子妃说的有理,臣女也觉得交由贤妃娘娘最为妥当。”

唐皇皱眉深思,并未当场表态。

宁清扬突然站起,表情凝结。

贤妃匆匆处理完窦寒烟的事,命人将尸体装进一口简单的棺材里,送回了窦家,并嘱咐他们,没有皇命,不得开馆验尸,丧礼就该郡主的仪制去办。

交代完了,她便着急赶回,如此大的场面,她可不想错过了。

哪知,刚一走回来,就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弄的她纳闷极了。

在走过宁月岚身边时,宁月岚因为太兴奋,所以忍不住对她道:“姐姐,您要亲审襄王妃了,带回宫里,亲自审问,到时想她怎么招供,全看你的了!”

宁凤亭没有高兴的笑,反倒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随后又看向唐皇跟皇后。

这个蠢货,居然还能笑的出来,皇后这是为了自保,把她跟宁家推出来,做挡箭牌呢!

一旦真的关押宁九九,不管结局如何,她跟宁家都会成为襄王最痛恨的人,绝不会放过她们,到时皇后跟太子独善其身,既保住了自己,又保住了太子的皇位,还除掉了两大劲敌。

宁清扬正是想到了这一出,所以才大惊失色,可笑的是,那个蠢货居然还去推了一把,蠢啊,真不是一般的蠢。

窦皇后不等贤妃反驳,抢先一步定下结论,“贤妃自然当起得这个重任,想必更会明白皇上跟本宫的一番苦心!”

贤妃恨的牙痒痒,却又不得发作。

唐皇自打开头说了几句,之后便再没说过话,任凭她们几人自言自语,兀自说的欢快。

窦皇后就等着皇帝表态了,“皇上,您意下如何?”

唐皇抬了下眼皮子,接过太监递来的暖炉,不冷不热的问道:“你们都说完了?”

皇后一愣,低下头,“是。”

唐皇摩挲着手中紫砂炉,若有所思的望着宁九九,说道:“既然你们都说完了,在下定论之前,是否也该让襄王妃为自己申辩一二,既知此事关系重大,什么都不问,便要将人收押,到底是为了公正,还是为了私心?朕不偏帮谁,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吧!”

众人似乎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还有一位当事人,被众人挂在嘴上,却始终没吱声的当事人,此时又在哪儿呢?

他们寻声望去,只见那位要被关押的襄王妃,此时正端坐在软椅上,身上披着一件男式披风,袖子高高的卷着,手上正拿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烤鸡在啃着。

而在她旁边,襄王殿下像个小厮似的,坐在她对面,一会递毛巾,一会递茶水,一会又关切的询问她有没有噎着,烤鸡是不是凉了。

众人大跌眼镜,前脚死了人,还被扣上杀人的罪名,眼看着就要问罪,关进大牢,后脚她却抱着烤鸡在啃,一脸事不关己,惬意悠闲的模样。

这心,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红叶见所有人看过来了,不得不提醒这两个无处不秀恩爱的人,“快别吃了,皇上在问你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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