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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地牢惨象

朵格坐在骄阳要塞城门口,不吃不喝,一直在看着西边进城的大道方向。她的双眼已经哭得肿成了一条缝,小脸上跟用泥巴糊了一把一样,被泪水冲得黑白混合。有好心人看到她一动不动地坐了好几天,放了清水和面包在她面前,但她一口也没动。

她在等巴德。

直到第四天下午,朵格终于看到了巴德小队五个人的身影。干涩的眼睛已经被揉得通红,此时又涌出了眼泪。眼里的血管涨裂,泪水已是混着血液的淡红色。她想站起来,但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又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巴德从风暴郡出来,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三人加快了速度,在彼得堡会合了佐坦和纳斯。他俩离开迅蹄村时,氐宿主一定要跟着来,佐坦无奈,只能带上了他。巴德小队马不停蹄,直奔骄阳要塞。

马上就到了要塞的西大门,妮雅眼尖,看到了城门旁边坐着的朵格。她对巴德喊道:“巴德,那是朵格!她昏过去了!”

巴德催起石熊,迅速向城门跑去。他来到朵格身边,小心地把她放平。妮雅用清水洗净了朵格的脸,又一滴一滴地喂她喝了点水。

朵格已经瘦得脱相,眼睛肿得老大。她费力地抬起头,把手向前摸着,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巴德!巴德!”

妮雅连忙握住朵格的手,轻声说道:“朵格,别怕,我们在这里。”

朵格没有放松下来,而是紧紧地攥着妮雅的手,说道:“救救古尔德!”

妮雅都不知道朵格有这么大力气,把自己的手握得生疼。巴德连忙问道:“古尔德在哪儿?”

朵格说了两个字:“鹿……崖……“就又昏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感觉到身下的晃动。她躺在一辆马车的车厢里,妮雅正坐在对面假寐。朵格感觉眼皮上贴着什么东西,用手一抹,睁眼一看,是两块绿色的药膏。她感觉到眼睛已经消肿了,喉咙也不那么火辣辣地疼了。

妮雅察觉到了对面的动静,睁开眼看到朵格醒了,微笑着说道:“先别急着起来,你身体还没恢复。”

朵格问道:“这是在哪儿?”

“刚从帝都出来不到一天,正在去鹿崖的路上。”

“什么时候能到?”

“还挺远呢,怎么也要十五天,马车走不快。”

“我没事儿了,咱们得快点,古尔德他们挺不了那么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古尔德他们怎么了?”

“把他们都叫过来,我一起告诉你们,然后咱们必须快点了。”

妮雅喊停了队伍,大家都聚在一起。朵格还是很虚弱,但她坚持不坐下,而是站在众人面前,把他们分手后黄金小队的行踪和在鹿崖被抓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她说道:“我醒来的时候,那个刺客正在折磨古尔德,火锤和萨尼都浑身是血。他把我放了回来,告诉我尽快带着你们去那儿。他说……他说每晚一天,古尔德他们的伤势就会更重。”

巴德的一张脸黑得好像锅底,原来他心里的不安,是因为古尔德。他就怕古尔德热血上头,直接找上对方家族报仇,结果还真就让他猜对了。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巴德。普里斯乔顿家族的实力毋庸置疑,一定很强。妮雅曾经和休与凯交过手,两个刺客在遭遇战中当然不是她的对手,但对方肯定设有埋伏,几十个刺客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能发挥出成倍的战斗力。

朵格以为巴德在犹豫要不要去救古尔德,冲着他喊道:“巴德,你要怎么做?”

巴德抬头看向朵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能骑马吗?”

“能!”

“那咱们昼夜赶路,去救他们!”

巴德小队五人,加上氐宿主和朵格,扔掉马车,让纳斯召唤出速度最快的坐骑,毫不停歇地向鹿崖赶去。一路上众人吃喝都在行进中解决,累了就把自己绑在坐骑背上睡。终于在第六天后半夜赶到了鹿崖下。

六天不眠不休地奔跑,连坐骑都换了一次,人更是筋疲力尽。不过巴德还是马上开始布置任务:“妮雅,你还能潜入城堡吗?”

妮雅虽然也很累,但仍然说道:“没问题。”

佐坦却说道:“巴德,对方既然知道咱们要来,一定会有人在路上盯着,咱们的行踪肯定已经被发现了。”

巴德点点头,说道:“那就不要分散了,大家先睡一会儿,天亮开始进攻。”

巴德原本打算回来后先去赤髯那里一趟,把这几个月的情况告诉他。但朵格提到了古尔德有危险,让巴德很着急,他没时间再去见大帝,而是让妮雅简单写了封信送到了要塞门口,委托卫兵交给大帝。信中把部落即将发动全面决战的事情说了,并对自己因为急事不能当面汇报而道了歉。他们把用不上的行李都放在帝都的矮人银行寄存,在遇到朵格后不到两小时,就从东门又出了城。

睡了三个多小时,巴德叫醒了众人,大家开始整理装备,检查武器。佐坦和纳斯带着氐宿主绕路先去了趟基多庄园,在大师兄那里为氐宿主找了四把直刃大砍刀。大师兄听说拿破仑的那把多功能火枪炸了,又抽空为拿破仑制作了一支新武器。这是用蓝龙皮做的一支软鞭,算上手柄全长四米,在制作过程中纳斯请来了一位基多家族的雷系高级魔法师,为鞭子附了魔,只要鞭稍击中敌人,就会发出雷电,手柄上的一个机关也能控制整个鞭身放出电流。拿破仑拿到电鞭后爱不释手,一路上在石鸟上没少练习。

七人来到城堡前,对方果然已经知道他们要来,还没等敲门,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大门后有一个不小的广场,右侧是通向城堡的旋转楼梯,左边是马圈和仆人的房屋,此时人和马都不见踪影,阴影处不时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到处都有人在隐藏。

大门重新关上,被从内部上了三把大锁,看起来是不想让巴德等人离开。不过巴德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对着城堡喊道:“有没有能说上话的人?”

