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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悲喜难测

据说, 南蛮王是个甚喜研究养生之道的中年大叔, 只不过,他的所谓养生之道就是收集天下名贵的珍稀药材,做成各种各样的药膳, 每天玩儿命一般吃,妄想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长生不老。他早年曾经借着纳贡觐见的机会前往大汉, 专程去拜访过向晚枫的姑姑,而这一次, 向晚枫受邀前往大骊, 自然也是因着向软衾的理由不便于拒绝。

只不过,身处大骊的日子,向晚枫虽然身为南蛮王的座上宾, 却住在叶家的别院里。而蓦嫣也从来没有想到, 向晚枫这个平素里不苟言笑的神医,私底下竟然是个甚为风雅, 极懂如何尊重并且享受生活之人。

他好书法, 擅丹青,那些经史子集诸子百家的经典之类的东西,竟然也像是滚瓜烂熟于脑中一般,只要顺了他的心意,往往也能出口成章, 且颇多清词丽句。他精博弈,通音律,箜篌箫笛, 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抚得极好,不仅能将那些古曲奏得恰如其分,有时,甚至只是她随口哼唱的曲子,他只要听过一遍,也能一个音律不差地奏出来,令人神醉。更多的时候,只要他不语出刻薄,其实,便更能凸显出其博学广识,却又不固步自封的一面,无论是和他聊什么话题,他都可以陪着她聊得甚为尽兴,且见解独到。最为难得的是,在这君子远庖厨的时代,他竟然还对厨艺也颇有研究。

他曾走遍大江南北,遍尝天下美食佳肴,偶然间见识了蓦嫣的厨艺之后,他虽不至于亲自下厨,竟然指导莲生下厨,一流的理论由一流的营养师实践,自然将那菜肴甜点汤水做得色香味俱全,且营养丰富,连蓦嫣吃过之后也赞不绝口,连带的,嘴也似乎被渐渐养刁了。

南蛮的盛夏虽然骄阳似火,可因着绿树成荫,清风送爽,处处鸟语花香,也就并不显得闷热了。这样的天气里,蓦嫣手揽书卷闲闲翻,一边还有美男畅然自在地抚琴,赏心悦目更悦耳,若是以前,她定然会感慨这样的生活实在是生活的至高境界。

“蓦蓦,你想学点强身健体兼防身的功夫么?”

突然听到向晚枫将悦耳的琴声化作惊断的袅袅余音,开口熟稔地叫她“蓦蓦”,蓦嫣不自觉地便闪了闪神。对于这个极为耳熟的称谓,原本那人唤起来,特别温柔,特别的顺耳,可现在,兀地换了另一个人来唤,她有点无法适应,却也觉得庆幸。

若是再遇到那个人,她该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梦魇?

虽然明知是梦魇,可为何潜意识里总希望一切都是梦,一觉醒来,那人还是原本的那般温柔,并不曾变作那凶神恶煞煎熬人心的夜叉罗刹。

暗暗唾弃自己情感上的拖泥带水,她连话也说得颇有自嘲地意味:“我这模样,手无缚鸡之力,运动细胞极差,学得成什么?”看着面前一身灰衣的向晚枫,耸了耸肩膀,她依旧懒懒地偎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翻着手里的书册。

这倒是实话,谁的心里没个武侠梦?谁不想威风凛凛地扬鞭跃马,仗剑天涯?她自小便身子差,这样的身体,要学那些所谓的绝世武功,几乎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学得好不好,自然是要看天分的。”向晚枫眼眸深邃得看不见底,表情与平日虽然并无不同,可话里却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不过,重要的是,还要看你是谁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呵,他这么说,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也不知是出于玩笑的成分还是斗嘴的愉悦,蓦嫣竟然真的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站在他的面前,嗤之以鼻地轻哼一声:“那好,我看你怎么把我这根朽木给雕成栋梁!”

