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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是妾断肠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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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样子倒是满欢喜的。这是自然,打着灯笼,都包管皇后娘娘能找到第二个如他这般出众的乘龙快婿。他爹有些犹豫,因为他一向心性高傲。脾气好,也只是表面上看山去而已。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狂着呢。萧昶正在那儿犹豫着,是顺其自然好呢,还是顺其自然好呢,就听说,庄篱告诉她老师张良,说自己不愿意。

原因也很合情合理。就是嫡出的鲁元公主刘乐许配的人家是赵王家的嫡子张敖。若是她嫁给了相国之子,以后岂不要和鲁元公主刘乐平起平坐?!这可是大大的不敬之罪。

张良办事效率忒高了些,转头把这事儿跟皇后私下说了说,皇后觉得也挺有道理,于是,这亲事而也就那么黄了。

其实,萧昶本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说真的,他并不喜欢庄篱。偶尔对她好些、宽厚些,也不过是看着她可怜罢了。长安城里那么多的闺秀、千金,哪个不是绫罗绸缎、金银珠玉的裹着。唯有她,长年一件没有修饰、裁剪呆板的裙子,大老远看上去,就跟个修道的小道士似的,没有半点颜色。

他原本想着,若是她被赐给他做妻子,他也不过是好好的,举案齐眉,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寻什么红粉知己回来,给她添堵就是。但绝不会像对心肝宝儿一样,天天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还生怕化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一群白鹤轻描淡写的从大殿前飞过。汉宫巍峨,房檐极高。大殿四周都有人造的瀑布,流水急速冲击下来的,就会产生淡淡的云雾。此情此景,仿佛天上的宫阙一般。

萧昶玩赏了半天,心思却又转了回去。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无聊,闲的蛋疼,天天能把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想上个千八百遍的,还觉得不够,恨不得经常午夜梦回时再骂上两句才好。

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被拒绝了,所以心里总有点疙疙瘩瘩的。

只不过,她现在凶险的很。张良归隐山林去了。皇后呢,当然遇到事儿还是要先保住自己亲生的闺女。陈平为了想夺樊哙的军权,就变着法儿,牵强附会,硬说她可能是项羽的女儿,暗指当日樊哙曾和项羽暗中有所往来。

所谓倒霉,所谓点背,不外如是。

他虽然向来方是方,圆是圆,但那点子良心还是有的。但凡能救,不放拉她一把,就当是……就当他是日行一善了。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太子爷那档子囧事才好。

话说,这太子爷怎么就和一个商人之女扯上关系了他是抢了人家哥哥呢,还是硬睡了人家弟弟呢?反正就是不可能和那姑娘有什么可能性,关于这点,萧昶很是确定。

要不说,人不可背后说人呢,萧昶思及至此,突然就被嘴里的烧饼给噎着了。

碰巧的很,当值的小宦官也收过他们萧家的红包,此时不献殷勤,又待何时?那小宦官手脚麻利的沏了一杯上好的大红袍茶来。这茶不是俗物,开水稍微凉凉一点,方能泡茶。用紫砂壶,而不用瓷器。第一道茶水味道重,且浑浊,不堪入口,弃之不用。这第二道泡出的茶汤清亮,而且味道浓郁,春寒料峭的时候喝,最是暖胃。

待那小宦官终于择到了一只与那紫砂杯子相称的兰花纹托盘,萧昶已经把整个烧饼吞下去了,还偷偷的用袖子内侧抹了抹嘴角,两人大眼对小眼的,场面一度很是尴尬啊。

就在这时,一只白嫩的跟荔枝肉一般的小手,一把抢过小太监盘子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又嫌弃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块银灰色的帕子,丢到萧昶怀里。

这第三件事儿的正主,大汉朝的太子爷刘盈,正式登场。

刘盈和萧昶从小就不对盘。刘盈是嘴欠的八哥儿,萧昶是皮痒的刺猬,萧昶嫌弃刘盈婆婆妈妈,刘盈嫌弃萧昶心眼儿忒多。二位就那么互相嫌弃着,竟然也能一起平安无事的长大,除了刘盈十一岁那年一时手欠,把萧昶推进了初九寒天的冰湖里去,还有萧昶后来为了找回场子,特地去皇帝面前,七拐八拐的告了个黑状之外,二位之间没有过任何不愉快。甚至由于这个原因,皇上还一直把萧昶当做太子身边的眼线,隔三差五就把萧昶叫过去,深度关心一下太子的思想进步程度。

这能做到萧昶这个份儿上,也真心是不容易。

很神奇吧?很惊喜吧!真正的中坚力量,既不是留侯张良,也不是大将军樊哙,而是那从来不站队、一心只想保住荣华富贵的丞相萧何的儿子,萧昶,萧公子是也。

萧昶和刘盈大眼对小眼,互相看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韩绵绵,她又是谁?”

据那位端着兰花纹的漆制盘子的小內侍客观描述,这事儿啊,已经一夜之间,在后宫传遍了。

故事的原版是个样子的。就在去年秋风刚起、金桂满长安的时候,刘盈和自家姐姐的死对头萧昶萧大公子,不知怎地,竟然抛去前嫌,一起骑着马去长安城附近山上的道观里喝酒、品茶。

也是前世孽缘,话说长安城里有个富户,姓韩名霜,只生有一女,名唤“绵绵”,本来是取“子孙绵绵”之意,谁知这姓韩的富户命中子嗣不旺,年过五十,娶了好几房妻妾,依旧膝下只有绵绵一人。因为对其爱如珍宝,日日里凤凰蛋一般的捧着。

眼看着这绵绵长到了十六岁,无事家中坐,祸啊,就从这桂花树下来了。

也是前世孽缘,这绵绵姑娘那一日正好也陪着家里的姨娘去道观里,看那满山遍野的桂花。正所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绵绵姑娘就站在道观上,远远的看见一个少年郎立于桂花树下,不算绝色,但三分的雍容,三分的俊秀,再加上三分的风雅,何况还有三分的温柔浅笑,当真是十二分的人物,当时一颗少女心,摇曳的就跟风中的花蕊一般。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忒无情,绵绵下楼,来到桂花林中之时,之间清风朗月,桂花幽香,斯人如梦,早已不见踪影。

太子刘盈扯扯袖子上的小毛毛球,点头说:“仔细想想看,倒是有这么回事儿。只不过,因为那道观里的茶和酒其实并不如传说中那样好,所以孤与……与……走的比计划的要早些。”

萧昶在旁边斜了刘盈一眼,“呵呵”了两声,并不发表言论。

小內侍“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是那绵绵姑娘可怜了,若是当日她遇上的是萧公子,或许就没后来那些麻烦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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