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次元->张家生死簿->72.我曾为帝王

72.我曾为帝王

慕尘快马加鞭,去了兰阳。

一路颠簸并不好走,而他只恨不得再快一点。奔波十几天,弯弯绕绕,离兰阳却还有一大段距离。他没带多少干粮,全靠水支撑着过。他常年在南方生活,越往北走,越觉得干燥难耐。

但他只要想想陆衢寒,也就都咬咬牙忍过去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预感越来越强——也许是他离开了陆衢寒的不适应,也许,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

仔细想想,他也并不知道陆衢寒想做什么。他只觉得出发前的陆衢寒越来越奇怪,但他说不出,也问不出。

这夜,他做了个梦。

一个缠绕了他八九天的梦。

...

那是在张忱翊刚来的第三天。这天又下起了雨,正好傍晚凉爽,歇了琴,陆衢寒索性撑了伞,和慕尘上街去了。

"慕尘,今天在外面吃吧?我想喝酒了。"

"好。"

慕尘笑着,自然而然地给陆衢寒撑着伞。慕尘英姿飒爽,再加上陆衢寒平日很少出门,两人结伴而行,就很惹眼。走到酒馆,慕尘熟稔地点了菜。

"一盘青笋,一条清蒸鱼,一盘芝麻团,再来些梦湷吟。"

陆衢寒看出慕尘的口型,拒绝道:"慕尘,我今天不想吃鱼。"

"那瑾熠想吃什么?"

"青笋就够了。"

慕尘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陆衢寒身上,然后向陆衢寒投去了一个责怪的眼神。

"吃这么少怎么行,多少吃点肉吧。而且,下雨还穿这么少,染风寒怎么办。"

陆衢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饭菜既上,两人沉默无言。

"慕尘今天怎么了,不开心吗?"陆衢寒察觉到慕尘心中有事,问道。

慕尘也不隐藏,点了点头。

"慕尘有问题要问我吧。"

"嗯。"

"想问什么?我的过去吗?"

慕尘默认了。

"我知道瑾熠是神仙,可除此之外,我似乎一点都不了解瑾熠。"

陆衢寒拿起酒杯,慢慢喝完了里面的梦湷吟。

清冽的酒香入喉。

"在我入沉雁门之前,我是皇帝。"陆衢寒笑着开口,缓缓讲述了他的过去。

"如你所见,我痴迷琴棋书画,对治国兴邦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自然,一代王朝葬送于我手中。"

慕尘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也许是后来的林家皇帝也觉得我是只不过是个书生,他没有处死我,我也有幸遨游天地,隐于山野。"

"瑾熠..."

"起初,我的名字并非陆瑾熠,我姓赵。"陆衢寒笑,"后来我在山中遇到了一个人,他和你一样,叫暮晨。夕阳暮色,熹微晨光,暮晨。"

慕尘苦笑。

"他是个樵夫,却偏偏喜欢听琴。我所想,他一定会明白。暮晨之于我,就宛如子期之于伯牙。"

"原来是这样。"

"后来,暮晨先我一步而去。也许是我命里有缘吧,最后我入得沉雁门,做了一个小小的琴师。至于后来落下沉雁门,慕尘你也都知道了。"

慕尘沉默了。陆衢寒看慕尘若有所思,继续道:

"慕尘,你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问题在我做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什么?"

"坐拥天下盛世,万人顶礼膜拜,怎比得上我这一生随心所欲?不为忧困,不为世俗所缚,但享入怀清风,大好河山。吾之所求,唯琴与知己,自由自在罢了。"

慕尘喝了一口酒。

"慕尘你呢?"陆衢寒夹了一块鱼肉,给了慕尘,"慕尘你这么好,一定想要百姓安康,盛世太平长安吧。"

慕尘却否定了。

"天下太平是将军需要操心的事情,我想要的,只有瑾熠你一人。"

陆衢寒看着慕尘的字——纸上铿锵有力的瘦金,和他的如出一辙。

原来不知不觉中,慕尘已经练会了。

"慕尘,吃饭吧。"

窗外,不知是哪家放了烟火。它腾跃而上,寂静的夜空瞬间绽放,点燃了平静的街道。

慕尘看着陆衢寒,一语不发。灯火下,陆衢寒发上的那支木槿银簪亮着温润的光。

...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赵氏政权覆灭,林氏夺了天下。

陆衢寒——不,那时候他还姓赵。然而时间太久,他自己都忘了他原本的名字。就连现在"衢寒"这个名字,也是在他转世来陆家,生于寒冬时父亲起的。

他原本只有一个陆姓,和一个"瑾熠"的字。

那时的陆衢寒一身黄袍,在偌大的皇宫中看着四处逃窜的太监宫女,依旧泰然处之。他坐在龙椅上,淡然自若抚着琴。

身后的宫院中,是数不清的字画。

琴声悲凉,似一缕烟盘旋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近臣侍卫皆奔逃,只剩他一人,面对着初生的朝阳。