屠从旋转楼梯尽头的扶手墙上露出头来,说道:“我很佩服各位的胆量,这么几个人就敢闯到普里斯乔顿家族的城堡。我把各位请来,并不是为休和凯报仇,而是希望你们能把那只蓝龙的龙晶交出来。”

巴德暗暗纳闷:休和凯是谁?是与尼露贝拉战斗后和钱德威一起出现的那两个刺客?

巴德朗声回答道:“把古尔德和其他三人交给我,我所有的龙晶都给你。”

屠没想到巴德这么好说话,而且还有不止一颗龙晶。他咬着牙,心里对明无比痛恨,本来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让这个变态都给搞砸了。他脑子急转,马上想出了替代方案。

“那请各位先上来坐坐,我让人去把古尔德大人和他的几个朋友送出来。”说罢他回头对身后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就主动走下楼梯,把巴德几人迎到了客厅。

等了一会儿,管家进了客厅,对屠耳语了几句。屠站起身来说道:“各位,非常抱歉,他们四人身体不适,无法行走,还请各位移步随我前往。”

佐坦、拿破仑和朵格一听,一下子跳起来,气得指着屠骂娘。什么身体不适无法行走,明明就是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巴德、妮雅拦在三人身前,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把人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跟着屠从侧门走出客厅,在城堡里绕来绕去,往下走了几层楼梯,来到了地下三层一个大铁门外。佐坦和妮雅都暗暗记住了来路,发现屠在带着他们绕远。

屠让管家打开铁门,向里一伸手,说道:“各位,古尔德大人他们就在里边,地下湿气较重,请原谅我这把老骨头无法陪你们进去。”

巴德不是不知道黑暗的屋中一定会有陷阱,但他解救古尔德的心情非常急迫,直接就踏进了铁门,其他人也随后跟上。

屋内一片漆黑,拿破仑掏出了几块光石,分给众人。朵格躲在巴德身后,憋着不哭出声。她借着光亮看清了,这就是她醒来后关着黄金小队的屋子。她指着右前方对巴德说道:“他们在那里。”

光石远没有火把亮,只能照出身前两三米的距离。巴德紧走几步,看到了眼前的场景,顿时毛发倒竖,胡须立起,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禁不住“啊!”地大吼了一声。其他人急忙赶上,把光石凑在一起,向前看去。

古尔德四人都被绑在横木上,头都低在胸前。火锤的四肢和肋部,骨缝都被切开,掰成扇形的形状;萨尼头部以下的皮肤都被剥离了肌肉,全身血淋淋的,血液在身下形成了一大滩痕迹;尼娅的腹部被切开,所有内脏都被取出,只剩一个空腔。古尔德的双眼已被挖出,双手齐肘、双腿齐膝,都被切断了,看断口不是用利器切割,而是用的骨锯。

众人都纷纷发出愤怒的叫声,赶紧走上前查看四人的伤势。火锤早已死去,身体都开始腐烂;尼娅和萨尼应该是刚死不久,萨尼的身上还有新伤。

巴德来到古尔德身前,把他解下,放在地上。古尔德突然将双臂抬起,想向前攻击,可是他已经没了手,只有两截短短的上臂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嘴里还喊着:“我杀了你这个魔鬼!”

巴德半跪,将手托在古尔德的后脑,直起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腿上,轻声说道:“古尔德,我是巴德。”

古尔德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眼窝中的两个黑洞里,流出了血泪。他把脸朝向巴德声音发出的方向,问道:“他们……还活着吗?”

巴德不知道如何回答。

朵格挤开众人,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古尔德的右臂,带着哭腔说道:“我没事儿,尼娅他们几个……都死了。”

古尔德仿佛死了一样,瞬间就没了声息。屋内突然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古尔德挣开了朵格手中的右臂,伸向巴德,说道:“巴德……”

巴德打断了古尔德的话,说道:“我知道怎么做。”

古尔德点点头,又说道:“那个……魔鬼,叫……明。”

众人身后的大铁门突然关上,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房顶的四个角落,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拿破仑一抽鼻子,马上捂住嘴说道:“是毒气!大家用衣服捂住口鼻!巴德,怎么办?”

巴德没有在乎毒气,而是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古尔德绑在了背上。古尔德感觉到了巴德的动作,用两只手臂紧紧夹在巴德的脖子两侧。巴德上身只剩一件保护肚腹的半身皮甲,胸膛和双臂的肌肉紧绷,彷如石块一般坚硬。他把葛洛克石斧紧紧握在手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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