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堂内又是一阵怀疑的讨论声响起，本着趋利避害的思维，多数人还是站在荀己那边的，一时间声讨之声也不乏二三，甚至于有人发出了嘘声。
有人送脸上来打，秦不悔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把问题丢给了杨勉，摊摊手等他开口给自己佐证。
“肃静！”
杨勉淡淡地道：“秦不悔同学所说虽然偏颇，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众人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荀己脸上神色变幻，现在没有人在意他说的错话，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踩他的脸的人是封明轩，但是指使之人显然是秦不悔。冤有头债有主，动手的人他要对付，背后动嘴的人更该死。
看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秦不悔才接着娓娓道：“凝气海，成灵者；海生石，化灵罡；云雾起，负羽飞。每个等级丹田气海都会发生变化，不过这三个境界都算是循序渐进，只有到了灵师大关才算逆行修道。不知有谁清楚灵师御气境界，气海会产生什么变化？”
冷初抿嘴一笑，帮忙回答道：“灵者三个境界分别诞生了海、石、云三物，而且都容纳于丹田之中，彼此之间有演化的联系，虽然看似一体但是却互相分离。灵师第一重境界御气境即是使这三者浑然一体，体现在外在则是从容运用天地灵气，无需化出羽翼借力飞翔，而是如鱼得水畅游天地间。”
秦不悔满意地点头，道：“浑然一体，这是晋升灵师的关键，也是最要命的地方。”
众人蹙眉思索，有的百思不得其解，有的隐约逮到一丝灵光，有的则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封明轩揉了揉眉心，轻轻地一叹，抬起头望着秦不悔，眼神十分地复杂。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秦不悔继续对众人讲道：“修行，窃天地之灵气，于丹田之中自成一片天地，故而内外天地虽以肉身隔离，却如亲子一般，无法真正断绝血脉关系。突破至灵师之时，内天地浑然一体，与外天地的更为相似，所以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召唤。”
“若是无法拒绝召唤……”
有人已经呢喃着出声了，话说到这里还不明白，他们就是一群猪了。
秦不悔笑了笑，很轻松地道：“若是内天地被外天地吸纳，那便是坐化合道了，对于我等修行之人其实也可以算是求仁得仁了，就如那生灵万物终化泥土，也如那江河湖泊终归大海。”
“这算什么求仁得仁，我等修行为的乃是逆天而上求得长生，怎么会愿意坐而化道烟消云散！”荀己不忿地道，对方说笑一般的神态，让他尤为不爽。
秦不悔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大家一身的灵气修为本就是窃取天地造化而来，到最后归还于天地之间也属正常，只是时间的早晚的不同而已。就算不是这一关，也可能是下一关。即便在难关面前停步，也禁不住时间的追赶，待到老死之时仍然要将一身的造化还给天地。”
“照这么说，我们修的什么道？”有人质问道。
“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只有自己清楚，要不要也只有自己能决定。”秦不悔道。
“我还是有一个疑问。”
荀己问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以前好像都没有什么人知道，而且不说其他人就说我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如你所说的坐化合道了。”
“所以我才说概率很小啊！”
秦不悔戏谑道：“而且在座这么多人，我觉得你最可能化道。”
“不可能！”
荀己哼道：“我在这里面是修行最快的人，没有之一！”
“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秦不悔揶揄道：“跑得越快越容易摔倒，而且往往一摔就爬不起来了，不是因为摔残废了，而是因为摔怕了。”
这句话意味深长若有所指，封明轩闻言后便知道自己老底被人摸透了，嘴角不禁苦涩起来。想他堂堂执法堂副堂主的孙子，竟然卡在灵者巅峰多年，早就没有多少脸面混了。说得好听是懒于修炼，或者本就资质驽钝，砸下多少资源也是听了个响。但可悲的事他两者都不是，而是真真正正地怕了，说出去比前两者都可笑。
荀己仍旧不信，道：“反正我只听过资质越好修炼越快，可没有听过反而会在第一重境界被卡住！”
