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的眼光锋锐得像能把擂台切成碎块一样，秦不悔和王道的动作落在他的眼里变得慢之又慢，就连一根飘扬的头发丝都没有漏掉，然而那千变万化的每一个瞬间组合起来后，却让他只能眉头紧蹙。
看得清楚，却看不穿看不透。
这是一个矛盾的结论，然而不止是他，就是旁边的干诗和莫许也如是。
干戈这个心比天高的小屁孩更是不堪，他发现即便自己身为灵师，高出擂台上的两人一个大境界，也无法完全看清楚两人到底进行了怎样的一场战斗，这让高傲的他差点把椅子的把手都给直接抓烂掉！
对于他的不甘心情，徐行感同身受，虽然他还是能勉强看清楚所有的动作，但是他却解读不出那些动作的意义，看不出那些动作背后所代表的意图，仿佛每一招都有深意，却又好像没有意义。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放弃解读，在一边傻眼地干看着。也正因为此，他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流转，两个人前面的战斗场面，慢慢地在他脑海里模糊掉了。
这种类似的情况也曾经发生过几次，只不过那是在观看高等级强者间的生死对战后才会发生的，因为那每一招每一式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极为深远，以至于组合起来之后即便能一时看清，也无法直接记忆住。
“这就是极境吗？”徐行颓然地呢喃了一句，尤其当中有一个人还是自己的徒孙，他的心里就更加复杂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秦不悔和王道的表现，封天、干诗和莫许均是微微点头，能踏入极境的人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们都没有见过极境与同等级之人陷入鏖战之中的情形。
棋是要两个人才能下的，而且只有两个旗鼓相当的人才能下出精彩绝伦的名局。
战斗亦如是。
尤其珍贵的是或许眼前这样的战斗将不再有，即便在这个境界能踏入极境，也只能说明那个人已经洞察了该境界所有的秘密，所有运用该境界特性的技巧在其眼中都充满了破绽，但这样也不能保证那个人下个境界还能踏入极境。
而基本踏入极境的人，都是如那昙花一现般，往往在进入下个境界之后不复辉煌。不过即便这样，也比寻常人强出许多，会给后面的修炼带来极大的好处。
当然了，凡事有利必有弊，踏入极境的人想要在修为上更进一步，所遇到的关卡会比寻常人难上许多倍，以至于即便踏入极境，往往其长辈开心的同时也会有深深的担忧，因为踏入极境后便无法再提升境界的比例相当之高。
这也是徐行所担心的地方，毫无疑问眼前的战斗已经是极境之间才能出现的战斗，秦不悔基本可以断定为踏入了极境。只是这家伙藏得真深，一点口风都不露，实在是太混蛋了！
封天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当看着后者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而王道却依旧云淡风轻，却开始产生了动摇。
“你也看出来了？”干诗试探地问道。
“果然不是么？”封天嘴角苦涩，也怪自己先入为主，生怕秦不悔输了，所以当看到这个家伙能跟王道打到这份上，也就差点给认定为踏入极境了。但尽管如此，他丝毫没有看轻秦不悔，反而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悍了，竟然可以跟踏入极境的同阶修士鏖战如此之久！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不是吧。”干诗像是肯定又像是不肯定，虽然至今秦不悔魏征露出颓势，但从双方的脸色上来看，秦不悔现在很吃力，就像是被人逼到悬崖边上，退一步就是深渊万丈。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人能走钢丝一般地跟同阶极境耗这么久吗？
“到底是什么？”干戈忍不住出口询问，这几个人之间一直在打谜语，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本来就憋着气，现在简直快火山爆发了。
徐行呵呵笑道：“小鬼，不该问的别问，私底下回去再问。”
干诗对这话也很赞同，示意干戈稍安勿躁，关于极境的事情除非当事人愿意，否则如无必要的话最好不要随意宣扬，对当事人造成的困扰和压力会是相当大的，很容易就与对方的家族发生嫌隙，要是以后无法有什么成就的话，到时候把帐都记到你身上也不用怪别人。
干戈见干诗如此，也只好暂时把疑问按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擂台上两道如疾电一般的身影，然而从天光盯到天黑，盯到眼里都充满了血丝，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跟他一样狼狈的还有擂台下的人，一个个心中觉得纵然不如上面两人也就算了，但是连他们的出招都看不出个门路来，可就对自己的信心太打击了，所以咬着牙一直盯着看着，就连赌注的事情也被暂时抛到脑后了。
王道此刻的心情不比他们轻松，他对于秦不悔的表现很吃惊，一开始其实他只盘算着后者到底能撑多久，但是到了现在他也说不好到底能不能赢，或许这样的局面会一直延续下去也不一定。
极境，号称能勘破所在境界一切秘密，然而现在却遇到了真正的敌手。
他以前无往而不利，一眼看破了所有对手的破绽。无论是什么样的招数，都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没有达到灵师，他就能一眼看穿对方的死穴，准之又准地给予决胜一击乃至于致命一击。
然而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没有破绽，只是当一个破绽产生的时候，就又被新的破绽掩盖过去，当他想抓住新的破绽的时候，又发现有更新的破绽将之替代，看上去好像一直都有可趁之机，但偏偏是看得到摸不着。
这种状态不是没有可能出现，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如此长久地持续，以至于连他都快不相信对方会露出一个能让他给上狠狠一击的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