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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安善城离晋阳也没有多少路程,本来敬王走了敬王妃也可以独自领着府兵上路,只是敬王担忧着两个孩子,这才通知了荆府的人来安善城接人。

敬王妃在安善城待了四日,接了无数的帖子也没有出过门,倒是李玖整日出去逛街买东西熟悉了不少,哪里卖的烧麦最好吃都晓得了。安善城的豪门商贩也都晓得了来了一位贵人,贵人的家眷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总喜欢买些吃食,敬王府下榻客栈的那条街的商贩都得了消息,遇到那位小贵人买东西不能收钱。害得李玖一开始的时候还总是疑惑为什么不接钱,回去问了敬王妃,敬王妃只说了一句不接就不要给了,李玖此后在那些地方买东西就没有掏过钱。

等到第五日的时候,荆府来迎接敬王妃的人就急匆匆地过来,直接进了客栈与敬王妃叙旧。荆府派来的人是现在荆府老太爷的长子,也就是敬王妃的长兄荆岳琳前来迎接,荆岳琳今年约有三十过半,一身文人墨客的潇洒风流模样,见了敬王妃亲热地喊了一句小妹就不知如何应对。

敬王妃也是听说过荆岳琳的名头,荆岳琳号香斋,晋州名声大嘈的香斋先生就是指的荆岳琳。荆岳琳师从有名的鸿儒,作为鸿儒出色的弟子也算是不辱先师。只是敬王妃和荆岳琳从未见面,就算是亲兄妹也只是生疏的陌生人而已。敬王妃领着李玖见礼,又使嬷嬷把正在午睡的小世子李璟抱来一观,就算是对他介绍了自己的儿女。

荆岳琳不知如何应对,看着李玖认生的模样不适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李玖的头发,夸了两句生的标志将来定然是个美人胚子。李玖向来对这种说他好看的人没好感,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正想不管不顾地溜出去,看到敬王妃警示的目光才停了下来。

由于荆岳琳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与敬王妃商议过后就决定明日一早再走。商议好后荆岳琳就起身告辞,准备找个客栈将就一晚明早就走。敬王妃挽留道不如同我们住在一起,这样明日离开也方便一些,兄长也不用再麻烦去寻客栈了。荆岳琳赶紧严辞拒绝了敬王妃,坚持领着自己府上的人去再寻一处住所。他本就是恪守礼教到了迂腐地步的人,怎么会愿意和有夫之妇同处一个屋檐下,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行。敬王妃见留不下他,就任他离开了。

荆岳琳走后敬王妃就吩咐仆人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安善城往晋阳去,一边询问李玖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李玖这才一脸委屈地诉苦,今日她走得远了到了一家什么店里去,店里也有几个孩子玩闹,见她进去就呼呼喝喝地问她名字。

就算是皇城,李玖也是横行霸道的九郡主,哪里有到了别的地方就任人欺负的可能,当即学着李玉衡傲然地模样回了几句,这一言不合几个孩子就开始闹腾起来。最后不知怎么搞得,几个孩子的护院就过来推了李玖一把,一下子把她推得倒在柜台边,手心还蹭破了好大一块皮往外沁血。

跟着李玖的几个仆隶当场就顾不得了,直接上来把几个孩子都捉了去,让他们自报了家门姓名,这才赶紧护着李玖回来上药。李玖说完就把刚上了药的手心展开在敬王妃面前,涂了药膏依旧红了一片的手心看起来着实吓人,敬王妃当场就变了颜色。

“那是谁家的孩子?跟着你的人呢,都是死了么看不见你受欺!”

林嬷嬷身子一抖赶紧跪下,从怀里摸出一张记了几行字的纸来递给静娴,一边解释着他们的错,李玖一时调皮想要甩开他们就绕了几个弯子,跟着的人不察就被甩开了,等再寻过去的时候李玖已经被人欺负了,他们冲过去也没能救。

李玖看着敬王妃生气也跟着害怕,连忙藏起收拾的手说了一句不疼,阿娘别怨他们了,一边就赶跪着的林嬷嬷出去。等林嬷嬷胆战心惊地离开,敬王妃才接过那张纸瞧了一遍,都是安善城里有名的富流豪绅之类的家族。官家的人都得了消息,知道这里住了贵人不会在这几日让自己的孩子胡乱踏足,只有消息闭塞的富流豪绅才会如此作为。敬王妃把那张纸给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只说找到冯泉圣给他,就说敬王府的九郡主在街上与人起了争执。

李玖也不解这样做会有什么作用,瞧着敬王妃脸色阴沉的模样就乖巧地依偎过去,求着敬王妃给自己弹个曲子解闷。敬王妃这次省亲甚至把自己最爱的箜篌捎过来了,这几日无聊的时候就取出来弹一曲,也算是个消遣。听了李玖要听,敬王妃正好也想趁此机会考较一下李玖学几个月箜篌的成果,就使人把已经收起来的箜篌又搬了出来。

这架箜篌是敬王送给敬王妃,什么时候送的李玖已经记不大清,只是敬王妃极其喜欢这箜篌,放在罗塘院里的时候轻易不许李玖碰的。敬王妃抱着凤首箜篌摆好架势,想了想就拨弄了一曲皇城最盛行的名曲盛年,一曲行云流水歌尽河清海晏的曲子。