“爱信不信，反正我就信了。”
顿了一下，秦不悔道：“其实这些事情不告诉你们也正常，要是过早知道的话反而会留下心理阴影。像我这种十八岁才凝成气海的，等到晋升灵师境界的时候，心理上也成熟了许多，比较其在座的承受力要强上不少。本来这就是风险极低的事情，且资质越低越安全，不知道也没有问题。”
“没错。”
杨勉开口道：“越妖孽的天才，外天地对其内天地的召唤才会越强。在这里的人相比起外面的许多人确实资质更好，不然的话即便有资源的堆积，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成为灵者，甚至于距离突破到灵师的日子也不久。但是我提醒大家一句，这里只是初级学院，跟在中级学院，在高级学院和王族之中的人相比起来，你们的资质也不过平平，真正有风险的是他们。”
“同样是浑然一体，有些人糊里糊涂成功的，有些人是清清楚楚造就的，这两者中的差别不可以道里计。资质越高风险越大，但相对的成就也会更大，哪怕是站在同一个境界修为，也像是有云泥之别。”秦不悔跟着一唱一和地道。
杨勉让他坐下，随后继续传授经验和看法，很快就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还不走？”秦不悔摇了摇旁边正在发愣的封明轩。
心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封明轩连回击的想法都没有，兴致缺缺地站起来，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本就不合他口味的饭菜更是食不知味，简单地扒拉了几下就扔在一边，然后找了个树荫地方坐在那儿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斑驳光影。
跟他同样没胃口的还有一众学生，尤其是荀己，他在大中午的时候，竟然隐约在渗着冷汗，一想到跑得越快摔得越惨，他就牙疼得吃不下去了。
秦不悔自然不知道他们这幅样子，不然的话胃口一定会更好的。这帮没胆子的家伙，居然还真被吓到了，能有坐化危机的百中无一，而且只要警觉一些，关键时候壮士断腕，还是有很大机会刹住车的，顶多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长久卡在瓶颈罢了。
封明轩所料不差大抵是那个样子的，老实说秦不悔心里还是有些可怜对方，只是一想到其混账模样，又觉得还真是活该。下课后他目送前者离开，然后单独找上了杨勉。至于叶落仙的话，倒是被冷初约了过去，看起来两人还算很合得来，于是左肆就剩下来了。
杨勉瞥了眼身后跟过来的秦不悔，脚步没有变慢也没有加快，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瞧着前面这大爷的样子，秦不悔也懒得小跑上去，便亦步亦趋地跟着，最后果不其然地蹭了人家的饭，吃完抹净后淡淡地点评道：“还算可以。”
杨勉道：“有什么问题，说吧。”
“这个不太好吧。”秦不悔打趣道：“一般愿意主动承认错误的话，都会酌情减轻罪行的。”
“不说就走。”杨勉抬手摆出送客的架势道。
秦不悔无语地道：“敢问前辈是不是敲了封明轩一黑棍？”
“是。”杨勉承认道，看起来如坦坦荡荡的君子一般。
愣了愣，秦不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这么大一个大叔跟个年轻人斤斤计较还下黑手，实在是有点太上不了台面了。他咳了一声，试探地道：“您这是打算给点补偿了事？”
“为什么要补偿？”杨勉微微一笑道。
秦不悔道：“这就没意思了吧，错也认了，好歹给苦主一个交代。”
“我只是认了下黑手的事实，手段或许有点幼稚了，但是我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杨勉玩味地道，似乎想看秦不悔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这家伙看着不像这么无耻的人啊！
秦不悔沉默了一会，吸了口气道：“封明轩有错在先，但是在山门口好像也受到了教训，您两次出手教训似乎有失前辈风度了。”
杨勉静静地看着秦不悔，直到把他看得发毛了才缓缓道：“作为一个学生，这么逼问自己的老师，你觉得自己有道理吗？”
“我认为您讲道理！”秦不悔一字一句道，心中则是在吐槽，这个地方的师生关系果然对他来说还是太僵硬了，等什么时候有顺风车了立刻就得走，不然的话整天到晚碰见了这些人，连课都没得逃，简直太浪费时间了。说好的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呢……
“都在呢，让我一顿好找！”
忽然，有一道清爽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