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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转机

沈豪收回了目光,走到谌艳旁边,沈豪的表情跟变天一样换了颜色,挂着笑,同时还有点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你怎么也来了?"沈豪低声问道。

"看来某人不欢迎我来呀。"谌艳故作失望的样子,眼睛却没离开他的身上,见他身上的衣服脏了许多,也还是那晚离开前穿的,不免有些心疼,出去都不会照顾自己,连换洗的衣服都不带。

"哪能不欢迎啊。"沈豪干笑两下。

"欢迎啊,那为什么上午电话没有告诉我?"

谌艳不依不饶起来,倒不是真的生气,那晚自己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醒来沈豪人已经不见了,只借此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而已,而且想起那晚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直到现在都还觉得脸上发热。

"那个,来之前我也没有多少把握,怕让你白跑一趟。"沈豪挠了挠头,老实地交代出来,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要是每次来都兴师动众,像今天这样,那叫一个不自在。

"现在不是有效果了吗?"

目的达到,谌艳偷偷赏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也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丢下沈豪转身就朝苏玥那里走了过去。

这一来可好,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苏玥那里,沈豪倒成了多余的那个,好在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见苏景衡双眼含泪,脚步匆匆地走到他面前。

"沈先生,如此大恩苏某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苏景衡激动得无以复加,"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沈豪有些始料不及,没想到苏景衡会对他行此大礼,忙向旁边闪开,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碰到过。

苏景衡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都纷纷惊异地看过来,身为家主的苏宏山,心中有些凄然,只是嘴唇动了下,暗自摇头,便默认了这个事实。

"你不要这样,请快起来。"沈豪蹙起眉头,苏景衡的居然让他分外难堪,一个大几十岁的人向他下跪,这叫个什么事啊。

不想,苏景衡却坚持不起,也不觉得如此有辱尊严,这么多年来,他无心事业,为的就是四处给女儿寻医问药,同时也在悔恨当初一力支持女儿独自上下学,才酿成了恶果,毁了女儿一生,如今终于有了转机,那份心情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不远处的刘婉君看见丈夫如此,已经泪流满面,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如论谁最明白他的哭,便只有她了,这几年丈夫消沉至此,她比谁都心痛,也曾不止一次地劝导,可都化不开丈夫心里的结,他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女儿的不幸他是最痛苦的那个。

"沈先生,您妙手回春、不求回报,当得起苏某这一拜。"苏景衡越说越激动,七尺高的男人已是哽咽泪下。

沈豪先前怕就是怕结果一出,苏家人会反应激烈,缠着他千恩万谢什么的,与苏玥说话时便是隐晦地表达出这意思,想像上次那样告辞即走,谁曾想谌艳居然来了,把他的计划全给打乱了,也万万没想到苏景衡居然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来。

沈豪很头痛,谌艳这个"程咬金"可把他给坑惨了,如今高台难下,总得先把这一关给过了不是?

"你如果非要这样,下回你们苏家的门,恕在下不敢再入,如今令媛不过是有了些起色,林某也只能爱莫能助。"沈豪也有点上火,碰上这么个钻牛角尖的,他只能抛出狠话,不然后面漫长的治疗过程,都来上那么一回,这病还治不治了?

沈豪冷漠的话就入投石入潭,顿时惊起千层浪,但凡关心苏玥安慰的人,都是吃了一惊,早听说这个医术高超的沈先生很古怪,行踪不定也就罢了,向他道谢反而适得其反,惹他生怒,实在令人费解。

纵观所有人的表情,只有谌艳和苏玥两人没有太大的变化,谌艳且不说,毕竟是朝夕相处过来的,沈豪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还有引人注目,姑父这一出自然令他不喜,至于这番话,不过是为以后杜绝类似情况的一计罢了。

而苏玥则是早有所悟,之前与他的一番交谈,自然能够明白他想说什么,连晚餐都不肯吃,父亲这一跪,她看着心痛自责,却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这种时候不该她说话。

苏玥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表妹,从她的表情里,她感受到了一种了然于胸的默契,以及从未见过的温柔,刚刚他们低声交谈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上次见时又亲近了不少。

