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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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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灰白色肉瘤爆炸的一瞬间,卡洛就瞬间收到了强烈的警示。

符文之语“洞察先机”,可以让他对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产生预感,而现在他就感受到了有如实质的强烈威胁。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卡洛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生死搏杀的准备,但是时光蜉蝣却根本没有抵抗,而寄生在时光蜉蝣身上的那个不明物体,看上去也不像具有杀伤力的样子。

不对……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掉了!

心像世界之中其实没有真正的空气流动,肉瘤爆发出来的白雾并没有喷射出去多远就停滞下来,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团蓬松的球体。时光蜉蝣巨大的身躯坠落在至高神庭的废墟上,鲜血从断颈处喷射而出,逐渐淹没了地上的砖石瓦砾。

脑中猛然传来一阵麻痹感,让卡洛不由自主地退出了自己的心像世界。

重新回到现实之中,失去源头的白雾已经飞快地消散,而卡洛发现自己正在飞快地朝着地面坠落。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在这种高度,对他来说也完全不算是麻烦。只要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他甚至可以做到如猫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地。

但是现在,卡洛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不,更准确地说,他的身体并不是毫无反应,但自己的神经控制却变得无比迟钝,仿佛大脑传递出的信号出现了严重的延迟。

毒素……蘑菇……致幻毒素?

脑海中突然闪过赛妮娅那段时间行为失常的画面,卡洛恍然大悟。他不是没有防备,但却没想到隐藏在白雾之中的毒素会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几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不对,不是毒素本身的强烈,而是他自己作死,将带毒的时光蜉蝣拉进了自己的心像世界,而心像世界则是依托他自己的精神力而构建出来的虚拟空间!

人家正常人嗑药都是点着了用鼻子去吸,像他这样直接把浓缩毒药往自己脑浆里面倒灌的行为……不死才真是没天理!

卧槽这次玩脱了!

卡洛在心中拼命地哀嚎起来,但是他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保持着大头朝下的动作朝着地面飞快地坠落下去。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他用眼角余光,看到帕兰蒂已经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但是因为距离的问题,终究还是救援不及,而在自己的正下方也没有任何木制的民居作为缓冲,只有石砖铺就的马路……

轰隆一声巨响,卡洛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巨大的铁锤正面命中,头盖骨都砸瘪了下去。他的五感在这一瞬间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也许只是一瞬间,当他的意识重新摆脱黑暗之后,眼前又出现了光亮。

光亮?

晴朗的天空中灿烂的阳光,让刚刚睁开眼睛的卡洛吓了一跳。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夜,但是随即意识到,事情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繁荣的城市和整齐的街道,只有茅草搭建的简陋房屋,和混杂着人畜粪便的泥泞路面。

一群群身上包裹着树叶和兽皮的野蛮人……不,可能是比他见过的野蛮人更加原始的野人从身边穿过。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兴高采烈的表情,似乎正在举行什么庆典仪式的样子。

卡洛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穿戴更加简单,只有一张不知名的兽皮包裹在屁股上充当裤衩,除此之外几乎是一无所有。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在伊斯塔伦……不,这里是阿纳兰德……等等,阿纳兰德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名字?而我对此又完全没有记忆?

卡洛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空空荡荡,几乎无法冷静下来思考。他重新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一无所有。

就在自己的兽皮裤衩里面,紧贴着大腿藏着一柄匕首……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柄类似于匕首的天然水晶簇。

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卡洛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要去杀人。

等等……为什么看到这玩意儿就要杀人?这中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卡洛察觉到了异常,他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受自己理智的控制,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做梦的状态一样。即使你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也无法摆脱这个梦境,更无法控制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那么……难道说我现在是在梦境中?

似乎有某种东西限制住了卡洛的思考能力,即使在他感觉到异常之后,也无法及时作出应变,只是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徘徊起来。

阿纳兰德的原始程度远远超乎卡洛的想象,他在这里甚至都找不到一丝半点的现代文明痕迹。生活在这座姑且可以称之为城市里的野人们,身体比正常的人类更加高大健壮,但是却也带着明显的营养不良的痕迹。

卡洛看到了城市中圈养的野兽——看上去像是牛马一类的牲畜,但是身上都长着浓密的长毛,充满了天然的野性,似乎并未被完全驯服。

卡洛还看到有猎人在贩卖自己的收获,一个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但是却拥有浓密体毛……看起来和大猩猩几乎没有区别的壮汉,正扛着一头相当于他自己体型五倍大小的剑齿虎的尸体,沿街叫卖了很久却无人问津。

谁家的剑齿虎獠牙能长得跟象牙一样粗壮?反正卡洛可以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在云麓山脉遇见过这么可怕的剑齿虎。但是在这里,来来往往的野人们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情绪。

他身上没有一个铜子儿,或者任何看上去像是货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混得这么惨,但是很显然,除了藏在裤裆里面的匕首之外,他啥也拿不出来。

所以……到底要杀谁啊?杀完人之后会不会有赏金?

没有情报,也没有记忆,卡洛已经开始对这个梦境感到厌倦了。在潜意识里他还记得自己身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种无所事事的无聊梦境当中。

就在他准备想办法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名同样身穿着兽皮的少女,留着淡金色的齐耳短发,手腕上缠绕着五彩的丝带。她的体格和其他的野人相比似乎有些过于娇弱,但是身体曲线却充满了优雅的美感。一般拥有这种身体曲线的人,无论男女都需要长时间的锻炼,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弱小。

少女的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天真烂漫,就像是一直被羽翼庇护的雏鸟,尚未经历过风雨的洗礼。

虽然卡洛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叫出她的名字。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已经烙印在灵魂深处。

源初的……艾尔希。

看到少女蹦蹦跳跳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卡洛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而是他的身体自发的行动。

难道说……她就是自己要杀害的目标?

她到底是谁?我又是谁?我在哪里?不,应该说……我在哪一个时间点上?

短短的几个问题让卡洛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但是由于不可抗力的抑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明白。

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尾随着少女离开了人多眼杂的地方,来到了偏僻的林间小路上。

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带好奇地问道:“你……就是要来杀我的人吗?”

卡洛默默地注视着少女,从身后掏出水晶匕首,轻轻地点了点头。

“但是……就算你杀了我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少女语气略带无奈地说道:“只有我才拥有巫祭的资格。”

“我不在乎。”卡洛摇头说道:“我要用你的命,去换我妹妹的命。”

“你妹妹生病了?”少女有些意外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卡洛冷哼一声,走到少女面前,扼住她的喉咙将她压在树上,丝毫没有迟疑地举起水晶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

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只是任凭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水晶。她的身体因为痛苦而下意识地抽搐起来,但是望着卡洛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宁静,没有任何的恨意,直到身体渐渐冰冷。

在少女死去的一刹那,世界陷入到了静止的状态。

光明逝去,黑暗重现。

从脸颊边呼啸而过的湍急气流将卡洛的意识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白天又再次变成了黑夜。

白雾尚未散尽的夜空,这里是伊斯塔伦,他距离地面只剩下不到五十米的高度。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突然撞击过来,裹挟着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平移出去。

在最后关头,一直注视着天空中动静的帕兰蒂终于赶了上来,抱着卡洛一头撞向前方的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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