终于,林氏初代皇帝林章锋走进了皇宫。他手中拿着长矛,身上的铠甲却没有一点肮脏血污。他只一挥手,铠甲唰啦一声响,身后起义的军队便将陆衢寒围了起来。

陆衢寒也终于停下抚琴的手,抬起了头。

林章锋比陆衢寒高很多,盔甲还未摘,若是陆衢寒没有被士兵围着,旁人看了也许是以为他是临危受命的将军。

可惜了,到了陆衢寒这里重文轻武,哪里又还需要将军呢?

陆衢寒笑了。

"皇帝,赵氏的天下已经亡了。"

"我知道。"

他是真的不像个皇帝,造反的人用刀指着自己也不恼怒,就连自称,都不用"朕"。

"你是要囚禁我或是杀了我都无妨,我毫无怨言。只是请你善待这些字画器物,莫让它们再像从前乱世那般流离失所。就请你,把这当做我最后的愿望吧。"

林章锋怒不可遏,上前一步狠狠揪住了陆衢寒的衣领。黄袍此刻在陆衢寒身上已经毫无威严气息,倒更像是秋日里快落的花。

"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你身为皇帝不闻不问反倒沉迷于这些东西!难道对你来说,天下苍生还比不上这些死的玩意儿?!"

"林章锋,你知道你为何能一路直攻皇城路途无阻吗?虽然我朝中没什么武将,但一开始就将你剿灭也并非难事。战争一起,百姓定会受苦,我不反抗,也只是为了减轻点百姓的痛苦。"

林章锋愣了愣,随后更加愤怒。只是这次的愤怒,有些强装的意味。

"胡扯!你要是真的怜爱百姓又怎么至于成了今天这样!"

"朝中百官都说我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帝。怪就怪我,实在是没有这才能,也没有这心。所以这天下给你,我心甘情愿。你来了,我也自在。"

林章锋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陆衢寒。半晌,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围着陆衢寒的士兵退下。

"你走吧,我不杀你,反正你只是个耽于琴棋书画的无用之人。那些书画我欣赏不来,但我会善待它们。"林章锋转过身,背对着陆衢寒,"毕竟你我归根结底,还是有同一个老祖宗。"

陆衢寒对林章锋弯下了腰,然后脱下龙袍,只拿走了手边的木琴。他于朝拜林章锋的众人中踽踽独行,毅然决然走出了皇宫。

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于一声声万岁之中,轻声地对那些宫中的字画说了一句,"再见"。

那天清晨,是新朝的初晨,是盛世的再生。

也是陆衢寒的重生。

十几年过去,林章锋是个好皇帝毋庸置疑。他在位时,天下太平,政治清明,百姓安乐。这让陆衢寒觉得自己好歹做了个还算正确的选择,没让江山社稷彻底毁在自己手里。

漫长的时光中,他一个人遨游山川河流,而无论岁月如何残酷,他都没有衰老。从那时,陆衢寒便知道自己可能有所谓的"仙缘"。他是欣喜的,因为这样他至少不会入土,可以一直听着自己喜欢的琴,活下去。

一段时间里,他隐居于山中。闲了就饮些清酒,实在困顿了就采些药,或是给富贵人家写题字写诗。他过得很清贫,但他的琴却永远都是上乘之品,不肯将就,也不会将就。

有一天,陆衢寒在山中抚琴,一个樵夫也许是累了,见了他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静静听,入神时还闭上了眼睛,似乎跟着琴声一起飞到空中俯瞰人间去了。曲罢,樵夫还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曲,好曲!"

"仁兄会听琴?"

说实话,陆衢寒实在不认为一个山野村夫会听出琴声的好坏。

"我去市集里卖木头,常常听到酒馆舞伎弹琴,"樵夫放下斧头,喝了口水,"那些曲子千篇一律,俗的不行,偶尔想听点淡雅的吧,也没钱去听。今天有缘分啊,在这听到先生弹琴。"

"若是喜欢听,以后可以常来。"

一个人呆了这么久,有时候也需要和人说说话。

"先生就住在山里?"

