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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浣花溪畔隐草堂

形势急转直下,西门家已无胜望,西门幽面色凝重,从怀中取出青色烟花,点燃向天空发出了青色信号,厉声喝道:“西门野殿后,撤。”西门家队伍开始有序地大撤退。

西面天空回应了同样的青色烟花信号,喊杀声大起,那里埋伏着青羊帮堂主西门昏所率的150人的黄昏堂帮众,本来是用来战胜东方家后切断东方家逃路的,现在迫不得已作为西门家的后备军起来救援。

西门家头领西门野率领着近百名西门家敢死队员,象横卧山溪中的巨石,阻挡着疯狂冲来的东方联军和蒙面埋伏军的大队人马。西门野银枪挥舞,大发神威,冲近西门野身边的人,不是被枪尖穿喉破胸,就是被枪杆打断骨头,竟无一合之敌。西门家的敢死队员更是杀红了眼,长枪乱戳,片刻功夫,西门野身周已倒下三十来具尸体。此时,东方小石被西门恨所缠,也正在乱军中斗得激烈。

北面的蒙面军也已冲到,为首的蒙面壮汉斧劈盾撞,把西门家敢死队员组成的整齐阵形杀得乱成一团,溃不成军,那蛮汗一边杀,一边用带着南方蛮族口音、半生不熟的汉话叫道:“麻牙长,受死。”蒙面壮汉身材矮壮,臂膀横阔,特别的是左手持的蛮牌和右手持的巨斧都比其它蒙面人大出许多,最怪的是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盾牌,看起来就象一只被两块大盾包裹着的“大乌龟”。那蒙面壮汉虽然蒙了面,性子却直,他本叫麻牙长,原是南蛮将领,上阵一般都会自报姓名,却不大懂汉语,所以说出“麻牙长受死”的语病。

麻牙长极为悍勇,杀散西门野旁边的敢死队员,抡圆了手中战斧,向西门野劈头砍来,声势极为猛恶。西门野举枪架隔,只听“嘡”地一响,西门野虎口剧震,暗惊麻牙长的惊人蛮力。西门野手中银枪一吞一吐,灵蛇般向麻牙长咽喉刺出。麻牙长左手举蛮牌一挥,硬将西门野银枪磕开,右手巨斧向西门野拦腰斩到,巨斧挟着一股凛烈的刚风,颇有开山裂石之威。西门野手中银枪轻摆,以“四两拔千斤”的巧妙枪法挑开巨斧,枪尖带着团团枪花,向麻牙长下三路刺去。麻牙长脚下极其灵活,一个纵跳到了西门野身侧,又挥斧来砍。西门野大怒,抖擞精神,手中银枪如龙蛇飞舞,右拦右遮、前刺后插,把麻牙长杀得左支右吾,狼狈不堪,更把冲来的蒙面军也杀得东倒西歪,死者无数。

东方家统帅东方小山已赶到,手持一口名为“刃言”的环首蜀刀,把西门家的殿后军乱杀,一眼瞥见西门野英勇过人,无人能挡,遂飞身而起,一刀向西门野头上劈下,喝道:“西门野,受死。”西门野举枪架住,一边喊道:“西门家的勇士们,杀啊。”麻牙长、东方小山两大高手,向西门野发起了围攻。西门野凛然不惧,手中银枪如游龙戏水,银鳞翻飞,守得滴水不漏。西门家殿后的敢死队员已被杀死了一大半,余者见主将西门野勇猛,一个个奋然忘死只顾血战,拖住了东方联军大队兵力。

南宫家统领南宫风华率南宫家一众绕开西门野,振臂呼道:“擒贼先擒王,杀死西门幽者,赏两千金。”“杀”,群起响应如雷鸣,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追杀更急。

独孤霸率领独孤家族人马,混合着手舞斧牌的蒙面埋伏军,成功突破了西门野殿后军的防守,继续向西门家的败逃军追杀。

西门家头领西门恨撇开东方小石,舞起风花刀法奋勇阻敌,把冲杀最急的蒙面埋伏军杀倒二十来个。乱军中一箭突飞而至,西门恨左腿中箭,兀自死拼,终被东方小石所杀。东方小石也率队追杀西门家败军去了。

