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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伊莉亚暂时留在了这个骨洞之内,她有考量过是否有别的去处,在尝试着用钢元素加持着骨刺,去突破水体的胃壁后,她发现胃壁的厚度远超她的预测,往往是刺穿的速度跟不上水体魔兽的愈合,最终,骨刺被卡在胃壁之中,伊莉亚却无法在挪动它分毫,只有眼睁睁地看血液混着胃液灼烧沸腾。

难道它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总之没有别的去处,少女憋着火气,又忍着精神上的不适,乖乖钻回了自己的前辈给自己留下的住处,乖乖面对着第四队前辈的尸骨。

人骨的存在反而让伊莉亚冷静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发出淡蓝幽光的苏格,不去看已经变得诡异丑陋的冯,只是注视着那些死者苍白的尸骨,尤其是索尔方,伊莉亚用自己已经开始发疼的双眼“清理”着他身上的所有细节,齿痕,划伤,还有撕裂,等等。

有的是因为外力的挤压而被破坏,而有的则是他的同伴所留下的。

“九个人的齿痕。”魔兽腹中,这十一个人里,没有啃咬过索尔方的,除了图卡。索尔方本人,那就只有冯了。至于外力,泰勒的记载上是魔兽所为,可是凯德。泰勒这个不知所踪的前辈说的话已经没有什么信任度,伊莉亚也不太愿意拿他的留言来当作自己的参考,说实话,她甚至在思考泰勒是否真的去世,其他是否还隐藏着别的线索。

‘只有索尔方领队被吃了,别人没有,另外九人并未互相食用其他队友的肉,现在缺少工具无法准确探测他们的死亡时间,但这九人八成是同时死掉的。’

伊莉亚闲着无聊只能做起了推理,以前看的杂志上那些安乐椅侦探天马行空的思路总会让不懂事的孩子称奇,学校里有不少的同好会,可是伊莉亚不吃这套,她还是存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心思,所以伊莉亚会存钱偷偷买传奇小说,却不会痴迷于长发帅哥(首都加美拉,白光出版社所发行的长篇推理小说《风铃》中的主角安德烈。佛罗什德,为长发中年帅哥形象。)的完美推理。

现在她自己却要来推算死者生前的故事,用他们留给伊莉亚的痕迹。

而伊莉亚本身,她还未找到自己的生机,相当可笑,不是吗?

‘先将索尔方前辈当作一个物品来看,食用这个物品的九个人死亡,而没有食用的冯活了下来,至少在我发现冯之前他并未暴毙。’撑着下巴,伊莉亚闭上眼睛用空着的左手轻轻为双眼按摩。

焦虑,不适,同时却要冷静地剖析线索,将眼前的景象中的信息尽可能多的获取。

“所以,吃掉索尔方是错误选项……吗?”

选项。

伊莉亚不由自主地用上了选项这个词。

说不准,眼前的这些就是水体魔兽给第四队的小小测试。

有意识的强大魔兽,它的变化行为,它的学习模仿,可能仅仅是这些它还是不会满足,如果是伊莉亚自己,她想要对一件事物进行学习研究的话,那她还会选择什么?

实验,观测,记录。

这个腹腔骨洞也许正是水体魔兽的实验场所,不然没有术来保护的士兵怎么可能坚持走到这里,他们在半路上便会被消化成血水。

“如果不幸被我猜中,这真的是场观测实验,那设置出如此环境,这个家伙想要看的大概便是人性了。”

在绝境之中作为理智动物的人类的抉择,呵呵,伊莉亚心里干笑,她重新从椅子上站起,又一次仔细检查了其他九人的尸骨。

这些几乎没有损坏的骨头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玄机,伊莉亚抓住一只女性的骨爪,她能感觉到不正常的重量,太沉了,卸下其臂骨,向其行以军礼,伊莉亚用钢元素将这只臂骨斩为两断。

“哗”

顿时清水流满在地上,由水元素具现,毫无杂质的水,这种水以人类的术并不可能制造,能制造它的只有魔法。

“死于水元素侵蚀。”她判断出结果。

伊莉亚又以同样的手法观察了别的尸骨,全部都一样,它们的骨头内全是清澈的水流——水体魔兽给予食人者的痕迹。

基本可以确定,泰勒说的没错,水体魔兽杀死了索尔方领队,同时也将致命的“毒药”藏在了死掉的索尔方体内,之后才出现了现今的局面。

“……”伊莉亚不太喜欢看人形尸体的腐烂过程,同类的死亡还有惨状能给予同类的压力非常大,冯的腐烂给予伊莉亚以压力,而,当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友将死去的队长啃食掉时,这个男人当时的心中又在想着些什么。

少女已经无从知晓。

……

……

真相之二,这是冯眼中的真相。

憨厚的少年与同伴被扔进水体魔兽腹中的时候,他并没有真切的感受到绝望。

魔兽想着什么,他不知道,同伴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冯自己只是在找着出去的方法,他很快发现了骨头可以伤到水体魔兽的腹壁,所以他用那些魔兽尸骸做成矛,做成刀,一次次地想要逃出去,可是每次他都以失败告终。

开始的时候,队友会来帮他,可是过了几天后帮他的人少了,又过了两天,就只剩下他自己。

同伴中渐渐有分散,有结派的趋向,这也难怪,无垠城士兵少有像冯和泰勒这样的本地人,他们很多都来自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很多人都是不信冬之神的。

窃窃私语的人多了,瘦下来的人多了。

饥饿宛如瘟疫,渗入他们这支绝望的队伍。

于是理所当然的,在一次冯回来后他发现大家在分食着死去队长的尸体,再没有无垠士兵的尊严,甚至连人性的尊严都无从寻觅,吃食着血肉的人们是放纵且喜悦的。

冯说不出话,他浑身颤抖,也许是生气,可他就是说不出话,别说是阻止自己的队友,他连喊叫一声都做不到。

没心没肺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发觉自己害怕的已经并非魔兽了,在他眼中,眼前这些食客更令自己恐惧。

“别……别看他们……冯……”

蜷缩在骨洞一角的凯德。泰勒发话了,从他们被吞进魔兽肚子里后,泰勒就始终躺着,懦弱的泰勒却强硬地拒绝着所有人,而现在他终于发话啦。

背对着众人,泰勒汗如雨下。

他已经瘦的像是个悲哀的猕猴。

“冯,别看他们,真的,你该来我这儿……呵……”泰勒的声音带着哭腔,冯知道自己其实也在流眼泪,他怕极啦。

“来我这儿。”

听泰勒的话,冯坐在他的身边,和他同样,背对着其他人。

“知道吗?他们早几天前就开始商量着分领队的肉啦,我闭着眼没睡着,我什么都听见……”泰勒瞪大眼睛,眼睛红得和火堆中的煤球没什么区别。

我们得想些办法。

泰勒咬着大拇指,他勾住冯的右手不停地念叨。

对,我们要想些办法。

不停地自言自语。

……

……

伊莉亚没有找到凯德。泰勒,所以她并不清楚,其实那留言给她的男人也曾经是这水体魔兽腹中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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