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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八面玲珑

我们几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了长廊的尽头。走出长廊,迎面便是一个正八面形的大亭子,面积相当宽阔,在里面载歌载舞都绰绰有余了。亭子的八面有六面以半人高的石栏围绕,斜对着长廊的两面分别开了两个门,右边那门的门楣上挂了一个隶体牌匾,上书“玲珑閣”三字,大概是取八面玲珑的意思吧。整个亭子全部用白纱悬盖围绕,使得亭子里面的摆设朦朦胧胧。我不禁想到倩女幽魂里面的景象:白纱随风翩飞,佳人斜倚其中,忽隐忽现,煞有情调。

走过玲珑阁前,我迅速往四下扫了一眼。只见这座高台西面是一溜朱红长墙,墙那边是高低不一的密林,现在树叶都枯黄零落,透过枝桠的空隙,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有假山花圃小池,估计是御花园吧;高台的北边,是一大片翠绿闪亮的水域,水面平静的好似明镜,这大概就是圆澄湖吧!

一行人往右一拐,便能看见一座大殿。这间殿的体积比妙慧殿小,设计风格也不像妙慧殿那样的厚重大气,而是以精巧细致取胜。只见屋檐略飞,檐下一排横木,雕出各种花形;殿墙均为落地大窗,窗格的菱形纹络规整而富有美感,里面还贴了一层白色厚纸充当玻璃。

巧柔带我们走到大殿正门,我们都抬头观望匾额,只见红底金字的大匾写着“芝蘭殿”三个字。巧柔介绍道:“姑娘,此殿原名为玲珑殿,太子殿下特意命人改为芝兰殿,以暗合姑娘名讳。”

若兰看看巧柔,抿嘴笑道:“太子殿下有心了!”

巧柔又说:“这芝兰殿虽然位于永乐宫的偏僻之处,却独独占了永乐宫的泰半胜景。姑娘您看……”说着她转过身,走到栏杆旁,指点若兰往外看,“芝兰殿地势颇高,可以俯瞰永乐宫。”

我顺着巧柔的话一看,果然一片片殿宇楼阁尽收眼底,高低起伏,错落有致,配上四周蜿蜒的长廊,和谐、写意,犹如一幅国画手卷。

“西边可以全览御花园,西北边可以尽赏圆澄湖。此殿乃是先皇在太子位时,特意为他的一位良媛建造。据说那位良媛名唤妙儿,她的舞姿妙曼无匹,故而先皇在此殿旁建了玲珑阁,专供良媛舞蹈。”巧柔不紧不慢的讲起了故纸堆里的往事,我听得津津有味。这偌大的百年皇宫,恐怕类似的故事不少吧!靖天那边的揽月阁,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若兰欣赏了一阵,对巧柔说:“姑姑讲的甚是有趣。往后长日无聊,还要靠姑姑多讲些故事打发时日呢!”

巧柔微笑道:“我在宫内二十多年,旁的长进没有,这故事可是听说了不少。”说着她便请若兰进殿。将要进门时,她转脸对我们后面跟着的那些宦官说了声:“诸位公公请回吧,若兰姑娘已安然抵达芝兰殿。”原来后面那几位是太子派来一路护卫的啊。

说罢巧柔抬手扶住若兰的腕子,搀着她迈过门槛,进到殿中。我和莲心紧跟其后。一进门,就看到屋里有几位宫女宦官,见了若兰,连忙纷纷或福身,或作揖,恭敬的拜道:“奴婢们见过姑娘,姑娘一路辛苦了!”

若兰也不答话,在巧柔的搀扶下,走到大厅尽头一张床榻前,缓缓转身,悠然说了句:“诸位免礼。”喝,良媛的架子这就端起来了!

我和莲心在床榻左右站定。这床三面都围了红木栏杆,栏杆上雕了花草图案,像是一张超大的椅子。床上铺了厚厚的浅紫色褥子,床的正中放了一张方桌,桌上摆了一个小香炉,正冒着清烟。大床的东边是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有一排书架;大床西面是一座屏风,画着青色兰草、粉色兰花、绿色小鸟;屏风后面是两根大柱,悬挂了浅紫色厚帐幕——根据妙慧殿的经验,这柱子后面应该就是另一个房间了。

若兰优雅的坐到床沿,抬头给巧柔一个眼神,巧柔便正身端立,对下面二位宫女、四位太监说道:“这位便是芝兰殿的主子若兰姑娘,往后各位要尽心服侍,切不可大意。”

下面六位恭敬答道:“是!”

巧柔指着最边上那位公公,开始一一介绍:“若兰姑娘,按例,芝兰殿当配四宦官四宫女。您看,这四人分别是常福、乐福、贵福、净福。”

然后她又指着两位小宫女说:“这是荷心,这是芙心。”也?都带一个心字,还都是荷花的别称,难道都是现取的,就为了跟莲心合起来顺口?看来这宫里人的名字并不重要,就是叫着顺口,难怪太子爷一张口就给我改名喜善咧!

若兰听罢缓缓点了点头,对巧柔说:“劳烦姑姑了。”接着她又抬脸对下面几位宫女宦官柔声说道:“这殿中属巧柔姑姑的资历最高,往后各位要悉心听从姑姑教导,若兰还要事事倚仗各位呢。”

下面那六位赶紧鞠躬行礼:“奴婢不敢!”说罢全都小心的退到大厅两旁,垂首立好。

若兰对巧柔说:“巧柔姑姑,现下是什么时辰,是否可以用膳了?”

巧柔立刻答道:“现下是辰时,午膳早已备好,就等姑娘吩咐了!”我一听午膳两字,立马感到饥肠辘辘。之前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参观皇宫和听故事上,竟把吃饭这样的头等大事给抛到脑后了!

若兰点点头说:“有劳姑姑安排了。”

巧柔转身对下面人吩咐道:“传膳!”

叫常福、乐福和荷心的三个人应声退了出去。若兰又说:“莲心与喜善就劳烦姑姑照料了。”

巧柔答道:“姑娘尽管放心。姑娘请安用午膳,我带两位去偏殿休息用饭。芙心,你在此好生伺候,净福,你随我们来”说罢领了我们走出大殿。

出大殿往东走,绕过正殿往左,就来到旁边一座狭长的偏殿前。这偏殿是长方形的,朝东并排开了两个门。巧柔告诉我们,一间是宫女的宿舍,一间是公公的宿舍。推开门一看,里面光线倒还充足,面积也就二十个平米,四角摆了四张床,皆是三面环着木框架子,正面挂着白色纱帐,床上的褥子还算是厚实。每张床的旁边都摆了一张黑色小方桌,桌上放着梳妆匣、蜡烛、茶杯等杂物,桌下带着小柜子,桌前是张圆凳。巧柔指着靠窗的两张床说:“莲心,喜善,这便是你二人的床铺。柜中的衣物都已经集齐了,你们放心使用便可。”

我和莲心都点头道谢,巧柔又说:“你二人先歇息着,我吩咐净福给你们送饭食来。今后用膳要到东南的膳房,懂了么?”

我们纷纷表示明白。巧柔转身要走,临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我说:“喜善丫头,既然你打南边儿来,受不得寒,我便命人给你添些内里衬衣罢,免得让你冻病了。”

我没想到巧柔这样善解人意而且大度,不由得说:“谢谢姑姑!你真好!”

她听了也不答腔,微微一笑,转身便迈出大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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