西门幽、西门宽、西门小溪、桃太郎等伤兵残将,向西且战且走,西门家战士拼死护主,到处都是断肢残躯,战斗极其惨烈。东方联军士气高昂、衔尾追杀,再加上凶狠嗜杀、奔跑迅速的蒙面埋伏军,西门败军无法抵挡,死伤惨重。四野到处都是敌人的喊杀声,西门败军已溃不成军,大多被冲散分割成零星小队,逐一被歼。

正在危机关头,一声如雷的大吼响起:“帮主勿惊,西门昏来也。”手持五十六斤重狼牙棒的西门昏,率领150名青羊帮黄昏堂帮众,终于杀到。西门昏十分勇猛,手中狼牙棒大开大合,触之即死,碰之即伤,手下无一合之敌。150人的黄昏堂众又是生力军,横冲直撞,阻住了东方联军和蒙面埋伏军的如潮攻势。

西门幽、西门宽、西门小溪、桃太郎等西门家残兵,得西门昏黄昏堂之助,冲开东方联军包围,继续向西撤退。

西门昏正杀得兴起,一股猛烈的劲风扫来,却是独孤家头领独孤霸手持混铁棍杀到。西门昏舞狼牙棒来迎,棍棒交击,好家伙,两人都感虎口发麻,暗服对方的勇力。两员猛将大战正酣,西门昏忽闻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忙错步移位,一招“横扫千军”,狼牙棒向身后猛击,火花四溅,狼牙棒及时砸开了南宫风华偷袭杀招“玉女穿梭”。南宫风华娇叱连声,剑芒闪闪,配合独孤霸双战西门昏。又一股更猛恶的刀气从侧面向西门昏狂涌过来,西门昏大惊,急使一招“两岸横桥”,硬将腰身平平弯下,一道迅如电光的刀芒从西门昏鼻端划过。好险!西门昏这才看清出手偷袭的是手持“赤血”蜀刀的东方小石。勇猛的西门昏被独孤霸、东方小石、南宫风华三大高手围攻,形势立变恶劣。

此时,一路败逃的西门家人马已越杀越少,沿途都能听到西门败军的惨叫痛呼,随地可见被杀死的西门败军尸体。西门幽一路向西败逃,身边仅余10来个伤兵残将。南宫魔独领南宫家0多名好手,不理其它,紧紧追赶着西门幽一行,南宫魔一向就是功利实用的机会主义者,他的唯一愿望就是打倒西门幽这只“大老虎”,为南宫家扬名立万。

成都西郊,丈五宽的浣花溪溪水潺潺,缓缓流淌,阻住了西门败军的去路,似乎宣告着西门幽的穷途陌路。

最前方战场,殿后的西门野战况极不乐观,大战开始他就一直在前线战斗,又独战麻牙长、东方小山两大生力高手许久,早已是疲累不堪、体虚力弱,身边助战的100个敢死队员,也已死光杀尽,西门野成了陷入重围的可怜的“孤家寡人”。东方小山、麻牙长当然也通此理,加紧围逼,攻势更急,周围更有东方联军呐喊助威,西门野已是强弩之末,插翅难飞。西门野猛喝一声,奋起神威,刷刷几枪逼开东方小山,劲灌银枪,施出耗力极剧的压箱底杀招“毒龙钻”,向麻牙长刺去。灌满真劲的银枪以螺旋之势直奔麻牙长,枪头与空气高速摩擦发出呜咽般的啸叫,声势骇人。勇悍的麻牙长脸上现出惊恐之色,急举左盾遮挡住身躯,右手轮起巨斧向银枪砍下。碎屑纷飞,带着无匹气劲的枪尖绞碎了麻牙长手中的蛮牌,麻牙长的真身暴露出来,就象一个剥开硬壳的鸡蛋,枪尖破腹刺入,透背而出。好个勇悍的麻牙长,在银枪破腹的瞬间,巨斧也斩断了银枪枪杆。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小山已飞掠而起,手中刀向西门野脖颈狂扫而出。西门野慌忙举枪相迎,却不想枪身已被斩成两半,半截枪杆如何对敌?东方小山从西门野头上飞掠而过,手中蜀刀划过闪电般的一道弧光。西门野的头颅滚倒地上,颈中鲜血如泉喷出,失去头颅的西门野尸身仍紧握半截枪杆,笔直不倒。腹中插着半截枪头的麻牙长,象石礅一般重重砸在地上,吐血而亡。

