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您为师？”
陆沉目瞪口呆地盯着穆桓，根本没有预料到老者竟然会突然想要收他为徒，便立刻反问道：“穆掌座，您这是……”
穆掌座看出陆沉的疑惑，便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先前在丹殿内立下一言，若是丹殿弟子谁能为我取来‘九叶玉芝’仙草，我便收他为亲传弟子，倾我所有，传他炼丹之术。”
这样说着，便对着陆沉眨了眨眼，看起来倒有三分童趣，继续道：“我听湘儿说，是你领着他们从天裂峡里取来这九叶玉芝？”
“是。”陆沉大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却丝毫不想占这便宜，便直接道，“只是我取来九叶玉芝，并不是想要学你的炼丹之……”
“无功不受禄。老子修行了近百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穆掌座眼看陆沉反复推辞，心中也是升起一股羞恼。他以炼丹术纵横西玄域，就是在整个修行界都颇有声名。往日若是放出风声要招一个炼丹小童，天下炼丹术士都是趋之若鹜。
可偏偏到了陆沉这里，却反倒成了他穆桓求着陆沉，要将炼丹术传给他。
“掌座你别急，我这是真的没时间……”陆沉看老者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便连忙安抚道。
“你以为我这炼丹术只是奇技淫巧，对修行毫无助益是吧？”穆桓不听陆沉辩解，却直接看穿了陆沉的心思，当下就是冷声笑道。
“我没……”陆沉也不想与穆掌座闹僵，刚想开口却又被打断。
“你来试试这个。”
老者说着，突然伸出一指，用真元在其指尖形成了一簇飘摇欲息的火焰。
陆沉看着那簇火焰，面露不解之色，但片刻之后，却是脸色一变。
只见那簇火苗中，竟然开始变成内外三层。火苗外形变为一个小小的人影；在人影中，又是一方山水画；而在山水画中，却又有一只只仙鹤珍禽飞腾。
老者轻轻一抖手，那人影便开始腾跃舞蹈，而随着那火焰人影开始翻舞，火焰所化的山水仙禽也开始应着拍子活动起来。
曲水潺潺，仙鹤飞腾，隐约间好似还有一道道鹤鸣之声传出。
“这……这是？”陆沉暗自运转灵视秘术，却发现穆掌座这一举竟丝毫没有动用他天命境的修为。
这只是最单纯的外展真元。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神念修士，也可运用自身神识，操控真元显于外界。
穆桓刻意将自身神识压制到普通神念修士的程度，但这样灵巧的对真元的操纵之术，又有哪个神念境修士能做到？
“你试试。”穆桓收起真元，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沉说道。
少年咬了咬牙，下意识地运起自身雷霆真元，在指尖也形成一小团雷芒。继而，他便开始尝试着利用神识操纵雷芒化形。
陆沉神识之纯粹强横，一般的万象境修士也是比之不过，但即使如此，他的神识操纵之术却并没有那么出众。
就好比一个小孩空有一座宝山，却不知如何使用。
少年强行操纵着雷芒想要化成一只猛虎，片刻之后，倒也显出一头猛虎的大致轮廓。但仅仅维持这个形状，就已令少年耗尽心神，满头大汗。
不过片刻，雷芒一声轻鸣，转眼就消散了痕迹。
陆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
“若是你我真元相等，神识相近，你我生死交手，你如何胜我？”
穆掌座看陆沉已反应过来，便沉声问道。
少年沉默，无言以对。他一直以来疯狂追求自己的修为境界，却忽视了对自己力量的细致控制，这样想来，他好似并没能完全发挥出自身潜力。
“你的神识远远比我想象之中要强，或者说，我从没见过神念境修士会有这样强横的神识。”穆掌座坐回原位，语重心长地对着陆沉说道，“你若随我学习炼丹术，借以磨练神识操纵之术，不过三两个月，你就会看到成果。”
沉默片刻，陆沉突然抬头，沉声道：“多谢长老赐教，这炼丹术，我学。”
“好，哈哈，今日我们就举行拜师之礼。”穆桓好似比陆沉还要着急，便立刻笑着说道。
“只是，穆长老，我不能拜你为师。”陆沉却是突然摇了摇头，满脸歉疚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师父……若是您觉得我此举不合仪，也可收回前言，是我对不住您。”
“额……”穆桓一愣，却是没料到这一回，当下便哑然。
在修行界，若是拜入一人师门，一生便是弟子门人。若是转投他处，必须叛出先前师门。
虽然，当今的世道混乱，许多修士为了自身实力早已不顾什么尊师重教，甚至斥之为沉疴烂疾。但对于陆沉来说，其他所有的仁义道德都可当作一团狗屁，但唯有这一条，他不能改。
这是他的一道执念。
“哐当！”
正在两人沉默之时，玄丹堂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继而，几个人便相互推挤着，喧喧闹闹地挤了进来。
“你们不能进去，掌座吩咐过，亲传弟子已定为陆沉。”一道清丽的女声率先闯入屋内，却带着遮掩不住的焦急。
“大师姐，你让开，我倒要问问掌座，我们这些人为丹殿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把亲传之位让给一个初入丹殿的小子？”女声刚落，又是一道格外粗犷的男声响起，带着一股浓浓得到不甘味道。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掌座不能这样偏心。”
“对，就是，取回九叶玉芝也有我们一份功劳，凭什么全归功于他陆沉？”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声毫不遮掩的争吵声。
陆沉闻言，看向对面的穆掌座，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尴尬。看来，穆桓也是强行压下了下面的反对声音，才能收下陆沉。
正在此间，丹殿一众人已然闯了进来。
几人簇拥着来到陆沉与穆掌座面前，争吵声稍弱，气势却是越足。
穆桓铁青着脸色，几步疾行走到几人身前，一把拉开想要拦下几人的穆湘，沉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
穆桓喝声严厉，一时也是令几人低下了头。
“掌座，您消消气，师兄弟们也是心里委屈，这才一起来见您。”但片刻后，陆沉见过的那个魁梧的汉子，却是咬着牙上前一步，闷声说道，“请问掌座，我们这几人，曾经有愧于丹殿，有愧于您吗？”
穆桓不说话，他看出来，今天此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丹殿很可能会因此而内部不和，产生嫌隙，埋下分崩离析的祸根。
“那你们想怎么做？”穆桓咬着牙，沉声问道。
“我们只求个公道。”粗犷汉子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要与陆沉比试。”
汉子说到此处，抬手一指指向陆沉，继而说道：“炼丹术以神识为重，我们就比试谁的神识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