“女子适宜学一些轻巧的兵器。”他点点头,推开手边的那架古琴,似笑非笑地将蓦嫣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脸上带着点笑意。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下了总结:“不过,依你的体质,还是学剑较为合适,简单明白,一看就会,不需要用脑。”

“向晚枫!”蓦嫣本来还笑眯眯的,可一听他那脱口而出的言语,顿时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我就知道你定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

“蓦蓦,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哪有做妻子唤夫君时连名带姓的?!”见她一副气急败坏地模样,他竟然还有心情悠闲地啜了一口香茗,心不在焉地抿唇,连眼皮也没有抬。

“哪有做丈夫的如此言辞刻薄地鄙视妻子的?”蓦嫣对他怒目而视,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与她,若是不说话,还有那么一点点和谐的夫妻相,若是一开口,那唯一的河蟹也下油锅了,余下的场面肯定就是张飞斗岳飞,杀得满天飞,最终只会以狗跳鸡飞的方式狼狈收场。

似乎是最喜欢她这秀眉倒竖杏眼圆瞪的模样,他不紧不慢,毫不着慌。“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狭长的瞳眸微微眯起,他的唇边透着一抹不着边际的笑纹,带着几分促狭之色:“我其实是在夸你!”

“夸我?”蓦嫣自然听得出他这狡辩推脱的言辞,不由冷哼一声,玩味的语气中暗藏辛辣的讽刺:“你简直是——”

正在她搜肠刮肚准备要好好回敬一番时,向晚枫竟然突然起身,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揽着她的身子走到凉亭外。“好了,不要再喋喋不休了。”他随手取过莲生递上来的一把剑,从身后抱住她,手把手地教她:“来吧,我教你!”

他教的那一招实在是很简单,从招式来看,不仅软趴趴的没什么花样,一点也不中看,而且,也完全不具备武侠电视剧上招招势势虎虎生风的效果,甚至于,蓦嫣很怀疑,他教的这所谓的剑法,是不是拿来做样子吓唬人的,关键时刻一点也不中用。

在向晚枫示范之后,蓦嫣有点意兴阑珊了,等到她自己比划时,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堵,发泄一般照准面前的巨石刺了过去——

如同刺穿豆腐一般轻巧,她手里的剑竟然硬生生地刺了入巨石,吓得她一下子就懵了!尔后,待得她本能地要将剑抽回时,那抽剑的力道并不见得有多大,却意外地使得那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极为明显的缝隙。

“这!这!这!”蓦嫣惊得面如土色,有点不由自主地结巴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眼前的这一切,怎么也不像是她的杰作。好半晌,她才确定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便转过身讷讷地询问向晚枫:“究竟是这剑法威力惊人,亦或者是这块石头太不经事,还是我本身就是个学武的天才?”

“这剑法是我姑姑自创的‘锦衾剑法’,剑招看似简单,但杀伤力也不弱。”向晚枫面带满意地浅笑,回答地面不改色:“而且,你的天分自然也是不错的,否则,我也不会教你。”语毕,他不着痕迹地微微瞥了一眼旁边一脸阴沉,似乎欲言又止的莲生,目光中带着极浓的告诫意味。

“我竟然不知道,我有成为武林高手的潜质。”蓦嫣有点兴奋了,没有在意其他,只管看着那裂出缝隙的巨石,仔仔细细地研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如此天赋。这下子,她学剑的兴趣是真真正正被激发出来了,扯住向晚枫的衣角,她显得兴致勃勃:“来,我们继续学下一招,好不好?”

“学剑不可燥进。”向晚枫伸手拂过她额前滑落的一缕发丝,突然被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打动,不自觉地低下头想要轻轻吻一吻她,可她却像是有点抵触于被亲吻一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有点无措地垂着头,向晚枫那带着浅笑的面色又渐渐恢复了疏离与深沉,黑眸愈显幽黯。

“来日方长,不急的。”他语出淡然,一语双关,可心里却已是一片清明。

鬼医凌之昊三十年的内力,萧胤竟然在短短五年内便可将其威力扩展到如此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修炼了五十年内功心法的顶尖高手,不得不说,萧胤是个难得的奇才。

可惜,奇才注定命短!