看着西门野屹立不倒的没头尸身,东方小山一声叹息,一旁助战的众人沉默无言,为西门野临死不屈的英雄气概折服。

战场的另一端,青羊帮黄昏堂堂主西门昏仍与东方小石、独孤霸、南宫风华三大高手恶战正酣。东方小石的“飞虹刀法”,独孤霸的“疯魔棍法”,南宫风华的“越女剑法”,均为自成一派的武功,平时任一人出马,西门昏也未敢言胜,如今三大高手联攻,西门昏如何抵敌得住?西门昏气喘连连,衣衫上满是鲜血,仅凭一股悍不畏死的斗志和强横的体力,遮拦架隔,苦苦支撑。青羊帮黄昏堂五大香主已死其四,仅西门狠仍在协力死战,悍勇的黄昏堂帮众几被杀尽。见大势已去,西门昏不再纠缠,手舞狼牙棒着地一滚,往蒙面埋伏军人多处杀去。东方小石、独孤霸、南宫风华哪里肯放,紧紧追杀。

蒙面埋伏军都是残忍好杀之辈,早已杀红了眼,加上众人大战良久,衣衫皆被鲜血染红,一时间敌我难分,只顾乱杀。东方小石、独孤霸、南宫风华三大高手正欲追歼西门昏,却被勇悍的蒙面埋伏军胡乱攻击,顿时乱上加乱,南宫风华大声喝止无奈言语不通,三人再也无法重组对西门昏的合围之势,唯有乱战。西门昏凭恃勇力,手中狼牙棒如风车飞转,挡者披糜,硬杀开一条血路。青羊帮香主西门狠欲随西门昏杀出,却被南宫风华一招“流星追月”剑穿后心,当场惨死。

西门昏冲出重围,正暗庆侥幸,前方小树林中突然射出密集冷箭,喊杀声中,一股近路包抄过来的蒙面埋伏军杀出。西门昏躲闪不及,左臂中箭,西门昏用口咬断了箭杆,也不裹伤,单以右手舞起狼牙棒,拨开箭雨,继续夺路狂奔。东方小石、独孤霸、南宫风华见前方箭射极密,不敢再追,忙喝住手下追兵,免受友军误伤。

眼见西门昏就将冲出罗网,独孤霸冷笑一声,劲贯手中混铁棍,奋力向远方的西门昏掷出,混铁棍呼啸着直奔西门昏后心,如射出的巨箭。西门昏听到身后破风声响起,慌忙回身奋力一棒击飞了飞来的混铁棍,由于单臂使棒力有不及,竟被混铁棍的巨大冲力震得“噔噔噔”连退五步。这是要命的五步,没有防护的后背再也抵挡不住飞蝗般射来的箭雨,西门昏如刺猬般中箭软倒,顷刻丧命。

浣花溪边,西门幽所率10来个残兵败将已是伤疲交煎、士气低落。南宫魔亲率0来个士气高昂的南宫家好手紧随其后,奋勇追击。东方联军和蒙面埋伏军已被远远抛在了后方战场,唯有一个身材高大、使铁蒺藜骨朵当兵器、腰带两张弓三壶箭的蒙面大汉,仍步履如飞地紧追在后面。

