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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新员

我从出生就在这里,当我死后,我也在这里。

这是我祖祖辈辈生活与工作的地方,我也一样,我孩子一样,甚至可以料想,只要我们这一个城市不死,我N代之后也一样。

(啊呸,这么垄断!)

啊,当然了,我们是一个大族,偶尔,我们也可以有一次旅游,据说祖上不传之秘,我们可以坐最蜿蜒的车子,穿过第十二个弯道,再经过包装压缩,我们就来到异空间了,不过这只是传言,因为没有人试过,而试过的,都没有回来。

当然,还有其他族裔联手帮我们工作,我们生产出来的精华,分成两种,自用,以及供给一个流水线,我们最大的客户名叫‘大脑’,也是听送货的小子说,他/她是一个十分耗能的庞然大物,每一日每一时每一秒,都生产着无数脑洞,她每一日都要占身子百分之二十的水,没有脑进水,就没有奇葩的伙食,也没有磕磕碰碰的尝试,就算作为体制中的我们,也会觉得很孤单的啦。

除了我们之外,我们有另外一个竞争对手,说是竞争,那是因为我们定居在同一个空间,事实上,它们车间生产的不是营养物,而是过滤出氧气,同样是用我们常用的运货小子传达给各单位,那是很了不得的食物,就是我们的香饽饽,哼,那棉滑的口感,精壮了我们的身体,同样,运货小子们超级喜欢另外一个车间的货,它们在运送的过程中会自己吃掉一点点。

(什么?居然吃了快递过程的东西?太不专业,太不应该了!我要投诉!)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运货啊?何况我们承办这么多任务,万一吃不饱,吃不好,累晕了送达错了,导致供给不足,其他部门折腾起来怎么办?当然是最优先是我们!)

天啊,好有道理……于是这实实在在成为了我们这个空间的默认。

闹车间,可是头等大事啊,总有一天会闹,或者是这个,或者是另外一个,或者是联系罢工,不过一般情况,大家都是安守本分地按照祖祖辈辈的授业,逼迫到它们反坑,仅仅是因为有人在他们车间搞破坏,要不,就是弄成BBQ现场,要不,就是有一份普通员工,突然心里憋着难受,折腾本单位了,哎,说多就是泪!

运货小子认识的单位很多,耗材量最大的单位啦,吃货最集中的单位啦,运货小子出生在长筒屋子里面,小时候最精力旺盛,但当他们长大之后,开始工作啦,那长筒房子就死气沉沉,他们语气之中就是不想回去了,反正还有很多公司需要他们拉力。

对,茶余饭后,就靠他们告诉我们故事,度过这一生啦。

嗯?我们是什么?

我们学名就叫着XX菌,或者是XX菌落群,细胞群,工作的单位名叫人体,我们就是寄生在人体之中,伴随着人的成长和死亡。

“不管你讨厌,或者喜欢,这一生,都多多指教啦!咦,你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哦。”

“好神奇啊,很多人都听不到身体的声音呢,我们的努力的欢笑离合,成就了人体的欢笑离合,但是我们不一定意识到,‘原来我们生活在人体之中啊’,而准许我们寄生的土壤(即是人体),也不意识到我们在努力地活着,据说只有小部分的人,才发现到秘密呢,好腻害,好难得喔——”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原来活在人体之中?你不是从一出生,就与车间共同成长,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工人吗?”

“对哦对哦……”浸在送货小子运送单行列的细胞哈一声说,“我祖先说,我们在人体的悲欢离合,人体是不知道的,而人体在土地神身体的欢笑离合,神也不一定听得到,神最后努力的悲欢离合,都在更多倍镜显微镜下,才偶尔察觉到黏黏的努力分裂重构的一瞬,总而言之,大家都是一层构建一层,无意识却很努力地活着,你是神吗?听说只有少数的神,才能和体内的黏黏对话噢。”

“叽,BOSS他不在…………”凤华握着笔,抄抄写写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仅仅可以和你们说话,还可以和你们一起逛街看戏吃饭,在我的眼中,竖着头发的老姜是我的胸腔,扎着龙形髻,披着大袍子的姑娘是我的喉咙,还有很多曾经与我碰头握手的人,表面上,都是可以自由移动,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自由择偶,事实上都是我的身体器官呢。”

“原来你也不是人类,难怪,不和你搭讪侃大山了!我要努力赚ATP(三磷酸腺苷,身体任何细胞都可以使用,相当于身体中的货币)!”

