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扎奇，就是赞迪卡。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当赞迪卡世界被奥扎奇完全吞噬之后，自然也就变成了奥扎奇的一部分。
人吃掉鱼，这条鱼在人的肚子里转化成为营养和能量，成为人体的一部分，最后剩余的残渣排出体外。你当然也可以将那坨排泄物称之为鱼，这取决于你的观察角度，以及你对于行为艺术的理解。
赞迪卡之子，看起来就像是奥扎奇玩弄行为艺术产生的作品。
茉莉对于自己部族过去的历史所知不多，虽然她有些早熟，但终究不过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但从她吐露出来的三言两语之中，也基本上能够推断出一些真相。
那只名字叫做黑姆查查的大乌鸦，似乎知道的东西更多，但是它对于外来人充满了敌意，完全没有正常交流的打算。
不过它的脑子要比想象中聪明得多，至少在意识到雪莉不好招惹之后，就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地装作一只黑毛鸡躲在茉莉的怀里。
在雪莉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了隐藏在森林深处的村落……至少有上千座蘑菇屋共同组成的聚落，从规模上来说或许应该称之为城镇。
很难想象在一片死寂的白雾深处，竟然还会存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气的城镇。大大小小的蘑菇屋攀附在巨型的根须表面，一路延伸向上，形成了一个半径上千米的倒扣碗式结构，看起来就像是来到了幽暗地域的地下城。
茉莉带领她们来到了外围区域一个偏僻角落里的蘑菇屋，从里面掏出半口袋黑乎乎的面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这里只有这些。一会儿我回家去再拿点食物，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但是不要被别人看见，好吗？”
她已经反复提到过好几次，这里并不欢迎外来人，雪莉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当然，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马上离开。”
茉莉点点头，抱着黑姆查查飞快地消失在丛林中。
“你们苦修士都是这样骗小孩的吗？”卡秋莎半开玩笑地说。
“我没有骗她，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个地方的存在，那也就没必要久留了。”雪莉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城镇中心，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会有这样异常的存在吗？”玛丽薇安疑惑地问道：“这个城镇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又何必花费这么大代价进来调查？”雪莉摇头说道：“在这里看到赞迪卡之子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不过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足够的问题。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样稳妥地离开，把情报带出去……”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问题？”卡秋莎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撮黑糊糊的面粉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脸上顿时露出恶心的表情。她擦干净手指，不耐烦地说道：“我书读得少，知道这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是什么问题，既然你看懂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难道说你到现在还在提防玛丽薇安？”
“我当然在提防她，但跟这里的问题无关。”雪莉回过头反问道：“你们听说过宗教象征仪式这个词吗？”
玛丽薇安面露疑惑之色，而卡秋莎却点头说道：“当然听说的啊，所谓的宗教象征仪式，就是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借用模仿的手段来辅助补充神术的效果。说白了就跟魔法师使用的魔法阵一样。我们白银十字军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会使用一种同归于尽的绝招，但在释放之前必须摆出一个跪地祈祷恳求恩赐的姿势……”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个？”玛丽薇安茫然地问道。
“你当然不需要知道，因为圣修女本身就是宗教象征仪式的一种表现。”卡秋莎靠在墙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低声笑道：“这里屏蔽了女神的力量，有些话我就可以直说了——所谓的圣修女啊，其实就是凡人对于神灵的一种想象化产物。用石头雕刻出来的叫做神像，能喘气儿的就叫做圣修女。你是女神在凡间的化身，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女神的意志。但反过来说，从你被册封为圣修女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为了活着的宗教象征。”
“如果我是宗教象征，那么我堕落为使徒是象征着什么宗教意义？”涉及到宗教的概念知识，玛丽薇安的思维逻辑难得的灵活起来，竟然跟上了卡秋莎的思路并立刻加以反驳。
“那我就不清楚咯，吾主一直没有明确的旨意……”卡秋莎耸了耸肩，转头说道：“差一点都把话题带到沟里去了，你提起宗教象征仪式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猜想。”雪莉低声说道：“一滴墨水滴在一杯清水当中，水会被染黑吗？”
“当然不会。”卡秋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墨水会消失吗？”
“呃……”
“墨水并不会消失，只是颜色被清水稀释而已。”雪莉自顾自地说道：“那么如果是混乱与秩序的冲突呢？”
玛丽薇安皱眉说道：“神说，凡世中没有绝对的秩序。”
“生命女神站在混乱阵营当然会说出这种话，但她是对的。”雪莉点头说：“主物质位面是建立在秩序规则上的世界，但即使这样也无法完全消除掉混乱，建立绝对的秩序。那么反过来说……当代表混乱的奥扎奇吞噬了同样代表秩序法则的赞迪卡世界，难道就能消化掉所有的秩序吗？”
“很显然不能，否则这个小城镇是怎么出现的？”卡秋莎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说它有可能消化不良？但这跟宗教象征有什么关系？”
“不是消化不良，我认为它是有意为之……”
雪莉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微变，抬起头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她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一暗。
成百上千只巨大的乌鸦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她们藏身的蘑菇屋包围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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