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下，官道上。
甲午营的战士们浩浩荡荡，凯旋而归。
他们一个个挺拔庄严，一种只有久上战场才能养成的杀气弥漫，就算是远在数百米之外，都可以感受到他们那种威严肃穆的士气。这种士气沉重内敛，不似原来那种锋芒在外，却有一种随时喷薄爆发的实质性压迫感。
一路上，那些毒虫甚至都不敢出来，被这股气势逼开。
甲午营的训练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他们在王墨的操练下，已经有了很多积累，三天一次的巡守，早就让他们有了最初的历练，让他们成为了一把宝刀。
本来，这次剿匪任务，王墨只是想给这把宝刀开锋，却没有想到，在经历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残酷战斗以后，甲午营这把宝刀，不但开了锋刃，甚至直接洗尽铅华，锋芒内敛，重器无锋！
这种超乎王墨想象的结果，却是和他有着很大关系。
甲午营的战士们在看到了王墨战斗后，遗留下来的那片战场后，一个个才知道当天自己大人进行了怎么样的战斗。
那片王墨和秦无常、虎尊者战斗的地方，成为一片齑粉。所有山石、树木、营寨全部化为粉末，甚至大地都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血与河水组成的混合液体将一大片地，化为了泥潭。
榜样的力量乃是无穷无尽的，有王墨站在队伍前的时候，甲午营的战神们，永远都在盯着他的背影。
可以说，甲午营志气已成，每一个战士心里，都有成为将军的梦想。一个像王墨那样的将军。
王墨当日受伤后，给四十多个战士用先天真气疗伤，更是让战士们大为感动，心中涌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念头。而不败皇拳也尽显神威，石三儿已经突破到了先天秘境，每一个战士也都实力大增。
当初，王墨定下的养胆气，养血气，养志气的目标，可以说现在已经完成。
“小伯爷，我看你功力每天进境神速，恐怕不日就要进入炼气化神的无上境界。”凌一啸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
王墨现在已经修炼了八条霸下秘脉，八条冥蛇秘脉，完成了十六条秘脉修炼，距离十八条秘脉修炼也不过只差一步之遥。他心中早就有一种明悟，只要完成了十八条秘脉修炼，恐怕就是炼气化神之时。
只不过，炼气化神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先天真气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晋升，那么练气化神，又怎么担当得起陆地神仙的称号。
“凌叔，你应该冲击过炼气化神的境界吧？”王墨问道。
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也没有几个人好问，凌一啸卡在先天驭气境界多年，恐怕很多经验可以借鉴。
“炼气化神境界确实不易。除了先天真气必须足够雄浑，达到凝练法力真元的程度。最困难的，还是要参悟天地玄妙，真正悟到天道玄之又玄的道理。那个时候才能开启灵窍，神念大增，进入炼气化神的无上境界。”
凌一啸的声音中有种唏嘘和感叹，突破境界说起来也不过寥寥数语，但是他自己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少努力，真气早就足够，但是却始终难以参悟天道之玄妙，踏出最后一步。
炼气化神的关键，乃是神念！这一重变化，最终参悟。
悟到就是悟到，立地成佛。悟不到，那就万世皆空。
开窍，开窍，一旦真正开窍，神念大增。思维运转可以接连天道，对于天地之间的种种神秘规则加以参悟。这也是能够施展仙术神通的基本前提。
一个白痴，拿到有盖子的水瓶，可能连水都喝不到。来一个正常人，就知道打开盖子再喝水。
开窍的道理就是这样！没有开窍之前，进入不到炼气化神的境界，就像是那个白痴，根本不知道打开盖子才能喝水一样，也无法参悟天道之玄妙，施展仙术。
施展仙术神通的关键就是要学会开那个“盖子”！但是这个东西，就算是有师傅，也教不会。要靠自己。
就像那个白痴只有自己开窍，变成正常人，他才能够自己喝水。但是，你不可能通过传授，通过说教，让他不是白痴。
“炼气化神的确不容易。人生下来，就有后天杂垢，通过修炼才能够去除，还原先天之本。但是只有开窍，进入炼气化神，才能算是修炼有成，朝着天道迈出了一步。”
王墨当初在含光殿通读万卷，对于这种道理也知道的非常清楚。