不知为何,苏玥的心有了一丝慌乱,继而演变为一股失落,她再回头看向沈豪时,眼中又多了一种难言的复杂。

"爸爸,你快起来啊,快起来啊!"这时,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带着哭音,然后一个女孩迅速地窜到苏景衡身边,用纤细的双手使劲地往上拉起来。

苏瑾脸上挂着泪,哽咽不止,看到爸爸给人跪下,对她尚且稚嫩的心灵冲击实在太过巨大,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虽然一直对爸爸抱有偏见,但她也不能看着他对一个陌生人下跪,还有尊严吗?

苏瑾力气小,使劲了全力都没办法把陷入呆滞中的苏景衡拉起来,心里十分着急,她扭头怒视着之前就不抱有太多好感的沈豪,咬着牙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爸爸?为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你就要不帮我姐姐治病,难道跪谢也有错吗?你凭什么?呜呜..."苏瑾哭着大声控诉起来。

苏家有求于他不假,沈豪不喜欢这一套也是事实,如此一来便可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毕竟社会上这类事情并不少见,而身为富家小姐的苏瑾,待人接物同样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习惯了高姿态,如今眼见生身父亲给人下跪,休戚与共,自尊心便在那一瞬间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面对苏瑾咬牙切齿的恨意,沈豪的眉头渐渐蹙起,直至成了"川"字,几次与这个苏瑾接触,对方的无礼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谁会去跟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计较,但这一番句句诛心的话,便如他的心性也是生了真怒。

"不知所谓!"沈豪冷哼一声,甩手便走。

沈豪的举动太过突然,让尚处在迟滞中的一众人等都是始料不及,尤其是苏景衡,想不到他这一跪,竟然会带来如此效果,更没有料到女儿这一番话,竟然完全惹恼了他。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惊心,其中便有苏景隆和苏景川两人,在见到沈豪被气走的时候,两人心中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先前还在为苏玥的好转而忧心忡忡,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转机,而且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造成这一切的还是苏景衡自己,实在是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啊。

两兄弟对大哥这一跪心有不齿,毕竟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看着他跪脸上自然也无光,心道你无能也就罢了,非要给苏家丢这个人,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要是传出去,老爷子能高兴?这不是给自己招恶吗?

在这两兄弟冷笑连连的时候,以及其他人方寸大乱之时,一道柔婉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沈豪,等等!"

谌艳急匆匆地追了过去,很快便将刚要跨过门楣的沈豪给拦了下来,见他脸上怒意未消,撇过脸去时,轻轻一笑用温柔的语气劝道:"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苏瑾不懂事,你也不懂呀?好啦,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生什么气,恶客不登门的道理,我懂。"沈豪僵硬地站着,仍旧无动于衷。

"看看,这不还是在生气吗?我代苏瑾向你道歉好不好?"谌艳那语气像是大姐姐在开导生闷气的弟弟一样。

"不好!"沈豪撇了她一眼,见她对自己笑,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一样,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

"呀,那怎么办呢?难为死我了。"谌艳故作愁眉苦脸,揉着太阳穴假意头疼。

"哼。"沈豪轻哼一声,撇撇嘴很直接地拆穿了她的表演:"又装。"

"呵呵,是呀,就是装给你看的,不然怎么能让你转移注意力,然后不生气呢?。"谌艳的回答更加坦白,毫不介意被当场拆穿。

沈豪听着有点无语,记得当初她跟自己在超市里乱逛,然后借口没带现金给他借了十块钱,说话的语气跟现在一模一样,妖精就是妖精,连性格都能随意变化,想想以后的日子,已经入坑,该换作他头痛才对。

"你赢了。"沈豪真的有点头痛,因为谌艳总能相处办法对付自己。

谌艳心满意足地笑了,沈豪的可爱之处便在此,外刚内柔,面冷心热,也从来不会拿捏做派,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会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付出从不求回报,她觉得很幸运,可以遇见这么可爱的他,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走,跟我回去吧。"谌艳的声音无比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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