思及至此,他轻撇唇角,扯出一抹寒到骨子里去的笑,像是一种森冷而无情嘲讽,看尽了局中人的无奈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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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南蛮王的邀约,向晚枫带着好奇地蓦嫣一同前去赴那特意准备的“长寿宴”。

南蛮的皇宫景致自然与别处不同,可蓦嫣更为惊奇的是,她竟然在那“长寿宴”的席间遇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蝶儿布!

蝶儿布在南蛮王的身边为其斟酒,虽然一身盛装打扮,可脸色却很是憔悴,苍白如纸。如今,她自然是认不出蓦嫣的,只是一径低着头,神情麻木,哪里还有半点活泼可人?

席间,那南蛮王与宾客大肆谈论的话题竟然是“采阴补阳”之术,竟然还毫不忌讳地坦言,自己曾经一夜临幸数名处子,将其阴精收归己用,滋补阳元,言辞之间颇多得意之色,竟像是故意炫耀一般。

这个话题的内容令蓦嫣极为不适,碍于向晚枫的面子,无奈之下,她却也不得不默默隐忍了下来。可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很快便嗅出了空气中有一股令她熟悉得近乎要恶心作呕的味道。

那是萧胤在“采阴补阳”之时天天都给她喝的避孕药汁的味道!

蓦嫣再也无法忍受,只告诉向晚枫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先一步离开。向晚枫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是因着什么缘由不舒服,简单地请示南蛮王之后,便由南蛮的大内侍卫亲自一路将她护送回去。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萧胤逼她喝足了一百日的并不是所谓的避孕药汁。

有的秘密,只适宜一辈子都是秘密!

回到了叶家的别院,蓦嫣还在恶心干呕个不停,莲生听说她未曾用膳,便立刻下厨亲自为她做了些适宜的饭菜,谁知,那些饭菜上了桌,蓦嫣却只是用象牙箸将那菜肴搅来搅去,并不怎么领情。

“莲生,你最近做的饭菜怎么都那么淡而无味,像是没放盐一样?”她一副对清淡的东西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无意识地撅着嘴,兀自嘟嘟囔囔地开口:“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能不能做点味道辛辣一点的菜肴刺激一下?比如辣子脆皮鱼呀,朝天椒爆兔丁呀……”

说来也奇怪,她最近不知为什么,特别垂涎那些带辣味的菜肴。

“依莲生看来,主人还是多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莲生自然是早就看出她身体上的异常了,只是低眉敛目,言辞含蓄:“太过辛辣,我怕你过些日子受不了。”

一听这话,蓦嫣只以为莲生是怕她肠胃受不了,不肯做那些菜肴,立刻搁下象牙箸。“我肠胃向来就很好的。”她极力辩解着,言辞当中大有“你不做我便自己做”的意味:“天天吃特辣火锅我也受得了。”

虽然知道清淡的高纤维低盐低脂食物比那辛辣燥热的食物更有利于健康,可是,她就是想吃呀,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份上,莲生也没办法再隐瞒了,只好以食言相告:“主人的肠胃倒是受得了。不过,你肚子的小娃娃可受不了。”

其实,也是时候告诉她了,毕竟,能够劝慰她让她心情平静,也总强过,她再过些日子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那时,只怕她会更加胡思乱想。

“什么肚子里的小娃娃?”果不其然,蓦嫣被莲生话语中的“关键词”给震懵了,脸色在瞬间变得如雪一般苍白:“莲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得到那原本期望的“喜讯”,只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

“主人,你不知道么?”见她那瞬间煞白的脸色,莲生深吸一口气,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本应带着一丝清亮,可此时却显得极为喑哑,黝黑的瞳眸刻意平静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话语中的忐忑:“你已经怀孕了快两个月了。”

“怀孕快两个月?!”心底最担心的事被证实了,蓦嫣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突然被抛得老高,然后急速下坠,重重地摔在泥泞之中,狼狈不堪。“他明明日日都让我喝避孕药汁的,照理应该是不会怀孕的,怎么会——”

为什么会怀孕,她自然也是一头雾水的。想一想,似乎最后的那一日她急着离开,没有喝药,难道,就疏忽了那么一次就中奖了?可算一算时间,那段日子应该是安全期,而时间也对不上呀!

难怪她的癸水迟迟不来,本还以为是之前被他采阴补阳,所以生理机能有点无法负荷,原来,竟是因为怀孕了!

