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疯子。”老媪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她探出二十厘米长的舌头舔去玻璃上的血迹。
“这还用你说。”艾薇拉无奈地摊手，谁不知道路尘是个疯子。
很明显，这个老媪在刻意回避“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一问题。
“那你又是什么？”艾薇拉问。
“我当然是人类啊。”老媪说，“他成天都在叨叨怎么才能变成人类，他明明是个怪物，为什么想要变成人类呢？”
老妪的目光有些呆滞，喃喃说着，“他每天都会割我的头发，割我的肉，放我的血，然后放到嘴里嚼啊嚼，嚼啊嚼，还说什么不够不够。”
“你能把我放出去吗？”老媪猛地起身，伏在玻璃墙上，一双凸出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艾薇拉。
“很遗憾，我没有自信打破这面玻璃墙。”艾薇拉苦笑。
“那你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饿极了。”目光灼灼的老媪挠抓玻璃墙，挂在嘴外的舌头舔着唇。
艾薇拉沉默不语，老媪继续恳求，“一点就好，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一点点就好。”
“我没带吃的来，我很同情你，但我帮不了你。”艾薇拉说。
“你手上不就是吗？你为什么在骗我？”老媪捶打玻璃墙，语气变得恶劣起来，“你可真是个坏心肠的姑娘，竟然看着老人家见死不救！我知道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是他的姘头！他就喜欢操婊子！你肯定是个婊子！窑子里来的婊子！”
艾薇拉没有作出回应，即便后边的诬蔑越来越不堪，不堪到连成天粗话挂嘴边的她都觉得刺耳，对此她也仍是那副冰冷地态度。
“你……”艾薇拉顿了顿，“其实是食尸鬼吧。”
老媪停止了谩骂，疑惑地看着艾薇拉，“你竟然认为我是那种恶心的魔鬼？”
艾薇拉叹了口气，“塔尔洛斯平原的过往我还是知道一些的，闹饥荒那会儿有个恶魔蛊惑人类吞食同胞……”
艾薇拉大大地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都疯了，能听进去才怪咧。”
“虽说他确实是个疯子没错。”艾薇拉凑近玻璃墙，脑海里闪过那张柔和的面庞，“但他可不是那么好激怒的野兽。”
老媪又开始了谩骂，攻击玻璃墙的举动更加疯狂，艾薇拉只能在老媪的脸上看到嗜血，除此之外再无别他。
玻璃墙后变得越来越血腥，艾薇拉皱起眉头后退，一方面她觉得恶心，一方面她又觉得老媪很可怜，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没心情再看下去。
忽地，艾薇拉听不到老媪的声音，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越过了甬道的中线，这时她明白了，这是一个隔音的术式。
这时，艾薇拉的身后传来了雷鸣般的低吼声，她慢慢转过头，油灯散发的微光里，一头怪异的狮子盯着她龇牙咧嘴，艾薇拉觉得，那与其说是在警告，不如说是在害怕。
那狮子的头不算大，位置却很高，艾薇拉知道玻璃墙足够坚固，便毫无顾忌地凑到玻璃墙前。
这一举动刺激了狮子，它低下头颅冲着艾薇拉咆哮，它似乎也知道冲不开玻璃墙，没有像老媪那样攻击玻璃墙，但它总是乱动，阻挡艾薇拉的视线，不管艾薇拉在玻璃墙前怎么挪动，就是看不清这头狮子的全貌。
“黑漆马虎的，看都不看清，就没个独立开关的灯吗？不亮起来怎么知道囚犯死没死。”艾薇拉很是无奈，她觉得能被路尘关在这里，八成没一个是正常的生物，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肯定都不正常。
话音才落，玻璃墙后的高处照出明亮的光，但光停在了甬道的中线，没有越过中线照亮身后的老媪。
艾薇拉心说，这可真高级，竟然是智能的声控灯，是靠捕捉关键词开关吗？
这下艾薇拉看清了狮子的全貌，完全不需要多余的描述，一个简单的比喻就能生动形象地描述这头狮子——好比没有人身人头却长着人身马头的半人马。
艾薇拉也顺势看清了牢房，三面都是刷白的砖石墙，一面玻璃墙面向甬道，牢房里头干干净净，甚至没有排泄物的痕迹。
艾薇拉觉得这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便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她发现这里头关押着不止老媪和狮子怪物，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有几头怪物她在外头的书籍上见过。
艾薇拉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近百个牢房。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只能一直往前走，虽说像是在逛动物园，可这些都是情报，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走至下一个牢房前，身后的灯就会熄灭，也听不到囚犯或咆哮或挠玻璃墙的声响。艾薇拉不清楚点亮灯的关键词是什么，便会在走到下一个牢房时重复那句碰巧点亮灯的话。
灯亮了，艾薇拉看着空荡荡的牢房愣了愣，她走向另一边，再次重复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牢房顶部的晶石发出亮光。
这一次，牢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个头并不大，是一个上身为人下身为蛇的生物。
“母的……”艾薇拉能看到那生物有一对丰满的乳房，以及具有人类女性特征的生殖通道入口。
她想起路尘是个不管什么东西都敢丢上床的变态，忽地觉得这生物不是用来做研究的，而是用来发泄用的。
那生物有些特别，被崭新的锁链吊起双手，上身与脑袋都低垂着，不吵不闹，似乎是睡着了，乌黑的发丝间露出一对似鹿的犄角。
“等等……不是拉米亚或蛇妖。”艾薇拉咽了口唾沫，“古龙……”
难怪都已经有了如此坚厚的玻璃墙，还需要锁链来束缚。
艾薇拉敲了敲玻璃墙，“你好？”
那生物没动，艾薇拉心想难道是语言不通？
“?????？こんにちは？Hello？Привет ？Olá？pong友，要票子伐？两苟水一张，我里度毋止车票，还有各种演唱会的票子，虚拟偶像和歌星的票子都有，要不要伐？”
那生物仍在呼吸，但那生物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动都不动一下。艾薇拉本想着这生物应该能好好交流，说不定能套出点情报来，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艾薇拉双肩塌了下去，忙活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能说话的那个老媪是已经疯掉的食尸鬼，别的生物只会哇哇叫，除了知道这里是个关押着奇珍异兽的动物园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情报了。
“溜了溜了，看看还有没有活的。”艾薇拉喃喃着走向下一间牢房。
晶石失去光辉，牢房再度陷入漆黑，锁链微微晃动，两点绿光挪向艾薇拉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