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在秦家出事后，是过一段穷到用一块钱坐公交车，都要呆在站点犹豫几分钟的时间。
更不用说是花几十块钱吃上一顿正常的饭。
白依依心疼她，又清楚秦暖的性子是不会收她的帮助，于是两个人就尝尝窝在京都后面的一家小小的菜馆里，用最少的价钱去吃上一顿。
但即使如此，秦暖也是和白依依轮着花钱请客。
白家的大小姐，一个应该一辈子不会出现在充斥了拥有黑色油污空间的人，那时坐在长条凳上，跟着她一起满头大汗的吃着一份火辣辣的烤鱼。
秦暖的心里至今为止，尚存着对于曾经的感动。
白依依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是，未来也一样如此。
她们一起回到了京都后面熟悉的小巷里，七拐八拐的绕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区门口。
不同于戒备森然的高档别墅，这里的小区连个正经的大门都没有，原本应该是铁门的位置，被个推着车卖糖葫芦的小贩占据。
四周是嘈杂喧闹的人声，视野嗅觉之间，尽是人间的烟火气。
她们两个并着肩，绕过正在和买家吵嚷的小贩，迎着翻滚的食物香，向着小区里走去。
深冬酷寒，原本摆满了各式摊位的小区，此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还都没有什么生意。
要去的小菜馆，是在小区里也属于偏僻的位置，从进门处直走，绕过摊贩，拐进角落，在门卫处的旁边的一楼，就是了。
秦暖和白依依轻车熟路的绕进去，店内的空间不大，此刻已经坐满了人，挺着个富贵肚子的胖老板正满头大汗的给一桌新来的客人写单子，余光瞄到有人进来，手里的动作不停，口中大声的吆喝：
“来来来，里面进，还有位置呢。”
胖老板飞快的停了笔，转过看过去，被两个姑娘的美貌给惊的一愣，又觉得有点眼熟。
秦暖和白依依四下环绕一圈，还哪里有空着的位置，正想要问上一句，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使劲的一拍手，胖老板可算是没浪费皱着眉回忆的功夫，他一脸的惊喜，圆到几乎把眼睛堆成了一条缝的脸上露出个笑容，“原来是你们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一年来不见，可是更漂亮了啊。”
秦暖也笑，“好久不见，老板。”
“快快进来，大冷天的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胖老板连忙招呼着，在秦暖和白依依与他擦肩而过时，老板四下瞄了一圈，偷偷的说：“还是老样子不是？去后面坐，等下做好了给你们送去。”
秦暖点头道了谢，掀开了后厨和大厅相隔的帘子走了进去。
在后厨的侧边，有个不大的小仓库，曾经秦暖和白依依一起过来吃饭，受到了流氓骚扰，老板惭愧的要命，把仓库收拾出来给她们当了包间来用。
不大的一个小仓库，四四方方，只有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处有个小小的玻璃窗。
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一张桌子，两条长板凳，就是这包间里有的一切。
不说和她们去过的西餐厅比，即使是和京城最普通的酒店比起来，这里也没有任何胜出的条件。
但它在秦暖和白依依心里，是任何地方也比不上的。
白依依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采，她走上前，素白的指尖在桌子上滑了一圈，熟悉的光滑木制触感，她忽然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身体瘫软在了长板凳上。
秦暖坐到了她对面，犹豫着要不要该说点什么，可还没她在心里把语言阻止好，白依依抬起眼，平静的说：
“我被厉书海拒绝了。”
她的语气很淡然，没有一点表白失败的羞恼或是伤心。
秦暖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
早在回到行政部等白依依下班时，她就已经从蔡怡然的口中听到了这个猜测，只不过秦暖的心里，依然盼着这真的是个猜测而已。
她的朋友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尝尽了暗恋和单相思的苦楚，最后却并不像是电视里演的一般，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放心吧。”白依依揉了把脸，想要给秦暖一个安抚的笑，不过显然她做的并不算成功，脸上的神经像是不听使唤，肌肉僵硬，她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成功的做出想要的表情来。
她干脆收敛了干巴巴的笑，面无表情反而是自然的些。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那小子本来和我就不合适，被拒绝了也不错，省的我想那么多了。”
喉咙有些发紧，话说到一半，她的眼眶中泛起了红，连鼻尖也跟着酸酸涨涨的难受。
“那个...”清了清嗓子，白依依不等秦暖开口，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解释说：“今天人多，我去看看菜做好了没有。”
她很不对劲。
秦暖的目光追着白依依直到她的背影被房门吞没，不是错觉，白依依有事情在瞒着她。
是和厉书海有关？
秦暖并不知道缘由，不过既然白依依不说，那就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朋友相处的基础是信任，她相信白依依，所以不会问。
白依依回来的很快，用肩膀撞开门，她对着秦暖扬了扬眉，将手里拎着的一箱啤酒甩在桌边，又转过身捡起了放在一边的葫芦形瓶子。
“今天，不醉不归！”
十二瓶啤酒，还有一瓶度数不低的白酒。
要是秦暖没记错的话，白依依可是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人，今天突然想要尝试下，还要不醉不归？
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白依依正在气头上，秦暖也没有反驳她，帮着拆开了啤酒的外箱，拿了两瓶放在桌子上，心想等下哄着她少喝点就算了。
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能拿健康开玩笑不是。
白依依哪里有心情估计其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脏兮兮的开瓶器，她咬着牙比划了几下，成功的撬开了一瓶啤酒。
也不等上菜了，干脆的向着嘴里面灌去。
秦暖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去拦着，白依依虽然是抱着瓶子喝酒，可视线还是注意到她，一偏身躲了过去，硬挺着喝完了半瓶才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