西门幽不再犹豫,左手抓着西门宽,右手抓着桃太郎,踊身一跃,纵过了浣花溪。轻功高明的西门小溪飞身一跃,也欲过溪,却被突然飞来的一支劲箭射穿头颅,落溪而死。劲箭纷飞,片刻间,10来个跳入溪中争相渡水的西门残兵均被劲箭穿身而死,清澈的浣花溪水被鲜血染得通红。好快的箭,好准的箭,射箭的正是追来的蒙面大汉。蒙面大汉杀得兴起,不再遮掩,一手扯去蒙面黑巾,露出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乱发如草的可怕真容,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叫道:“沙摩陀,杀。”碧眼大汉名叫沙摩陀,是南蛮部落有名的神箭手,沙摩陀把弓箭放回腰间,捡起先前置于地上的铁骨朵,飞身一跃过溪。南宫魔吃了一惊,率领南宫家0来人越溪而过,紧紧跟上。

西门幽带着西门宽、桃太郎舍命奔逃,来到了一处林间空地,前方是几间破旧的茅草屋,其中一间茅草屋顶上的茅草似被大风刮去,露出光秃秃的屋脊,显然这里必住着贫穷乡农,竟片瓦也无。草屋周围是一片密密的树林,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显得十分幽静。

“叮咚”声响,寂静的茅草屋突然传出悠扬的琴声,琴声低回婉转,缠绵悱恻,似乎在叹息人世的苦难和命运的坎坷,一个悲怆深情的男子吟咏夹杂在悠扬的琴声中琅琅传出:“长安城头头白乌,夜飞延秋门上呼。。。。。。金鞭断折九马死,骨肉不得同驰驱。腰下宝玦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

听着回肠荡气的琴声和吟诵,西门幽停下了逃亡的脚步,心中感慨万千:这不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七言乐府诗“哀王孙”吗?自己今日的落魄情景,不正是诗中写照,西门家难道注定要亡在自己手中?一旁的西门宽和桃太郎也听得呆了。

听到琴声,野蛮悍勇的沙摩陀竟忽然消了杀念,把手中沉重的铁骨朵放在地上,驻足静听。

听到吟咏,南宫魔只觉心情烦乱,杀意大减,也停步不前,南宫家众好手更听得痴痴呆呆,忘了追杀西门幽。

草屋中的吟咏随着琴声悠悠而出:“已经百日窜荆棘,身上无有完肌肤。。。。。。豺狼在邑龙在野,王孙善保千金躯。不敢长语临交衢,且为王孙立斯须。。。。。。哀哉王孙慎勿疏,五陵佳气无时无。”吟咏声毕,琴声忽止。

南宫魔心中烦乱顿解,见西门幽神不守舍,飞身而起,双爪伸出,欲下杀手。

西门宽大叫:“家主小心。”飞身抢上,向南宫魔一掌拍去。

南宫魔双手一伸,闪电般抓住疲弱的西门宽双臂,把西门宽望空一抛,落下时接住双腿一撕,一声惨叫,西门宽血肉横飞,竟被生生扯成两片。

西门幽恍如梦中惊醒,全神戒备,冷冷地道:“川南僵尸派的‘分尸手’。”

一路逃跑惊魂未定的桃太郎,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西门宽尸体,若有所思。

沙摩陀心中杀念又起,探手取腰间硬弓。

南宫魔得意地看着一身疲惫、英雄气短的西门幽,阴笑道:“西门家主倒也识货,想不到我南宫魔今天交了好运,可以亲手杀死西门家的一号人物。”

西门幽冷冷地看着身材瘦小、一脸**相的南宫魔,道:“你就是南宫家的‘坏小子’?今天一见果然是小得可怜。”

南宫魔阴恻恻地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会西门家主的手手脚脚被老子分尸,看你还能大到哪去。”

西门幽冷笑道:“你以为练成了狗屁僵尸功,就能小萝卜硬充大白菜,关公门前耍大刀?”