当然,她也知道,无论是什么避孕方法,总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意外,而她如今所面对的,也不过就是个意外罢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有了萧胤的骨肉?若是之前,她会欣喜若狂,感谢老天终于怜惜她的人品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萧胤已经坦言不屑让她生育他的孩子之后?

有的惊喜来得太不是时候,也就和灾祸的效果差不多了。

“看来,这是一个意外。”好一会儿,蓦嫣才似乎从百思不得其解中缓过气来,咬牙强忍压抑下所有的情绪,用最简短的言语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做了诠释。

看着蓦嫣恍恍惚惚神色黯然的模样,莲生心里一片说不出的酸涩。避孕药汁,真是亏得萧胤想得出来,按照其在医术上的造诣,若是有心要伤她,只消稍稍用力封了她肩上的几处大穴,别说是避孕,让她一辈子无法生育也轻而易举,何必要每日用避孕药汁这么麻烦?

只不过,萧胤应该不会再破釜沉舟之后给自己酿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所以,他便也只能确定,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天意!

或许,是因为老天垂怜萧胤吧。

“主人之前不是就希望得到一个他的孩子么,怎么现在如愿了却又满面愁容?”看着蓦嫣的神色,他突然有点说不出的忐忑。在萧胤那么不留余地地对蓦嫣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之后,他实在不确定,蓦嫣还会留下这个孩子。

或许,萧胤如今在她心里已经是犹如仇人一般面目可憎了吧?又有哪一个女人,愿意为仇人留下孩子,天天提醒自己那些应该要尽早遗忘的不堪回忆?

一方面,为了试探出蓦嫣的心意,另一方面,也怕蓦嫣铤而走险酿出祸事,他便也不忌讳了,不惜下了猛药,做出要为她一劳永逸解决愁苦的模样:“主人,你是不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微微顿了顿,他垂下眼:“若是不要,现在便是下胎的最好时机。”

听到“下胎”二字,蓦嫣微微瑟缩了一下。“我也很想要他。”她语带苦涩,左右为难,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这个孩子是两情相悦的结果,那么,她即便是过得再苦,也决计会生下他好好抚养教导的。可是,他却不是。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萧胤的那句话——

朕从没打算要孩子,就算那孩子是你生的!

若是真的下胎,那么,如今的确是最佳的时期,否则,过些日子,胎儿长大了,再下胎,恐怕就会医约旱男悦ァv徊还羰钦娴南绿ィ撬抟杀闶嵌笊绷苏庑n淖锟鍪祝恢约夯岵换嵋槐沧映两谡庵肿锒窀兄小?扇羰遣幌绿ィ滤盟ご笾螅仕巧碇福指靡绾位卮穑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难以决断,莲生突然间觉得心口隐隐地酸痛,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主人,你该为自己留下这个孩子。”他终于又开口了,似乎是踌躇了一下,心头五味杂陈,眼里心事重重,只能这么低低地劝慰着。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

你该为萧胤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或许是萧胤能留在这世上的唯一明证。萧胤,他真的没打算要伤害你,他只是为了你,几乎倾尽了所有。

可惜,他发过誓,一个字也不能说!

不知怎么的,突然忆起自己的身世,似乎也和这个未曾出世的小娃娃一样。

“莲生的娘也曾被莲生的父亲所辜负,受尽欺凌,生不如死,等到父亲有心悔过,娘却早已心灰意冷。如果娘真的狠心,那么,莲生就不会降生在这世上了。”他其实是恨不得让自己的身世成为永久的秘密的,若是他能够早几年出世,成为他娘的护身符,那么,他的娘也不至于落得那么一个凄凄惨惨的下场,那么,他也不至于在民间流落辗转,一辈子也难以与他的娘再见一面。 “主人不是也说过么,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莲生,莲生,师父当年为他取这么一个名字,不正是希望他如同哪吒一样,借白莲重生,抛开一切的恩怨纠缠么。

听见莲生如此伤感地提及自己的身世,蓦嫣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虽然以往并不怎么在意,可此时此刻,倒也成了压抑在喉间的一块郁结,突然感到鼻翼酸涩,似乎一直以来的笑容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强颜欢笑。

