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真的愿意放我们走?我们可是蛇族的俘虏啊，没有任何国家是会把俘虏放回去的。”
张容哑然，一脸错愕的望向知白。
少女神色漠然，淡然如水，身着一袭白衫，仿佛遗立凡尘的天山雪莲，清冷孤傲，让人畏然。
她，她居然同意姬月的决定？
她可是狐族丞相啊？怎么能放过其他国家的战俘呢？
妖界大战多年，各族互相厮杀，对待战俘都是砍头或活埋，他们居然愿意放了这一万多蛇妖?可真是闻所未闻。
“不愿意走?那张将军是一心求死喽?出了城门右拐直走，那便是西江。将军可以在那边自裁，若是觉得这般死太过无意义，那么跳入江中喂鱼即可，这样多少可以实现点你肉身的价值。”
“你……”张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忽地单膝跪地，一脸决绝的望着姬月，“臣，臣不愿意回去。臣本就是裕王旧部，今日得遇旧主，臣愿意重新归回裕王膝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们虽不愿降狐族，但愿意降裕王，愿从此追随裕王，四海八荒，唯忠我主。”
众蛇妖见张将军降了裕王，便也随着张容降了。
他们不是不愿意回去，只是此次惨败，他们若是回去了，说不定会被蛇帝叛为逃兵下天牢，毕竟蛇帝不可能相信狐族会真的放过战俘，这闻所未闻。
况且，他们只是降了裕王，又不是降了狐族，说出去，也不算他们卖国求荣的。
“你们当真愿意降我?”
姬月临风而立，孤傲决绝，黑发飘散，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让人不战而屈。
有这样的主子，死亦何求?
“是。愿为裕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整齐划一的凛冽之声响破天际，百鸟齐散，他们单膝跪地，背影决绝从容，那是身为军人的威严与傲骨。
清风拂面，吹皱了姬月剑一般的浓眉。
犹豫……
他若是答应，便从此坐实了他的反叛。不答应，他又不甘让自己的旧部人才埋没蛇族……难呐。
“阿月，从你我签订契约的那一刻，你就该明白你心中所求。答应吧，就当是为了当年的自己。”
“咳咳，我又没说不答应，我不过是在想该怎么安置他们罢了。姬南废了我丹田，我会轻易放过他?阿白你想啥呢，我会那么优柔寡断?”姬月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在众将士面前还那么吊儿郎当，没有正行，知白嘴角含笑，嗔怒朝姬月翻了个白眼。
众人轻笑，气氛一下便缓和了许多。只有居怀，望向姬月时，眼底是一抹入骨的疼惜。
他曾今那般掏心掏肺，却被亲兄弟当做把柄，生生背叛。经此一遭，他又怎么会再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呢……
优柔寡断，不过是为了保护曾今那个脆弱的自己罢了。
“裕王在蛇族中的其他旧部，最近也听闻裕王未死的消息，先前在半曦城外偷偷探查的那些蛇妖，便是他们。”
“原来是他们。”姬月若有所思，“本王如今也算降了狐族，他们若是想跟我的话，本王还是希望他们能三思。”
“是。”
“好了，都起身吧，既跟了本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是你们应该知道，这里始终是狐族的地盘，倘若我知道你们在这半曦城中仗着我的名字欺压乡里，为非作歹的话，本王定不轻饶。”
“是，请裕王放心。”
一夜激战，虽说死亡很多，终归结局是好的，众兵将收队回营，百姓也都收拾收拾散去，只余下知白众人。
“走，我们喝庆功酒去，估计阿烬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在等着我们呢。”
知白伸了伸懒腰，笑靥如花。
“当心！”
耳边传来赵姬的惊呼，知白猛然回过头，吕立正恶狠狠的提刀向她冲来，速度迅猛，一瞬间便近在咫尺，她的赤炎鞭根本来不及施展。
妈蛋，光顾着别人，倒是忘了看吕立死没死透了。
这么粗的一柄剑戳来，怕是她要下去见阎王了，没事，反正大计已成，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她死后到底是穿越回去呢，还是再入轮回重生呢？
短短几秒的时间，知白已经把遗嘱都想好了，面对那一柄直直刺过来的剑，居然有些云淡风轻。
等她被刺中倒在众人怀里的时候，她要一边口吐鲜血，一边与众人煽情，让他们给自己写个传记，一代名相知大白，哈哈哈！名垂青史！
她默默的闭上了眼。
噗嗤，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但是，好像也没那么疼，难不成是剑太快，自己还没来得及疼就已经死了?别吧，她的煽情情节还没上演呢！
“阿，阿白。”
知白猛的睁开了眼，瞳孔渐渐放大，凝滞。
身前，他背对着她，白衣盛雪，临风而立，清冷孤傲。男子羽扇一挥，割了吕立的脖子，散出八丈血花。
他猛然拔出长剑，汩汩鲜血抛洒，染红了一袭白袍纱。
“傻子。”
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嘴角噙了一抹笑，眼底是入骨的相思，伸出的手还未碰到知白的衣袂，幕地一黑，轰然倒地。
朵朵雪莲自他胸间盛开，妖冶，刺目。
知白就这么愣在原地，彷如石化，泪花自她眼底炸开，溢出了绝望。
“你挡什么啊，我让你救了吗？”她小声呢喃着，却在这一片死寂中，炸出了层层涟漪。
她处心积虑让唳尘离开，不过是怕她为自己挡刀罢了，到头来，却是一场算盘一场空。
造化弄人罢了。
“阿白，阿白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主子……”
众人疯了般摇晃着知白，想把她喊醒，可她仿佛早已痴傻，只是愣在原地，眼神空洞。
她曾以为自己了无牵挂，没了他也只是依然可以仗剑天涯，现在，他死了，他真的没了，天地似失色，新坟累白骨，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噗。
知白喉咙一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就这样随了唳尘去吧，知白唯存的一点意识散尽，黄泉凄冷，我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