南宫魔阴笑道:“换成以前,老子见到西门家主还得绕道走,不过现在嘛。。。。。。”南宫魔忍不住得意地狂笑起来,声音尖刻而恶毒。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旁的桃太郎犹如被人从头上泼下一桶冷水,终于清醒过来:西门宽与爷爷的死状如出一辙,莫非杀死爷爷的凶手就是面前这个瘦小而邪恶的人?桃太郎也不辩真伪,恨声大叫道:“是你,你就是屠杀桃花村的凶手,我要杀了你。”桃太郎手持匕首,满眼愤恨,疯狂地扑向南宫魔。

南宫魔看着疯虎般扑来的黑粗少年,不由一楞,随即醒悟道:“原来桃花村的死剩种一直躲藏在西门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老子就来个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南宫魔已被即将杀死西门幽的兴奋冲昏头脑,竟亲口承认了屠杀桃花村的大秘密。

只听飕地一响,桃太郎刚扑到一半,突然惨叫一声,软倒地上,胸口露出长长的箭杆。原来沙摩陀暗里取出腰间弓箭偷射西门幽,却被桃太郎突然扑前,代西门幽受了一箭。

西门幽一把抱起血流满身、紧闭双眼的桃太郎,急切唤道:“桃小弟,桃小弟。”

桃太郎勉强睁开眼缝,滚出两滴眼泪,艰难地道:“仇。。。。。。人。。。。。。”他小小年纪大仇难报,心里难过之极。

西门幽安慰道:“桃小弟不必难过,我一定杀了南宫魔为你报仇。”

桃太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口里发出的声音已微不可闻。

两人说话间,沙摩陀弯弓搭箭,飕地一声,又一箭向西门幽射去。西门幽功力大减,反应力大弱,根本不知躲避。眼见西门幽将成为箭靶,不知哪里突然闪电飞出一片竹简,竹简象长了眼睛,准确地将射向西门幽的劲箭击落。

沙摩陀不信邪,箭发连珠,向怀抱着桃太郎的西门幽一连射出七箭。七箭速度不等、角度各异、力道强劲,目标都取的是西门幽头颅,正是沙摩陀的箭法神技“七星连珠”。电光火石间,不知哪里闪电般飞出七片速度不等、方向各异的竹简,七片飞来的竹简象长着眼睛,各自瞄上了各自的对象,七支利箭被七片竹简撞落地上,失去了杀伤力。

沙摩陀目瞪口呆:自己在南域所向无敌的神箭,怎会射不中面前的西门幽,这是什么鬼戏法?沙摩陀越想越恼,凶性大发,丢开弓箭,捡起地上的铁蒺藜骨朵,怒吼一声,向西门幽扑去。铁蒺藜骨朵是一种形似长锤的兵器,锤头上装有很多锐利尖刺,凭藉重力锤击敌人,是一种硬砸,硬架的蛮力兵器。

南宫魔不敢贸然出手,他已看清竹简是茅屋**出,草屋内隐藏的高手能用琴声扰乱和竹简破箭,这种深不可测的武功是他南宫魔望尘莫及的。现在唯一杀死西门幽的机会,就是趁草屋内高手未出,加上有沙摩陀这烂头卒冲前硬攻,自己一旁偷袭西门幽。南宫魔冷冷地观战,暗里蓄势,准备一击得手。

沙摩陀的铁骨朵砸来,西门幽放开桃太郎,举掌硬拼。“轰”的一声响,西门幽挡不住铁骨朵传来的巨力,被磕飞撞向身后大树,树叶被震得纷纷落下。沙摩陀大步冲前,手中铁骨朵向西门幽大力横扫,声势猛恶。西门幽脚下一点,背贴大树腾身而起。一声响,大树被铁骨朵打成两截,轰然倒下。西门幽背后借力一个前空翻,飞跃到沙魔陀背后,双掌向沙摩陀背门拍去。沙摩陀硬挺腰背受掌,一声闷响,如中败革,沙摩陀雄躯略微颤了颤,无损分毫。西门幽一个后空翻落下地来,额角渗汗:眼前恶汉也难以抵敌,旁边还有南宫魔等人虎视眈眈,自己今番还能逃去哪里?

