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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芮城兵变

随着后金伐明,崇祯的诏谕也发往各地,各部卫所之兵,纷纷带兵赶往京师,远在陕西的何腾蛟,接到朝廷的诏谕之后,二话不说带着天雄军直奔京师,要不是因为洪承畴的兵,被打散分配各个卫所,何腾蛟真的会把两支强军都带过去。

而相对于陕西何腾蛟的动作,四川卢象升与秦良玉、候良柱等人,也带着大军疾行而去,贵州洪承畴也帅兵亲往京师,各地的官兵、募兵、家族私兵,也纷纷前往京师。

此时大明通往京师的官道上,大多数都是提枪拿刀之人,真是空前盛景,乃是大明历来没有过的事情。

三司督师杨鹤此时心中确实着急,他也想带兵去往京师护驾,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护驾有功皆被封赏,与他一样的还有一人,现任河南指挥使梁延栋。

两人正在河南平匪,这一次河南大旱流匪四起,两人真是用尽全力,但是结果却并不能令人满意。

当初杨鹤来到这里河南,对匪盗进行招抚,哪知京师出了这等事情,直接影响了兵饷粮食的派发,这导致杨鹤也没有条件招抚那些匪患,故此河南匪患只有武力镇压一途。

岳忠离去之后,何腾蛟为河南都指挥使之时,对于残余的流匪打压十分严重,这让流匪只存与河南南部,与湖广交接的桐柏山一带,可是因为旱灾日益严重,何腾蛟多次上奏朝廷,奏请派往粮食赈灾,却没有得到朝廷重视。

这样导致何腾蛟越剿越多,流匪在桐柏山逐渐蔓延南阳府南部,汝宁府以西的区域,虽然流匪日益扩大,但是还在可控的局面之下。

而梁延栋来到河南,二话不说操刀子就干,虽然平复南阳府流匪,但是却打乱了何腾蛟的部署,使得防线顿时有了缺口,致使大量流匪从南阳府以西,进入河南府腹地。

对于这样的情况,梁延栋也是心中有数,他的目的就是放敌深入,河南府拥有大片良田,以河南府为诱饵,那么流匪必定会大量袭来,而梁延栋只要守住熊耳山一带,把流匪控制在河南府永宁西部,凭借这里的平原,会合陕西兵士,到时候自然一举歼灭流匪。

可是他没有考虑到一个因素,就是因为这个不安的因素,才让梁延栋的一番布置付之东流,也使得他开始迷茫起来,不知道如何才能消灭河南的流匪。

这样的优势何腾蛟与孙传庭,又怎会没想过?只因为河南府可是有个大人物,那就是福王殿下。只要福王在位一天,那么这种优势根本不能当做优势,甚至可以说是掣肘。

果然没过几日福王就坐不住了,派人几次催促梁延栋,立即带兵平定河南,梁延栋也无奈只好带兵返回河南,可是因为他改变了当初的防线,致使南阳府全境沦为匪地。

农民起义作乱大多数百人为伍,千人那就算是流匪了,可是达到万人那就是匪患了。河南南阳府沦为匪地之后,相互联盟结交,常常一两支匪患集中起来,攻城略地抢掠财物粮食,折让梁延栋也是大为头疼。

对于眼下的这种结果,杨鹤与梁延栋也是迷茫,两人根本是没有预料到的,现在京师等着自己出兵,可是两人却抽不开身子,怎么办?两人一商量,只有好抽调不到一千人,由梁延栋入京,而杨鹤则是尽量维持现在的局面,等待梁延栋抽身回来。

全国各地出兵,虽然都有留守部将兵士,但是却给流匪更大的便利,能打的将官都走了,剩下那些人自然不被这些人放在眼里,故此四川、河南、山西、湖广四地灾民,皆是趁机揭竿起义,不少原来竖旗的匪头,也是趁机拉拢灾民,壮大自己的队伍。

就在此时山西芮城发生一件事,让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的,这件事虽然对于大明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就是这样被世人疏忽的小事,却拉开农民军壮大的序幕,自此大明与农民军展开一场场战斗,也使得大明损耗颇巨。

自潼关而出入京,一路经山西芮城可走,一路则是要走河南阌乡,但是河南匪患严重,大多数甘肃与陕西兵将,都会为了赶时间,绕开阌乡自芮城去京师。

甘肃总兵杨肇基本来没有接到诏谕,可是何腾蛟带兵离去,这样的事情被世人一传,也被杨肇基知晓了,二话不说直接派参将王国,率领本部先行,自己等待诏谕再起身。

而王国也不含糊,带着本部一千余人走了芮城,可是到了芮城就出了事情,兵变。

在大明这个时期发生兵变,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兵变时有发生,其本质原因只为了两种,一是为了兵饷养家,二是为了粮食糊口。