"嗯。"

"哦...那不错,就是这山里有野兽,先生可要小心点。"

"嗯,仁兄怎么称呼?"

"我叫暮晨,早晨和晚上那个,暮晨。"

"在下陆瑾熠。"

"锦意?"

陆衢寒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瑾熠二字。他实在太穷,买不起好纸好墨。偏偏他曾是帝王,又喜欢文墨喜欢得紧,残次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即便是用树枝,他的笔法还在,依旧苍劲有力。

"瑾熠你也会这笔法!"暮晨惊喜地看着地上两个瘦金体的字,叹道。

"暮晨兄也会?"

"不敢说会,只是模仿赵氏帝**仿得有点像,比不上瑾熠你。"说着也拿起树枝,随意写了几个字。力道笔法虽和陆衢寒有差距,但显然是曾经费过心练过,有规有矩,不是毫无章法。

陆衢寒这才对眼前这个樵夫有了改观。

"暮晨兄可以靠字吃饭,何必干伐木的累活?"

暮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虽然喜欢写字,不过养家更重要,这小城里哪里需要这么多题字的人?还是伐木来得实在。要是我没有妻儿要养活,也许会专攻字画吧。"

陆衢寒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暮色洒了下来,林间一片阴翳。

"不早了,我儿子还在家等着我呢,改天我再来找你,走了。"

暮晨跟陆衢寒道了别,背着柴木快步离开了。陆衢寒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原地,想着方才暮晨的话。

樵夫尚能分出轻重,为何他一个皇帝还和孩子一样任性,只顾自己沉迷于字画,不顾天下百姓之安危?

他叹了口气。

时光流转,一年又一年,两人逐渐熟知。暮晨并不会经常来,但每次暮晨来时,两人都相谈甚欢。

尤其是,听琴。两人宛如伯牙与子期。陆衢寒所念,暮晨必得之。

譬如。

琴声连绵,不骄不躁,没有过分修饰,只是不间断的流淌。

"江水。上善若水任方圆。"

琴声急切如疾风骤雨,最后归于一声稳重悠远的长鸣。

"高山。风雨不动安如山。"

琴声柔和如细雨,暮晨便得细雨,琴声冷冽如寒风,暮晨便得寒风。他一辈子没去过远方,只在山中和山下小城来来往往,但似乎,他就在陆衢寒的琴声里,看到了全天下。

转眼,便是四十年。陆衢寒依旧年轻,暮晨却从当年的年轻力壮,变成了白发苍苍两鬓斑白的老人。他再也背不动木头,也拿不起斧头。虽然他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做官,他还是选择了在这山林里待着。一来不给儿子们添麻烦,二来,陆衢寒的琴音,也能给他的人生画上个完美的句号。

"原来瑾熠你是神仙。"

暮晨苍老的声音在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他看着依旧年轻的陆衢寒,声音稳重如钟。

陆衢寒没有说话。

"瑾熠,再给我弹一曲吧。"

暮晨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透亮。黄昏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好像要给他送行。

正值开春,林间开了许多花。

"好。"

这是陆衢寒弹过的最煎熬的一首曲子。

人生是没有几个十年的。他看得出来,暮晨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来了。暮晨终归要化作一石一土,就像早晨总归会迎来迟暮。

无比熟稔的曲子,被陆衢寒弹得十分慌张,陆衢寒就像一个年轻将军,面对泱泱敌军不知所措——生老病死,从来都是打不败的敌人。他将所有会的曲子胡乱地糅在一起,无赖一样延长曲音,就好像琴声不结束,暮晨就不会离开一样。

"瑾熠,你乱了。"

陆衢寒无法静心,索性停了琴,与暮晨在夕阳下对视。

"我老了,上山来已经用了我全身的力气,下不去了。"

"不会的..."

"瑾熠,你要知道生老病死不过常事,你无需如此慌张。"

"可是..."

"知己虽难得,但并非不可得,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你的路还长,总会有能懂你的。"

然后暮晨拿出一幅画给了陆衢寒:"早就想送给你,奈何记性不好总是忘。"

陆衢寒打开,是一幅山水画,没有章法,但却是陆衢寒到那时见过的最好的一幅画。画上有高山,有江河,有百鸟鸣啼,有群芳争艳,暮晨将陆衢寒琴声中所蕴含、所讲述的一切都画上了这张纸,然后送给了陆衢寒。

"我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文人情怀。什么菊,竹,牡丹,对我来说都一样。它们盛开,就是最美的风景。我把它们画在一张纸上,也就算是把我心里最美的景色送给瑾熠你了。"