不等西门幽喘息,沙摩陀怒吼连连,手中铁骨朵如狂风扫落叶,向西门幽身上狂打猛砸。西门幽不敢硬碰,只凭灵巧身法躲闪周旋,两人缠斗不休。沙摩陀奋起神威,将手中铁骨朵舞得如狂风骤雨,把西门幽包裹一团,西门幽如风中落叶,危在旦夕。战到分际,沙摩陀趁西门幽全力闪避铁骨朵时,暗里一脚偷踢西门幽小腹。西门幽怎料到威猛的凶汉竟有如此小巧功夫,闪避不及,被一脚踢飞。落地时,西门幽面如金纸,喘息连连,竟无法跃起复战。沙摩陀哈哈大笑,大步抢近,手中铁骨朵全力向西门幽头上砸下。

“轰”地一响,一道鬼魅般的青色人影突然从茅屋里破壁而出,闪落到西门幽身后,伸掌按住西门幽背心。西门幽只觉背心透进一股强大的内力,且不断有内力狂涌而入,西门幽心中大喜,一掌推出。这一掌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后发而先至地按在抢来的沙摩陀心口,沙摩陀只觉胸口如中千斤巨锤,眼前一黑,高大雄壮的身躯如风中败絮被拍飞至两丈开外。落地时,沙摩陀身体蜷曲一团,七孔流出黑色的毒血,死了。

西门幽借着背心输来的强大内力,如脱胎换骨般端坐地上,眼中神光凛凛,手上五彩闪烁,冷然对南宫魔喝道:“南宫魔,快滚来受死。”

南宫魔看了看蜷曲地上皮肉开始溃烂的沙摩陀,又看了看稳坐地上神威凛凛的西门幽,心中生出几分惧怯,喝道:“杀了他。”他还想为杀死西门幽冒最后一次险,当然,这个险由别人去冒就再好不过。0来个南宫好手发声喊,舞起刀枪一拥而上,他们虽然看不懂一直威风凛凛的沙摩陀怎么不明不白就死了,却也不信秋后蚂蚱般的西门幽还能蹦到哪去。

西门幽奋起神威,双掌翻飞,掌中五色彩芒闪烁不定,南宫家好手近身三尺内无不头晕目眩,举止失措。片刻间,西门幽已杀光南宫家好手,血流一地。南宫魔心胆俱寒,道:“西门幽,算你今天命不该绝,咱们后会有期。”向后一纵,如轻烟飘过,转身遁去。西门幽背后那人刚才吸入西门幽掌发毒气,忙松开手掌,运功逼毒。西门幽体内无外力相助,全身软倒,忙坐好调息运功。

半盏茶时间,西门幽身后的神秘人收了功,温和地说道:“西门甫救驾来迟,请家主赐罪。”西门幽失声惊呼道:“二叔?”收了功,转过身来,只见身后坐着一个面容清癯、双颧突出、须髯疏朗、目光深沉、身材消瘦、仪态庄重的老者,老者身穿青色短褐短袍,脚穿青布鞋,浑身散发出松竹般苍劲梅兰般高逸的独特气质,只是双腿萎缩如儿臂,显然残废已久。

原来,西门幽故去的父亲西门杜,曾在西门幽幼时讲过西门甫的故事:西门甫是西门杜的弟弟,自幼聪明过人,无论读书还是练武,都是一教就懂一学就会,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贪玩。在十五岁时西门甫闯下大祸,失手打碎了家中祖传宝物“翡翠蟠龙瓶”,惹恼当时的老家主西门白。西门白一怒之下,将西门甫杖责五十打断双腿赶出西门府,传令再不准西门甫踏入西门家半步。以后西门白故去,西门杜承继家业,西门甫却音讯杳无,都传其伤重身死。想不到西门甫却隐居在浣花溪旁草屋,今日被西门幽逃难中无意撞到。

老者微笑见礼,道:“老朽西门甫,见过西门家主。”