王国手下的兵士,不为了兵饷只为了粮食果脯,没有吃的你叫一群壮汉,怎么能忍受这种急行军?显然是不可能的。

本来王国对大家说,只要到了京师,那么粮食与兵饷自然不是问题,故此只带了三日口粮,希望能一路疾行到达京师,再由朝廷发配粮食,另外也是能够让兵士,自觉的加快行军。

这些兵士也同意下来,可是坏事就坏在陕西了,王国帅本部路过陕西之时,大家看到陕西经过岳忠的改造,到处是水渠深井,陕西今年的粮食更是丰收,民众都可温饱肚皮。

对于这样的事情,所有兵士都犹如到了仙境,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陕西么?这还是自己的家乡故土么?要知道大多数甘肃兵士,多是出自陕西的,因为早先陕西连年干旱,致使这些人只能投军糊口,就连陕西的兵,他们都不愿意当。

虽然这些兵士听过家乡,经过岳忠一番改制,现在日子已经好了起来,但是因为卢象升与洪承畴的布置重兵,防御甘肃卫的流匪,使得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能够回到家乡看上一眼,对于这传言也就将信将疑。

现在他们看到陕西真如传言,哪里不会生出回家的念想,而且一路上见到老乡,那些老乡还会献出粮食,鼓励他们去京师杀敌,这些人更是连连感动,心中自然不愿再去京师卖命,也有了心思回家安身。

作为领兵的王国,怎么能让这些人离去,这些人要是走了,自己这个参将还怎么当?最主要的是自己怎么能够得到封赏?

这样一来王国带人驱赶兵士前行,使得兵士们拖拉不愿前进,好不容易出了陕西,这些人的心,突然感到空了,对于陕西都是深深的不舍。

而这时候王国带的粮食,却所剩无几,当然这里面也是有些缘故,乃是管理辎重的官员,看到陕西民众纷纷增粮,故此这才偷偷卖掉了一些粮食。

不想他这样做,手底下的副官,也想捞一笔油水,两人如此行事,导致卖出粮食的数额增加一倍,原本就不多的粮食,现在更是紧缺。

不管王国怎么处置这两人,粮食终究是卖了出去,现在也只能勒紧扣腰带,以每日一餐半块干粮,让兵士勉强果脯,这下子可让兵士们不干了,纷纷以粮食为借口,在芮城城外驻扎不走了。

王国自然解决不了,带着亲兵强说歹说,怎么说就是不行,时间长了亲兵不免有些急躁,自然也与兵士们有些肢体动作,可是却引发兵士不满,导致双方开始拳脚相加,但是还没有人敢提刀相向。

就在双方火拼之时,一个魁梧的汉子提起腰刀,斩了一名亲军,这举动瞬间让所有人看着他。

见到自己失手挥了刀子,而且还闹出人命来,这汉子也是有些后怕,但是此时只能拉拢兵士,站在自己这边,要不然自己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汉子对着众人道:“后金蛮子哪是我等能抵抗的,现在去了京师也是求死罢了,可是明知道是死,咱们各个也不是孬种,也有为国效力之心,大不了不就是个碗大的疤,可是你们这些狗官,既然连我们的吃食也要克扣,你们每天大鱼大肉的,我们却连个肚皮都保不了。”

这一番话说完,当即让众人纷纷开口赞同,大骂这些当官的不对,对于王国也是相当不满,开始用身子靠近这汉子,想要阻拦亲兵过来,也是给王国一种压力,让他不敢惩处这名兵士。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提着刀枪,对着那汉子开口道:“你,你既然敢杀人,你这是造反啊。”

说着就要操刀斩了此人,可就在这亲兵抬脚,身边一个人挥刀,斩了他的脑袋,怒气声声的道:“我呸,造反,有你们这些祸害,造反都是你们逼的,老子今天就造反给你看看。”

说完此人提着刀,怒视王国继续开口道:“王国,你身为参将,却对兄弟们不公,兄弟们每天只有半块干粮,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当初潼关守将万大人赠你肉食,是怎么说的?你可敢与大家说说。”

“这。”王国看到这汉子,指着自己鼻子质问,一时之间真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了?你不说我就当着大家面说说,当初万大人赠与肉食,原话是咱们甘肃的兄弟辛苦了,少许肉食让兄弟们吃饱了上路,到时候与后金那些蛮子交战,就算脑袋掉了,也是有了本钱上路,王国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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