陆衢寒拿着画的手微微颤抖。

他突然想起了他为皇帝时,身边无一知己的时日。妃嫔为讨他欢心,带着目的性去画花中君子,然后拿到他面前,试图换得个"红颜知己"的名号。陆衢寒心里清楚得很,常常一挥手,"赏",然后打发走妃嫔们。可没人知道,他向来是不慕什么梅兰竹菊的。他自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凡间俗人,又何必去故作风雅高洁。

然而如今,暮晨和他抱有的是同种想法。

知己何处觅?这个缠绕陆衢寒很久的问题,终于烟消云散。

画上,万重青山的旁边,是两行苍劲有力的字。

长庚启明照远道,沧海天涯熠生辉。

"其实我的本意是亦生辉,只是写亦字时不小心写错了,干脆就改成了熠。"

暮晨咳了咳,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算是下不去了。"

...

后来暮晨走了,陆衢寒卖了一张琴换了些钱,厚葬了他。

然后陆衢寒离开了。暮晨既已不在,他也该重新启程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陆衢寒入了沉雁门,进了仙界,然后在众多神仙中做了个小小的琴师。

也许是他做过帝王,也做过隐士,大起大落之后,他身上总有种无欲无求的感觉。他很俊美,也很温柔,只是温柔之中总是有一层隔膜。他和谁都认识,但和谁都不熟,一天一天只是跟随乐队来来往往给宴会奏乐。平日里他总是一身白衣,云淡风轻,让人忍不住侧目。月光也好像颇为赏识他,常常像一位忠诚的追随者,照亮他,给他的背影披上一层漂亮的纱。

日复一日跟随乐队的他,终于被一个勇敢的小无赖注意到了。

司徒明月,一个巡逻的武将。

司徒明月第一次看到陆衢寒时,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

司徒明月碰了碰旁边的武将,装作不在意:"那个人是谁啊?"

"他啊,陆瑾熠,琴仙。"

"哦。"

"怎么,看上了?"

"说啥呢,"司徒明月踹了旁边人一脚,"我就问问咋了。"

"是是是,对对对。"

"不过他好好看啊..."司徒明月还想着陆衢寒的脸,还有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你刚才说他叫啥?"

"陆瑾熠。你是聋吗?"

"我又没读过书,记不住很正常好不好。瑾熠,怎么写?"

"这我哪儿知道,想知道自己去问呗。"

"这我上哪儿问去啊,我又不知道他住哪儿。"

"喏,"旁边人努了努嘴,"那边有个舞女,他们都是仪仗队的,你问问就知道了。"

"哦。"司徒明月应了一声,然而刚要迈步,就又犹豫了。

"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啊?"

"只要你自己不觉得你是变态你就不是变态,赶紧去吧你!"

司徒明月这才去拉住了那个舞女。

"小姐姐~"

"这不是明月嘛,"舞女笑。司徒明月是巡逻队里出了名的"花少爷",嘴甜,长得也是一副少年样子,可爱的紧,特别讨女孩子喜欢:"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陆瑾熠?"

"知道啊,琴仙。怎么了,是不是知道他住哪儿啊?"

"可不嘛~"

舞女打趣,装出一副失意表情:"怎么现在男男女女都来打听琴仙,我们这些姑娘都不被放在眼里,可是有苦说不出啊——"

"哪有,姐姐你最可爱了。"

"就你嘴甜。你啊,知道忆往山吧?你走进去就能看见一个小房子,琴仙就在那儿。不过你小子可悠着点,要是跟现在一样油嘴滑舌的指不定琴仙揍你。"

"好好好,谢谢姐姐啦~呐,这个给你!"司徒明月从拿出几个果子塞到了舞女手里,"今天刚摘的,新鲜着呢!"

说完,就跑回了队里。

"哎老宋,咱啥时候换班啊?"司徒明月悄莫声的问了问刚才那个人。

"换班?你想干嘛?"

"我打听到琴仙在哪了,我想去看。"

"在哪儿啊,他那么好看我也想瞅瞅。"老宋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去你的,我打听到的,才不告诉你。"

"你还给我在这皮?"老宋二话不说给了司徒明月一个脑瓜崩,"换班一时半会没戏,不过你可以调到上午去。"

"啊?为啥是上午?"

"听他们说陆瑾熠常常清晨抚琴,你呢,因为晚班天天睡懒觉,你调到白天,正好上班路上路过听听。"

"我还想睡懒觉..."司徒明月痛苦道:"算了!我忍!"