西门幽忙道:“想不到英雄二叔仍在,西门家有救了,罪人西门幽再不敢妄称家主,今日当退位让贤。”强挣身体下跪行礼。西门家惨败,西门幽身心俱疲,信心大失,也深深为西门甫高深的武功折服,故打算激流勇退。

西门甫一把扶住西门幽,淡淡地道:“贤侄免礼,老朽终身不得踏进西门家半步,此是家令决不可违,如今我双腿俱残已同废人,让位之说再也休提。”

西门幽急道:“值此西门家生死存亡之际,二叔当不避嫌疑,出山相助。”

西门甫摇头道:“老朽就如浣花溪水,年青时的雄心早已随流水远去,如今有几间草屋陪伴终老,余愿足矣。”

西门幽叹道:“二叔既无争强好胜之心,小侄又怎敢相强。只是想到二叔在浣花溪边的贫寒寂寞,小侄心里不由不悲。”

西门甫道:“富贵贫贱不过是过眼云烟,最终还不是一坯黄土。对了,老朽刚才给贤侄输入内力时,发觉贤侄体内潜藏一股霸道剑气,与贤侄本身武功大不相同,却是为何?”

西门幽道:“小侄与独孤家的独孤求败交手,被那老匹夫的剑气所伤。”

西门甫道:“老朽也早闻独孤求败剑法如神,如今看来果然不虚,要不是贤侄体内另有一种霸道毒功护住心脉,只怕内伤已回天无力。虽然如此,此霸道剑气也得一年半载方可根除,贤侄需静修养伤,否则后患无穷。老朽看贤侄体内毒功虽练得好,五脏内似也隐有中毒之象,只怕要短寿二三十年呢。”

西门幽道:“不瞒二叔,小侄所练正是青城派毒药掌。小侄虽然受些毒,损些寿,只要可令西门家扬威天下,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西门甫道:“可是贤侄今天却败了。”

西门幽叹了口气,道:“小侄命薄,误中奸人诡计。”

西门甫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贤侄好自为之吧。老朽一事不明,贤侄既练得青城派绝学,为何不练全些,把五脏之毒驱除?”

西门幽道:“小侄练的只有吸毒使毒之法,却不知道驱毒之法。”

西门甫道:“看来贤侄毒药掌仅练得一半,倒是可惜。据传青城派毒药掌秘本分上下两卷,上卷为致命毒功,主要讲毒功修炼之法,下卷为治病毒功,主要讲以毒攻毒、驱毒治病之法。贤侄试想,青城派素为名门正派,怎会以歹毒功夫害人?”

西门幽道:“二叔所言极是,只是毒药掌秘本为青城派珍藏,二叔怎知得如此详细?”

西门甫道:“老朽曾拜访过青城山天师洞,晤得青城派掌门太上天师,谈文论武之际,太上天师将毒药掌秘本一事也告知老朽,故知一二。不知贤侄如何得到毒药掌上卷?”

西门幽道:“也是机缘巧合,数年前,青羊宫观主青羊子欲给观中神像重塑金身,特上西门府化缘,小侄舍千金布施,故得与青羊子相熟。后有次小侄请他来家中聚宴,痛饮大醉之际,青羊子怀中掉出毒药掌秘本,小侄因偷请人抄录,却不知原来只是上卷。”

西门甫道:“毒药掌秘本一向为掌门太上天师收藏,青羊子虽是太上天师高徒,却未必会传授,毒药掌秘本想也是青羊子偷抄来的赝品,故此不全。贤侄练得上卷,已殊为难得,凡事不可强求。”

西门幽道:“二叔所言极是,小侄听教。”

西门甫道:“刚才老朽见一小男娃在贤侄身边助战,怎么西门家现在人才竟凋零如此,上阵也用娃娃兵?”

西门幽忽想起桃太郎,转头向桃太郎刚才落地处望去,地上留有一摊鲜血,桃太郎已不知去向。西门幽大为惊怪,立起身四处搜寻,哪还有桃太郎人影?

西门甫道:“家主找那小男娃吗?”

