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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探索新世界(上)

在战争几乎完全停息之后,整个世界进入了一种“佛系”的状态。

等到大家从兴奋中冷静下来,才发现已经被破坏的人际关系难以修复,许多认识的人都撕破了脸。人们甚至害怕万一哪一天时间循环过去了该怎么办?人类社会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人们没有办法再面对彼此。再说,从每个人内心来说,还是渴望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和稳定的生活秩序的。

因此,社会上出现了交友的风潮,人们纷纷走出之前被破坏的旧关系圈,跑到不同的地方去认识新的人,寻找新的朋友。同性的异性的都有,恋爱和友谊似乎又复活了,但同时伴随着毫无节制的滥交和吸食毒品,反正是寻找一种寄托吧。

从理论上讲,人类不会死也不会衰老,也不用再为生计劳碌,在核战争过去后,又开始建立社会秩序,加上回避痛苦原则,应该是一个非常理想的世界。

但是人类是属于时间的动物。人类习惯在几十年的尺度上生老病死,从基因上就无法适应循环在同一天的存在方式。一天两天,或许几个月还可以凑合,但是更长的时间就不行了,生活没有目标,没有意义,没有动力,而这样的生活或许将永远继续下去,这足以让最坚强的人发疯!

所有人类被束缚在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千日如一日,其实就如同一个时间的监狱。当然,这个监狱凭借人类的力量是无法打破的。再也不会有冬天,春天,夏天,也看不到下雪和桃花盛开,在水城甚至再也没有雨天,有的地方却是永远在下雨……

但同时,人类还被束缚在另一个监狱里——空间的监狱。很显然,人类所能到达的范围只能是从自己的原点——也就是早晨6点所在的位置点——出发,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所能到达的地方。这个地方理论上可以很大,但其实是小得可怜的。

首先,民航早就不存在了,没人会为了你而开飞机,高铁、地铁和一般火车也如此。汽车倒是随便你开,路边停着的没人的车多得是,但是路况永远不会很好。大战后的秩序只是自发形成的,在水城这种交通要道,复杂至极的交通系统里,你不可能期待有人会维持交通秩序,堵车撞车都是很常见的事,很容易造成连锁交通事故。所以在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指望开着车能顺当开出哪怕几公里,比较靠谱的,大概只有脚和自行车。

李阳每次从水院出来,即使花一整天的时间,也只能把S城市区转一圈,最多到达某些郊区,但却几乎无法到达另一个城市。他寻找阿樱的范围也基本不会超过S城。成千上万的人有可能永远无法回家,再也见不到爸妈。

不过这也好,像是马邦德家倒是在S城,但之前不知出了什么事,他和家里关系很紧张……

再例如黎耀荣他网恋女朋友在另一个城市,他们相识已久,感情颇深,但也基本无法见面,经常他们约好了在一个中间的见,最后却谁也赶不到那里。有一次黎耀荣好不容易到了那个城市,都看到他网恋的女朋友了,俩人激动地向对方跑过去,就在还差两三米的时候时间跳转开始了,俩人一刹那被拽回到原点,后来实在太辛苦,也就散了,各自逍遥……

在大城市的人还好,毕竟这个城市有上千万人,几百平方公里,有足够的空间和事物可以探索。你可以想象那些小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比如那些只有几千人的小镇,半天就可以逛完,周围也都是些荒芜的乡野,永远被困在这样的地方是多么痛苦啊!再比如有些大山里的穷山村,没有汽车,不通电话,花二十个小时都不一定能走出去。陷入时间回溯以来,那些山村就成了不可见的黑箱,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对外界一无所知。他们也永远无法离开那个村子,我们几乎永远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最初,比起许多其他更恶劣的事态,这种无形的囚禁还不是什么主要问题。但自世界大战结束,随着局势的稳定,对周围环境也渐渐熟悉到厌倦,“越狱”就成了人的主要追求之一。由此开始了所谓越狱时代。其实也就是人们想方设法开发出更多方式,尽量摆脱特定时空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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