简单来说，炼气化神之前，修行者不过都是“白痴”，只有开窍以后，才会明悟，知晓天地阴阳之道，成为陆地神仙。
炼气化神的陆地神仙，相比炼精化气的修行者，就像是普通人相比于白痴。他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格局都是完全不同的。
但，偶尔也会出现意外。就像一个力量大的白痴偶尔有击杀普通人的可能。像王墨这样力量特别强大的先天之人，可以以力破巧越境杀人。
不过，力量有极限，只有明晓阴阳，运转天道。才是大道，才是修行的必经之路。
王墨现在就面对着这样的问题。
“看，越岭关到了！”
大约三百步之外，就是越岭关的北门。那些站在城楼之上的卫兵远远就看到了甲午营，看到了甲午营的士气，还有队伍后面那些战利品，以及那些伤亡战士。
这些城门上的卫兵一个个都是精兵，仅仅是眼前所见，就基本推测到发生了什么。
很快，一个披着金甲的战士迎了出来。
“恭迎王兵卫凯旋而归。”
王墨还没有说话，那身后的战士们就热烈的喊了起来。
“大希必胜！”
“大希必胜！”
火热的场面沸腾起来，甲午营经历了战斗，终于回到越岭关。像是归家的游子，像是迷路知返的孤燕，像是完成重托的志士……
不！这些都不准确！没有什么可以准确的表述，也没有什么能够代替这种情感。英雄荣归，英雄凯旋，那种浴血奋战，杀敌剿匪之后，载誉而归的复杂情感，简直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万一。
前来迎接的战士，手里放出了一支响箭。
“这伙匪徒我们也曾经出任务去清剿，但是都无功而返，却被大泽山的毒虫伤了许多人。对这些不去杀妖，反而劫掠后方的匪类，我们都是恨之入骨！比妖兽更甚！王兵卫，你是首功，请入城！”
越岭关城门在望，响箭刚刚飞出，就竖起了一道道彩旗。王墨可以看到城门洞里，那些迎接的战士们，还有很多是越岭关中生活的子民。
身上的血一热，王墨当仁不让地向前行去。
身旁的人群在欢呼，身后的战士庄严呼应，越岭关的北城门处，整个燃烧起来。一股久久不散的气息在汇聚，在凝结，越来越炙热！
还有什么比凯旋回归的战士更能够振奋人心。
一个穿着粗麻的老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颤巍巍来到王墨的队伍前。
他甚至不知道王墨叫什么，也不知道甲午营是什么营。
“英雄，请饮一碗酒！”
王墨端起碗，似乎是接起了一种心灵的承载，他的心在突突突突地急速跳动，一碗烈酒仰头喝下！
怎能熄了英雄志，怎能冷了英雄血！
这一刹那，周围所有人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嘱托加持在王墨身上，身后的战士更是有一种崇拜凝聚在他背后。心中陡然涌起了一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豪迈情怀。
霎时，他的心接连无数人的心，一股肉眼难见，无形无影的精气冲天而起，扬至九天之上。天地阴阳，大道人心，汇聚成为灵光一闪，贯穿了王墨的意念。
仅仅是一刹那，王墨便感觉到一种无边玄奥的东西，他虽然触摸到了边缘，但是却无法真正明了。
甲午营穿过人群，来到了将军府前。
“其他人回营寨修整，石三跟我去军机处造册录功！”
王墨吩咐了一句，甲午营兵分两路。大队人马向摘星峰的营房走去，石三儿带着十来个人，押着从水泊断魂山得来的战利品，跟着王墨进入了军机处。
“原来是王兵卫，凯旋而归，实在可喜可贺。你们这次剿匪任务的造册录功，有专员负责。你们直接去后院就可以了！”一个执事看到王墨进来，迎了过来，把王墨引到后边。
“周千户，参将大人不在吗？这位是剿匪归来的王兵卫，来造册录功，你来处理吧。”
那个执事和王墨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周千户十分年轻，留着山羊胡，看了看王墨，却是漫不经心，头也不抬地嗤笑了一声道：“造册录功吗？东西都留下就行，我们会一一检查的。哼！这才几天时间，就剿灭流寇归来，怕不是造假想要糊弄我吧。”
石三儿气不过，他自己的弟兄都死了十三个人，眼前这个千户竟然头也不抬，什么都没有查看，直接在这里说风凉话，热血一涌，手握上了刀柄。
“怎么？还想要动手！看来是造假被揭穿，想要杀人灭口了！”
这一次，连王墨都出离愤怒，冷然道：“你是周家的人?”
“是又怎么样？你还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踹了一脚，声音戛然而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