西门幽点了点头,道:“刚才中箭的小兄弟叫桃太郎,已入了我青羊帮,他是桃花村血案留下的唯一活口。”

西门甫道:“家主不必找了,那小男娃已被高人救走。”

西门幽道:“有高人救走吗,我怎没看到?”

西门甫道:“那人一直潜伏在树林里,老朽也没觉察出来,刚才救走小男娃也只是一道红影电闪而过,那人武功极为高强,老朽也未必是其对手。”

西门幽道:“何方高人会救一个不会武功的乡下小子呢?”

西门甫道:“贤侄说那小男娃叫桃太郎,想来就是桃花村传说的降妖伏魔的小子了,也许那小男娃一生好命,总有贵人相助。”

西门幽道:“二叔怎信那些乡下人的迷信胡说,我听桃兄弟说,他父母姐姐失踪多年,多半被匪盗杀死,他爷爷也死在桃花村的屠杀中,他是一生苦命,哪有什么好命。”

西门甫道:“说到桃花村屠杀,刚才有个南宫魔亲口承认屠杀了桃花村民,还定要杀死那小男娃,不知是何道理?”

西门幽道:“难道说桃太村潜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种秘密威胁到了南宫家,所以南宫家要屠村灭口?又或者这只是南宫魔跟桃兄弟的私人恩怨,他们又会有什么仇怨呢?”

西门甫道:“老夫素知南宫家财力宏大,老家主南宫野更眼高于顶,常自比战国时一代大商吕不韦,欲以‘奇货可居’之法在官场大施拳脚。南宫野虽死,其子南宫风吹承继家风,也必身怀狼子野心,家主可不能小觑。”

西门幽道:“桃花村又没啥油水可捞,桃兄弟的传说更是无稽之谈。南宫风吹是个十足的生意人,既要学吕不韦为利而动,当不会做亏本生意,何必对桃花村大动干戈?”

西门甫道:“家主说得也有理,生意人是不会对降妖除魔这些杂事感兴趣的。假如真是南宫魔私下行动,目的又何在呢?”

西门幽叹道:“唉,自从先兄西门庆被人杀死,小侄一直为报仇之事辗转奔波,确是忽略了很多问题,才会为南宫家的南宫风华所乘,致有今日青羊坝子之败。现在想来,刚才欲杀小侄的箭术高手,来历当大不简单,而袭击我们的蒙面人都是使蛮牌斧头,大异中原武器,说话口音似乎也不是中原汉人,二叔怎么看?”

西门甫道:“异族虽多,势力能伸入中原的,唯有一南一北两大异族首领‘北番王’北宫伯玉和‘南蛮王’沐获。北番王手下骑兵居多,善使长枪、弯刀、弓箭,而南蛮王手下步兵居多,善使蛮牌、斧头、弩箭。依老朽看来,蒙面人多半是南蛮王手下。南宫家勾结南蛮王,必暗藏重大图谋。”

西门幽道:“小侄一向听说南北双王有入侵中土的野心,南宫家勾结南蛮王,难道想造反不成?”

西门甫道:“南宫风吹的野心假如和他老爹一样大,造反作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西门幽冷笑道:“自古文才必有武功相佐才成得气候,南宫家虽然善谋,武力却也平常,不足深惧。假如被我找到南宫家勾结南蛮王叛乱的证据,倒可借机端掉南宫家的老窝。”

西门甫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贤侄以后注意提防南宫家暗耍手段就是。”

西门幽道:“多亏二叔智略过人,令小侄顿开茅舍。哼!南宫家喜欢耍阴谋,我就教他阴沟里翻船。”

此后,西门幽派人重修了西门甫在浣花溪畔的草屋,并派了几个僮仆服侍,衣食都不叫有缺。西门幽则在西门府静养,潜伏爪牙静待时机,西门家族也开始退守防线,再无以前的进攻锋芒。

成都**的六雄强弱形势,经青羊坝子一战,再次发生了重大转变。[bookid=06855,bookname=《三分天下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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