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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白须老人

“前面就快到家了。”格温涨红着脸,喘着气指向前方,那是一个村子。

格温一行人翻山越岭,在多尔这个精确的向导的带领下,终于到达德瑞格森村附近,时隔两个月,格温又回到这个村子。

克雷斯行走在林中,一阵刺骨的风吹来,她抖了抖两下,腰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但这并不妨碍她往前走。

这种小片的,阴暗的森林是强盗或者乱军最喜欢的地方,前些日子这附近有一场城堡争夺战,所以在这森林中有什么危险的人概率是很大的。

克雷斯警惕地观察四周,催促同伴们快些穿过这片森林到村子里去。

直到完全离开那片森林,克雷斯才舒缓一口气。

格温的草鞋在走这片山路之前就已经磨坏了,她干脆把鞋脱掉,赤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张开双手奔向她的家乡。

踏过一条潺潺的小溪,呼吸着绿野清新的空气,格温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在石板路上奔跑,奔向她心心念念的家乡。

“哟,格温,你回来了。”村里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打招呼。

“嗯,我回来了。”

“你没事就好……威尔丁村长在那边,你快过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妇人指向一个火堆旁。

格温嘴里道谢,鞠了一躬后继续往那个方向奔去。

还未跑到村长旁边,威尔丁就已经注意到“啪啪啪”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到这个女孩,眼睛眯成一条缝,面带着慈祥的笑容蹲下。

格温冲上去给村长一个大大的拥抱。

“白须老人,好久不见。”格温用稚嫩的声音道。

“真是怀念这个称号啊,你不在村里大家都不这样叫我了,我这老头好是寂寞哟。”

“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格温小宝贝,你瘦了。”

“我过得很好。”格温指着后面较远处的三人。

“他们三个是好人,克雷斯姐姐对我很好。”

威尔丁向她指的方向望去,三个人正朝着他打招呼,威尔丁也挥挥手,顺势把格温抱在怀中站起来,宛如爷爷跟孙女一般,虽说威尔丁也才五十岁,格温已经十五岁。

威尔丁抱着格温跟三人打了个照面。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照顾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威尔丁朝着他们浅鞠一躬。

“客气了,实际上我们三人只是顺路回来而已,谈不上照顾。”克雷斯跟着浅鞠一躬。

“顺路?我可不顺……”

多尔话没说完,克雷斯把他头按下来,维尔特走在后面也微微低下头。

“先回屋谈吧,我看你们走了远路,该歇息了。”

三人点点头。

威尔丁抱着格温走在前面,嘴里喃喃着要给她买一双公主鞋,三人在后面缓缓走着,只有克雷斯不断张望村子四周。

收集情报对于刺客来说是必修课。

这个村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农民忙着种小麦,也有农民抱着小麦把它们送往村里那唯一的磨坊,磨坊将它们变成面粉后,又把一袋袋面粉抱往储物室。

大多数农民本应忙着此事才对,可克雷斯眼里看到的只有少数几十个农民在劳作,数以百计的农民只是坐在椅子上乘凉,仿佛提前到了退休的季节。

威尔丁把一行人带进他的家里,并用丰厚的食物招待,虽说只是一些味道不太香浓的腊肠罢了,贵族入不了口的东西在这里是珍贵的上等食物。

四人在木桌上吃起来,虽说他们极力克制,但威尔丁看得出来他们是饿坏了。

威尔丁欲言又止的样子克雷斯看在眼里,她假装上厕所走出房门,威尔丁也知趣地跟着离开,房外一百步的地方,二人开始交谈。

“你就是克雷斯小姐吧。”

“我是,你怎么知道。”

“刚才格温跟我说了。”

“那你怎么确定是我,那里不是还有一位女士吗。”

“你的画像在城里传疯了,就连我这个村子每天都有人来找,找一个叫克雷斯的金发小姑娘。”

“是吗,以他的性格也许还会做出更大的傻事。”

“你跟易叶伯爵相识吗?我相信你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从没见过有人能疯狂到如此地步……”

“他干了什么。”

威尔丁摇摇头。

“那并不重要,你还是快些回到伯爵身边吧。”

“当然,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回到库儿玛堡,回到……他的身边。”

“回去之前,还请你带个话,他出台的政策并不适用于我们……至少不适合我们这个村……”

“什么政策?”

“具体的话,你还是去问他本人吧,我想你也看到了,因为他的政策大多数农民都松松懒懒,不肯跟以前一样出力干活。”

“恕我多嘴一句,你跟格温是在哪相识的。”

“格鲁恩沃德堡的监狱。”

威尔丁眼神暗澹下来,轻叹一声。

“你还是先去吃吧,我看你还没吃饱。”

克雷斯点点头离去。

“对了,克雷斯小姐,这几天先不慌进城,易叶伯爵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威尔丁对着跑远的克雷斯说道,只是那声音很小。

“呐,格温,你为什么叫他白须老人呀。”

“因为他满脸满头都是白发呀,胡子是白色的,眉毛也是白色的……”

“的确,他看上去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了。”

“虽然我叫她白须老人,但他应该才不到五十岁哦。”格温喝下一杯清水。

“咦……不到五十?他经历了什么……”

“我想应该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威尔丁的儿子在这个村子生活十五年,也许是这里和平了太久的缘故,其叛逆心理逐年严重。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听说村子旁的库儿玛山脉鹰眼狙击手的英勇事迹,从那时起他就立志要成为一名弩手,一名能加入鹰眼狙击手的弩手。

威尔丁拗不过他,花不少第纳尔在库儿玛堡请一位弩手老兵来训练儿子,这少年整日练弩,到了痴迷的地步。

事实上,这个少年很有天赋,精度不高的练习弩,一百步之内他能打出十环,两百步之内他能打出九环。

这个成绩惊呆了他的师傅和威尔丁,此后他受到更为正规的训练,经其师傅的推荐,他破例加入正规军。

那年他十五岁零三个月。

他很厉害,也很幸运,斯瓦迪亚人在包围库儿玛堡那一个月里发动过许多试探性的进攻,那少年沉着冷静击杀两名斯瓦迪亚士兵,其中一位是军士长。

这是很好的成绩,许多老兵为他祝贺,他们高兴罗多克又出了一名勇士,能击杀北方老的勇士,那晚酒馆墙壁摆满了火把,桌上摆满了蜡烛,在人们的狂欢中,他一口气喝了整整十杯啤酒。

无论是身边的战友还是威尔丁都对他充满了希望,直到那个消息公开于众。

斯瓦迪亚人撤出山区不久,格鲁恩沃德伯爵连带所有鹰眼狙击手阵亡这个消息在公国流传。

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心里所向往的东西就这样被击碎,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人们最真诚的祝贺成了最恶毒的语言。

在一个磅礴的雨季,这个少年跑了,没人知道他跑去哪,人们知道的是,他年轻的父亲一夜白了发,这个少年直到十四年后的今天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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