原来,眼泪并不是干涸了,只是悄悄藏在一个角落里,等待着那个再次潸然而下的契机。

原来,那个男人一直深深藏在她的心底,不管她怎么发狠命令自己遗忘,他的音容笑貌也早已刻骨铭心,绝不会有丝毫的模糊。

“看来,有的道理于我而言,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抬起头,再也阻止不了那强颜欢笑地面具就此龟裂,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平静,心头如被电殛,向来豁达的心思陡地呈现一片空白。她凄凄地惨笑,只觉眼眶莫名地灼热刺痛:“我哪里就真的那么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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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决定要留下腹中的小生命,蓦嫣开始为难于如何对向晚枫开口解除婚约。毕竟,在这重视女子贞洁的时代,向晚枫能拉下面子接受她已非完璧的事实,已经够宽容大度了,可现在,她还怀了萧胤的孩子,是个男人,恐怕都不会乐意拣便宜父亲来做的,更何况是素来高傲的向晚枫?

郁郁之下,她狠狠地挥剑,砍向那槛边丛生的夜来香,直到将那繁茂的枝叶砍得零零落落,满地狼藉。

“剑法莫要练得那么勤。”正当她停下来喘气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向晚枫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语带戏谑,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起伏:“你再怎么练也成不了绝世高手的。”

像是突然一下便醒悟了他教她练剑的目的,蓦嫣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神情,没有回头,只是闷闷地询问:“你其实早就知道我身怀有孕了吧?”没错,他教她练剑,定然是不希望她整日恹恹地躺在床榻上,没精打采地,毕竟,怀孕前期,适宜的运动量对她而言是有好处的。

“那又如何?”向晚枫也不掩饰,只是反问她。

听她这毫无指责的询问,向晚枫自然也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知道她定然是往善意的方面想,可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萧胤也大约没有想到,会有这万分之一的疏忽吧?如果因为频繁的运动,导致这个孩子悄无声息地流掉了,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若不然,他还得亲自用药为她下胎,真是罪孽深重!

并非他没有接纳这个孩子的容人之量,而是——

这个孩子,根本就无法降生于世!

“其实,我也没有寄望过你会接受他。”蓦嫣并不知道向晚枫此时的心理,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我们的婚事,不如算了——”迟疑了又迟疑,那难以启齿的言语,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蓦蓦,你错了,我对你的情意,与这个孩子无关。”听她的言语,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把话说得极慢极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却也无疑是在不着痕迹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婚事不能算了,既然你如今有孕在身,只怕在外人面前也难以掩饰了,看来,你也是时候提早改口了。”

“改口?”蓦嫣不知话题怎么又突然转移到了这上面,自然一头雾水:“改什么口?”

“你应该改口叫我‘夫君’了。”向晚枫轻轻地笑,口吻却仍是那么温宁淡定,似乎是连这温暖人心的情话,他也能说得那般云淡风轻:“不是么?”

“我们不是还没成亲的么?”蓦嫣有点结结巴巴,思维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我想还是等到成亲之后吧,我,我,我先适应一下……”

“既然你坚持要到成亲时才改口,我也能等的。”他微微颔首,俯下脸来,突然地吻住她。

本能地想要逃避,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紧紧闭上眼,蝶翼般的睫毛瑟瑟地颤动着,只能全身僵硬地承受他的轻吻,直到他紧紧拥住她。

不知为什么,她时时会将向晚枫对她的亲密举动拿来与萧胤对比。许是无法完全投入吧,她总是会失神,不若与萧胤的亲密举动,往往都是脑子乱得像浆糊一般,什么也不能思考。

是不是一生也无法再逃离那个阴影?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可救药!

一吻完毕,蓦嫣微微喘息,被向晚枫紧紧搂在怀里。可是当她无意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顿时便脸色青寒,紧抿着唇,弯弯的眉蹙成从未有过的结,紧得似乎要扼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庭院的月洞门处,突兀地挺立着身着青衣的颀长身影。

那,不正是将她一刀一刀凌迟得近乎体无完肤的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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