李玖自然听不出曲子的深意,但起码也能分出曲子的好坏来,此刻听着敬王妃不输给梁丘乐师的曲子,李玖就忍不住拍手叫好,顺便想到敬王妃的箜篌弹得这么好为什么她还要跟着梁丘乐师学习乐器,不能跟着敬王妃学习。一曲结束,敬王妃心中的气恼也尽数消失,笑着要李玖弹一下给自己听听。

第二日一早荆岳琳就过来了,恭请敬王妃上自己带来的马车回晋阳。敬王妃哄着李玖用了早膳,又喂了小世子李璟吃些米糊糊,这才出门直接上了一边敬王府准备的马车。一旁的嬷嬷见此场景,赶紧过去去给脸色阴沉的荆岳琳解释,王妃并未不想坐荆府准备的车马,只是身边跟着的孩子认东西,进了不熟悉的地方恐怕休息不好。

荆岳琳也不知接受了这个牵强的理由没有,甩袖上了自家的马车。说来好笑,荆府派人来迎接敬王妃护送到晋阳,却遣了一个马都不会骑的人来,也不知如果真遇上了强盗山匪该如何是好。

李玖没了敬王骑马陪着,她自己想出去骑马敬王妃是如何不肯答应的。绕是外面一大帮子府兵看着敬王妃也觉得不安全,怎样也不同意李玖想要骑马遛弯的心思。只是可怜李玖好动的年纪,却因为赶路而被困在马车上不能移动,第一日还能忍受,第二日到了驿馆是无论如何不肯坐在马车上赶路。次日走得时候敬王妃也干脆,直接丢下一句要是不愿意坐车你就步行跟着,怎样都不能骑马。李玖一听步行跟着就变了脸色,没等敬王妃催促就乖巧地上了马车,抓起敬王妃给小世子李璟准备的蛋羹就开始吃。

做马车的确不够畅快,不过和步行比起来,李玖还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坐马车。敬王妃见李玖听话也不计较其他,直接又吩咐嬷嬷在一旁的茶炉上再炖一碗蛋羹,直接就取了本书开始看。

马车又走了一天就到了晋阳,入晋阳城门的时候李玖还兴冲冲地掀开了车帘往外瞧,看到荆岳琳在自己旁边也掀开车帘,就语气欢快地问了一句舅舅我们是到晋阳了么。荆岳琳第一次被李玖这般欢喜地问话,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是,接着又添了一句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家了。李玖的欢喜在看到城门的时候消失殆尽,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坐在车里,经了霜的茄子一般。

“阿娘,城门没有皇城的城门好看……”

棠朝有几个城的城门能和皇城的城门相提并论,更别提更胜一筹了。也是李玖对敬王妃描述里的晋阳期望太高,看到了晋阳远不如皇城的城门就觉得受骗一般的失望,对接下来的荆府也提不起兴趣。敬王妃看着她嘟着嘴的模样好笑,忍不住逗弄了几句别噘着嘴了一会儿见了外祖父外祖母记得笑,要是有人给你什么东西你就接着,若是我要你喊什么人你一定要叫人,估计大多是你的舅舅妗母姨母一类,或许还有年岁相仿的表姐妹。

原本马车外还是一片寂静,后来就到了一处街市繁华,人烟阜盛的地方,李玖甚至都听到了外面糖葫芦的叫卖声。过了一会儿就掀开车帘,李玖一眼瞧见了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上挂着荆府的牌匾,正门不开,只有东西的角门开着供人出入。李玖本想着这就到了,谁知准备下车的时候荆岳琳却下车过来,同敬王妃说了几句就让她们直接从西角门把马车赶了进去。

进了荆府敬王妃才抱着李璟牵着李玖下车,到了不远处的垂花门坐了软纱步辇,行了好一段路。李玖自幼长在皇城,见惯了皇城里深宅大院的端*正的模样,如今乍见南方精致小巧的院落,也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下了步辇后又有人引路,领着敬王妃一行人经过穿堂、抄手游廊、再绕过一座大理石屏风进了厅后雕梁画栋的房里。

还未走到房前,几个穿着鲜艳的使女就已经起身迎了上来,笑到老夫人刚才还惦记,王妃这就过来了。敬王妃在马车上已经整肃了仪容,接过嬷嬷递来的睡熟的李璟,就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

李玖一进去就看到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婆婆迎上来,眼角带泪地盯着自己和敬王妃,旁边站着的一群穿戴新奇的妇人女子,瞧着她们的模样也是说不出的诡异。李玖心里正害怕的时候,敬王妃已经拉着李玖跪了下来,恭敬地喊了一句“母亲”。李玖自记事就没有见过这一位外祖母,现在一听敬王妃喊了一声就有点儿胆怯,想起敬王妃方才教的,这才抽了抽鼻子,学着除夕夜给太后磕头讨红包的模样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唤了一声“外祖母”。

这一声喊把众人喊的回神,顿时七手八脚地拉着敬王妃和李玖起身,一堆妇人围着说了许多关切的话,七嘴八舌地把李玖想说的话都给噎了回去。其他人说完敬王妃才有说话的余地,把被挤到一边的李玖拉过来给荆府的老夫人瞧,道一句这是我的长女,在府里被她父亲宠得顽劣,今年虚岁七岁排行第九,以后喊着小九就是了。荆府老夫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说了一句长得讨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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