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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节 暖

公事之后的伊斯帕尔倒也没有忘记为自己挡伤的海烈莫斯,在带着“荣誉族长”的头衔回来之后,她立刻前往营帐里探看海烈莫斯。

可是海烈莫斯现在的情景不容乐观,那个匕首虽然没有伤及重要部位,但是锋刃上却涂有剧毒。此时的海烈莫斯脸色铁青,时不时地抽搐,连瞳孔都有放散的趋势,一旁的大祭司也从未见过如此的剧毒,只能按照常识把可能有用的解毒药都用上,但情形虽然缓慢下来却没有停止。

对此毫不知情的伊斯帕尔掀开营帐,看见这一幕,十分震惊。

她立刻上前拨开一旁的人,然后拿手摸了一下海烈莫斯的额头,很凉,这个样子的症状她是见识过的,这不是一种简单的毒素,是由被幻力加持过的毒造成的。毒本身并不一定十分要命,但被幻力师处理过的毒那就不好说了的,根据需要的不同施加不一样的效果。

眼下只有索托尼安有幻力师,应该能解这样的毒。

可是索托尼安此时必定全城戒严,别说把人带出来,就是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伊斯帕尔紧紧握住海烈莫斯的手,想起面前这个既能不苟言笑,又能严肃认真的男人此前的一切,还有为自己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相识的确没有多长时间,可是干柴烈火也只需要片刻即燃。

长久的感情能带来爱的话,那一时的激情也能带来爱,就像一颗种子究竟是在哪一天发芽并不重要,只要发芽了就能继续生长——到底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哪一点呢?

他是很有才华,可是他如云漂泊,唯一一个能依靠的王储还前路不定。

他很有勇气,可是他的人生总是在危机边缘游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很有智慧,可是他也像别的男人一样垂涎自己的美色,至少这是他喜欢自己的一个重要因素,那又和普通男人有什么区别呢?

他是一个很棒的男人,却也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他是一个优点很突出的男人,却也是一个缺点很明显的男人。

这样的人值得自己爱么?无数疑问和不安就像细小的气泡一样从心底慢慢升起,每一个气泡看上去都是那么得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原来在外人面前如此强大的自己,竟也会因此让小小的一颗心微微地颤抖起来。

伊斯帕尔望着眼前这个深度昏迷的男人,他的确与众不同,他对自己的爱也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像那些自己所讨厌的男人一样,尽管他之前的话听起来是那么不经掩饰的直白,可那时的笑语,此刻回想起来却已不再是同一个感觉。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说者无心的一句话就像在我心里下起的倾盆大雨,那么声势浩大、那么来势汹汹地让人瞬间坍塌。

我是一个女人,我不是一定需要男人,但我也想拥有一份爱情,我并不比别人差,那我又为何不能拥有?我活着为了很多事情,但能让我快乐的却寥寥无几。

父亲也好,朋友也罢,能这样洒脱说话,不用遮蔽的,又有谁呢?

温情到令人作呕的告白,虚伪到让人难以相信的言语——伊斯帕尔又想起其他男人对她说过的话,什么“我对你的灵魂如何如何”、“我对你的爱如何如何,丝毫没有肉欲的污浊”等等,是真的么?虽然说的是一本正经,可如果自己没有这样的肉体,他们还会在自己的面前大唱颂歌么?

答案不言而喻,因为那些男人从来就没有在外表丑陋的女人面前说过这些话——细细想来,这样的虚伪真是让人作呕。选择谁、喜欢谁都是每个人的自由与权利,可是为什么要掩饰自己?要披上一层毫不相关的虚伪外衣?

话虽然好听,但人实在龌龊。

描绘得越圣洁,骨子里就越肮脏。

一个人连对待爱情都需要靠谎言,那这个人对待什么才是真心的呢?怕是只有利益了吧!绝对的自私,绝对的自利!

想到这里,伊斯帕尔的手不禁抚摸着海烈莫斯的脸庞,这个男人虽然现在已经不再英武飞扬,但眉宇之间的气质依然还在,俊朗峭立的外表也是自己十分喜欢的类型。

原来自己打量他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外表的衡量。

将心比心,又有几个人能完全不看外表而选择人呢?连自己的母亲也是美貌非常啊,所以父亲才如此倾心。其实所有的优点都是加分项,没有说“看了外表就是肤浅,看了内在就是高尚”的强行界定——那选择美貌与内在并重的女人,难道能是“既肤浅又高尚”么?

伊斯帕尔的内心豁然明亮起来,与其出于不安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地相信爱情,未来是什么样谁又能说得清楚呢?生死也不过由命而已,注定能活下来的人就算风暴之中也能安然无恙,注定要死的人就算过个小沟小壑也能送了性命。

因为外表更是无稽之谈,如果一个人真的有内在还怕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么?与其担心别人看重的是什么,到不如想想自己的内涵有没有能引起别人看重的价值。

明明是普通的泥土,又怎么能有迦勒泥的待遇呢?

再怎么纠结,你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追捧,因为你不是。

我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我要救他,他爱我是他的事情,我爱他是我的事情——我希冀着在这样纷乱的世界里,能有一个让我安心的人,等我微笑,等我幸福。

那年那月那风那雨中有人在等,

人山人海人潮人浪中笑声醉人。

我还年轻,我想有一个自己爱的人陪伴自己,等将来垂暮老矣我们可以回首遥望那一起过的幸福岁月,不管其中经历了多少,不管是有过开心还是吵闹,总归是人间的一段情缘。

当时谁共少年游。

想你的时候,我仰天流泪,你不会懂。

伊斯帕尔的脸庞上留下了几滴泪滴,这个男人我一定要救他!

“大祭司,能稳住他的性命么?”伊斯帕尔的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我此前用药草让他保持深度昏迷,这样毒性好像发作得很慢,应该能维持住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毒必须找幻力师才能解开,眼下我要亲自去索托尼安走一趟了。”伊斯帕尔的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可是那里必定封锁严密,你这一去风险太大了。”一旁的王储言道。

“做王的女人,就要有王后的气度!我喜欢这个男人,我认为他的将来不可限量,既然他在这里为了我倒下,那我就要在这里把他再扶起来——王不在的时候,王后就是他的一切!”

这样威慑十足的表白,没有人再有异议。

伊斯帕尔站起身,周围的人目送着她离开营帐,眼神里除了惊讶便是敬意。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仅此一点就远远胜过这天下无数的人。

这是她一个人的冒险,却也是她对爱情的祭献——在这个祭坛上,她愿意以性命交换感情,为了自己的人生,为了自己的一切。

我爱这个男人,我要成为他生命中不可代替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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