这天下了班,司徒明月走向了忆往山。山中有浓浓的雾气,还有不知从何方传来的鸟鸣。司徒明月拿下头盔,上面的红巾颤了颤。他手里还拿着长矛,第一次进山地他傻愣愣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来听琴?"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司徒明月的脸唰的红了,更加不知所措。

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陆衢寒。

回头一看,果然是。陆衢寒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些刚打来的清酒。他笑着看着司徒明月,浅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嗯,嗯...我听老宋说你弹琴好听才来的!"

"从何而来不重要。"陆衢寒走到了司徒明月前面,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山中。司徒明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陆衢寒,看着他有些瘦弱的背影,看着他束起的发,看着他提着酒的骨节分明的手出神。

"到了。"陆衢寒带着司徒明月走到了一个屋子前,可司徒明月一直在发呆,没注意陆衢寒已经停下来了,直接撞到了陆衢寒背上。陆衢寒被他这一撞没站稳,向前趔趄了一下。司徒明月也没多想,直接搂住了陆衢寒。

"对,对不起!"司徒明月这下脸真是红透了。

"不打算松开我吗?"陆衢寒只是笑了笑,示意司徒明月把腰上的手拿开。

完了,司徒明月彻底无地自容了。

"冒犯,冒犯琴仙了!"

"不用叫我琴仙,叫我陆瑾熠就好了。"陆衢寒走进屋子,拿了琴出来。

琴旁边,就是那张暮晨送给他的山水画卷。过了这么久,纸已经变的干了,颜料也失了光泽。

"这怎么行!我刚才撞了你,现在还直呼其名,太失礼了!"

"那你要怎么赔偿我?"

陆衢寒坐在了屋子前的石桌旁,放好了琴。

"我,琴仙你要我怎么赔偿..."

司徒明月这下懵了——这不是他平时撩妹的技巧吗?怎么这会儿反倒是他手足无措了?

"你去把沉雁门上的金子取下来送给我,让我换一套新的琴弦吧。"

"可,可沉雁门哪儿有金子啊,那就是个青铜门!"

陆衢寒这下真被逗笑了。他本来就是看司徒明月比他小,想拿他开个玩笑,谁知司徒明月这么认真。

"你叫什么?"

"司徒明月。"

"明月,嗯。"陆衢寒细细思忖了下:"想听什么曲子?"

"我...琴仙你弹的我都想听。"司徒明月哪里知道什么曲名,不过他总算是缓过神,找回了一点"嘴甜"的优点。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陆衢寒将手轻轻放到了琴弦上,对着司徒明月扔来一个通透的眼神,"既然你叫明月,那我便赠你一首《明月》吧。"

说罢,便抚起了琴。

静谧夜空,檐下一盏青灯。琴声似尘埃飞扬,马蹄踏雪,又似明月高悬于夜空,高处不胜寒。

司徒明月听呆了。

陆衢寒看着发呆的司徒明月,笑了笑——自他记事以来,他身边就没有比他小的人需要他照顾。司徒明月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弟弟,对他来说新鲜而又可爱。

他伸出手,轻轻弹了弹司徒明月的额头。

"在想什么?"

对上陆衢寒双眼的那一刻,司徒明月的内心彻底炸了:这是谁撩谁?不不不,陆衢寒肯定没有撩他的意思,肯定是他自己,有一颗"少女心",经不起撩。

"没,没什么,真好听!琴仙就是琴仙!"

"你啊,小孩子。"

陆衢寒递给了司徒明月一壶酒,然后两人对坐至月上柳梢,从鸣声四起,到万籁俱寂。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司徒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深夜。

一眨眼,人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琴仙,我以后还能来听你弹琴吗?"

陆衢寒并未直接回答。

"叫我瑾熠就好。"

司徒明月听了,有些丧气,他以为陆衢寒一定是不喜欢他来,于是道了别,失魂落魄回了队。结果和老宋一说,老宋气得直骂他不开窍。

"琴仙意思是说让你不用跟他客气,麻瓜!"

司徒明月恍然大悟。

然后寂静的夜晚,巡逻队里传来了一声嚣张得意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明月!"众人愤怒,"你不想睡就给我们滚出去!"

热门推荐:女总裁的贴身兵王 头狼 妖孽奶爸在都市 开挂闯异界 都市之万界至尊 弃少归来 绝品透视眼 万道龙皇 邪龙狂兵
相关推荐:我的上司是女王太受诡异欢迎怎么办明末好国舅浴血权杖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末世生物车简行诸天宫媚大流寇鬼神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