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和周海俩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望着马路对面的ATM发呆。
谁也没带烟，气氛就很僵硬。
周海感叹道：“这哪是招保安啊，这是招爹呢……大城市保安这么不好干的吗？”
然后他惊讶地看到高顺从鼻孔里挖出两个纸团。
“你刚让人打了啊？”
“没有。”高顺摇头道：“就刚才那小姑娘身上喷的香水味有点冲，你听说过信息素香水吗？就是电影里面女特工往身上一喷，其他男人瞬间化身舔狗的那种。”
周海想了想，点头道：“对对对，我看过那电影，喜剧片吧我记得，一个两百斤重的大妈往自己身上喷了半瓶，然后去勾引小鲜肉……你啥意思，刚才那小孩儿也喷香水了？”
他是性格比较直又不是傻，让高顺稍微一提点顿时反应过来，摸着脑瓜后怕道：“我说我刚才咋琢磨着有点不对劲呢，这套路也太深了！那香水得不老少钱的吧？这也太下血本了，你说至于的么？”
高顺安慰道：“其实我觉得也有点道理，你想啊，人家都说了是女校，没准现在的小姑娘套路就是这么深呢，咱们连第一关都过不去，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呢。”
周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叹气道：“我就知道给五千五加绩效这活儿肯定不好干，兄弟你接下来咋打算啊，我还知道一活儿，是物流公司招保安，也是人家给我介绍的，月薪比这个低，只有四千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高顺想了想问道：“能预支工资吗？”
周海茫然：“我不知道啊，还有这说法吗？”
看高顺脸上纠结的表情，周海乐呵呵地问道：“咋地，哥们儿急等着用钱啊。”
高顺点点头苦笑道：“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把自己房子都卖了现在连住处都没有，我本来是打算预支点工资找个地方给她安顿一下。”
“那得找个旅社啊。”
“住不起，我兜里还剩一百八……”
周海摸了摸脑袋，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应该是从银行里刚取出来的，十张鲜红色的百元大钞。
他点出一半递给高顺。
高顺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周海笑道：“这不是江湖救急么，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出来混谁还碰不着个难处啊，咱哥俩今天认识就算是缘分，等回头找着工作再还我。对了咱加个微信吧，到时候转给我就行。”
高顺侧过头小声说道：“我手机……让车压碎了。”
他都记不清今天说过多少次这句话了，每次都感觉自己在丢人。现在这社会没手机比没身份证还可怕，彷佛自己拉低了整个城市的文明水准。
周海拿钱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气氛再次陷入僵硬的时候，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刚才那名沏茶的文学少女从院子里走出来，轻声说道：“肖队长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吹毛求疵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重新参加面试。”
周海潇洒地摆手道：“哥们儿你去吧，机会让给你。”
少女说：“招两个人也没问题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那个疑似更年期性格扭曲的保安队长改变了主意，但这对于高顺来说是真的峰回路转，以至于他傻乐起来都合不拢嘴。
真正的面试环节反而很简单，只需要填写一个调查问卷。卷子上的题目都是有关于保安工作的职业常识。
工作时间是否必须保持着装干净整洁？
A 是 B 否
发现可疑陌生人接近学校是否需要进行阻拦？
A 是 B 否
发现学生逃学是否需要及时阻止并通知教务处？
A 是 B 否
是否可以接受各种形式的红包贿赂？
A 是 B 否
…………
基本上都是这样可以一律无脑选A的题目，主要目的也并不是让他们做题，而是要明确了解自己的工作职责。
肖天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了许多，等到两个人填完了调查问卷，又从抽屉里拿出两份纸质版劳动合同说道：“仔细看一遍条款，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了。签完之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具体的工作内容，然后让文鸢同学带你们进学校熟悉熟悉情况。”
高顺一目十行看完所有的合同条文，举手问道：“您这里面写着的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申请预支一部分工资，我想问一下能申请多少？”
肖天摊手道：“一般来说是月薪的一半，三千块差不多，但必须要有正当理由……”
“我申请三千！”
“理由呢？”
“买新手机！”
“三千块钱你就买个手机？”
“剩下的再买点香蕉？”
肖天被噎了一下，也懒得跟他耍贫嘴，拿回合同签字盖章塞进抽屉，站起身打开旁边的投影仪，在墙上投映出一份PPT文件。
“你们来之前应该都有所了解，咱们这里是女子中学的保安队。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学校，这所学校名字叫做萱草学院，是国家重点中学，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只招收女学生，目前六个年级的学生规模在一千人左右，采取周末放假的寄宿制度。”
投影仪放出一张张学校内部的照片，最后停留在校区的平面地图上。
“接下来我讲的你们要听好记牢，以后我也会反复跟你们强调——学校里面是不用我们负责的，一会儿文鸢同学会带你们进去熟悉地形环境，目的是让你们做到心里有数。学校里是没有男性工作人员的，包括我们在内的招生、保安、后勤三个部门都在校外。我们的工作范围就是学校外围的整个街区，要确保这里的安全。”
高顺惊讶道：“整个街区？”
肖天点头道：“对，学校本身就占据了大半个街区，除了正门之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有校门但是平时不对外开放。东西南北这四条街都是我们的负责区，包括门岗。除了本校学生之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进校或者逗留。咱们有自己的员工宿舍和食堂，统一配置服装和设备，三班轮换，晚上有加班费，可以放假调休……这些东西都写在合同里面刚才你们也看了。虽然说额定工资是五千五，但要是算上加班费和绩效奖金的话，一个月能拿七八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