细胞依旧在身体之中,开始日复一日的生活,凤华托着腮,百般无聊地刷着屏幕。

上至五脏六腑,下至各式菌群,每一个都可以与它对话,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每一个都在既定的位置之中付出劳动,都可以依仗他的能力,重新修复,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能力,所以他会给公司看中,甚至被封为神吧。

“啊,好像,BOSS他不在?他不在,没有登录,也没有审批新项目呢,BOSS与约费雷那一次,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只要微微伸出手指,就可以划出理想的屏幕大小,在弹出的用户框中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就可以登陆自己的工作的系统,用余光扫射一下未处理的事项,已经处理的事项,以及需要再次审批事项,都卡在BOSS审核的环节中。

“不是我没有工作,是BOSS没有登陆啦!如果BOSS说我工作慢,我就这样答,嘿嘿,系统会证明我清白的。”

以鸟型摊平自己的身子。

好难得的一日,白云蔼蔼,抚摸着微微凸出的小肚腩,似乎还消化着前几日白玉族神大会的食物,随着经济的发展,族神们拿出来的食物越来越丰富,白灼虾仁,葱爆海参,椒剁鱼头,蛋饺……还有新鲜的水果,众口难调,该吃什么好呢?

回想起来,会场中大家都是一副满足的表情,倒是五斤重的大包包和沙克频频转脸过来,蓝色没有眼瞳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笃笃笃。”

“咦,很少见啊,我家居然来访客了,我可是住在天界上的咧……”仙人打开门,掀开珠帘,凤华看到一只方块鸟飞了进来,身后,还有推着轮椅的诸葛,“叨扰了……”

“叽!失散多年的妹妹你好啊,我叫凰华!”

(系统通知:凤华受到惊吓了,精力点-100)

“这这这……这是……什么?”

“由我介绍一下,这是你失散的兄弟……”诸葛平淡地解释道,“前段战事,由于你失去受伤过重,内脏功能多有受损,所以不得不开刀治疗……突然发现你体内有一处一直生长发育的肿瘤,考虑它不停需要你的供血,供氧,对本来就失去过多的你造成沉重的生理负担,于是咨询过你上司的意见,就将它切除了。”

“噢,这个就是BOSS所说的凰华吧,他说要我照顾他……”

他的机械手指似乎是示意着什么,一旁的仙女奉上香茶,他打开直播频道,才缓缓地说下去:

“原来她和你说过话了……没想到居然是胚胎,抱着一丝研究精神,我没有遵从你上司,将它浸在福尔林泡液中保管的决定,反而将它放入育婴专用的仪器测试,保温了足足几十载,今朝竟然破壳而出,抽取过他的DNA,再对照你之前的档案……又翻阅了《说文解字》等类似资料,说凤凰本是一个名词,凤为男,凰为女,亦难怪之前你可男可女,现在你正在用女体,那么你就是凰华,而他才是凤华,不过考虑语句通畅,就不更改了,你们互是兄妹,现同样加入这个大家庭中,应当相互相助相亲相爱通力合作……”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你是男的,可以注册一个号,将可以操作的人变成女的。】

(双鱼:“咦,新鲜肉,现加入豪华套餐?”)

(兔子:“讨厌!为什么招聘新人不公开信息,难道我断网的时候错失了招聘递简历的时间吗?我还有望京兔……喂!”)

“等等……我一时接受不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记忆很空白,特别是关于我出生之类的……”

(潜台词:总之我不会承认突然冒出来的亲戚的啦!)

“叽,没关系,我的记忆比你更空白。”小小金色的翅膀搭在凤华肩膀上,说,“以后我就是凰华了,在工作上,还需要多多关照呢!”

(潜台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信了,我是你的亲戚!)

“等等……我……你在我体内活了足足上万年……我之前男变女是因为你的存在?怎么有这种奇怪的事情?”

“你可以与体内的器官与细胞聊天,还可以接受不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人家说的等等明明是指诸葛他刚刚开了嘴炮,这么超大的杀伤力,打得我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他是空降兵的副经理,是因为君安前辈调动的原因,才进入我们部门的,那么这个叽,感觉像是掺合我和BOSS之间的平衡啊……不不,我不能随便答应他们的条件……)

“呃……你,新招来的话,负责是什么项目?”

“BOSS还没有任命我,他暂时叫我看熟公司的章程,公司也没有安排我食宿,所以要我暂时住在你家中……”

也许是太震惊了,没有留意到诸葛故意推动轮椅,环视凤华房子,似乎寻而不得的失望眼神。

单支的牙膏,单支的的护肤霜,还有喝到一半的水,搁在书桌上,新买,却还没拆开的快递,很随便就放在一边,衣服刚收拾,仙女正慌忙帮凤华,把它们丢在柜子里,说起来……

嗯,不在吗?

“总之……”他家访观察已毕,很客套地拍一拍凤华说,“好好照顾新员工,这是你们前辈应该做的行为!”

说完,他很潇洒地推着轮椅,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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