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畤睁着眼睛到天亮，大大方方的顶着一双青窝眼便去上朝。对于别人异样的眼光毫不在意，倒也是惊呆了众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还不赶紧趁皇上没降罪，引咎辞官算了，竟然还如此大大方方的来了，真是……
众人皆是摇头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莫畤上朝来的不早不晚，撞见朝臣的同时，自然也撞见了一同到达的卫延。
她还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来着，卫延却主动走到她身边来。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朝臣的诧异的关注。
左右将向不合，天下皆知。
“莫大人，早！”卫延笑着和她打招呼，莫畤没来由的心虚，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卫延有什么目的，她都必须直起腰板来。
“不早了，卫大人，再晚可就迟了！”
他笑，莫畤也笑，反正笑一下不吃亏。
“听说昨天莫大人为皇上弹奏了一曲，龙心大悦啊！”
卫延话锋一转，一脸和蔼的笑变做讥笑，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指她的咽喉。
他既然知道了，那就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既然这样觉得，那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
莫畤不想辩解，只道：“卫大人的消息，真是通灵！”
她问心无愧，随他怎么想好了。只要不说她以色/诱/皇，就好。
朝起的钟声响起，众人鱼贯而入宣正殿，卫延与她这段不为外人所知的谈话内容也到此结束。
宏伟的宣正殿，凤长萧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面色严谨，因为帝王君威让这个俊逸的年轻人变得无比内敛和成熟，让人不敢小觑。
当今的皇帝少年继承大统，再坐的朝臣也算是见证了他的成长。
今日如莫畤所想，当内侍监高声宣判“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圣旨时，群臣都耐不住了。
因为凤长萧对堂堂左相被俘虏一事，只字未提。
一个老臣当即站了出来，激昂的对着天子，对左相口诛笔伐，这种高涨的情绪带动了群臣，众人纷纷跪下，却没有一个人是为莫畤求情的。
此种场景，莫畤心里早有防备，此时倒也没有多大的震撼，真正给她震撼的莫过于此时此刻的卫延，他笔直的站在前端，与她左右并列，出乎意外的没有参与这桩糊涂官司。
不知道他是太聪明，还是装糊涂……
莫畤能感觉到王座之上的凤长萧狠厉的目光，他最见不得别人威胁他，这老臣大抵是年迈了，有些看不清现状了。
“众卿家以为朕是昏君吗？”
凤长萧一出声便是一语惊人，莫名的风暴在韵量之中。
他难道心中没有一点思量吗？
这帮愚昧的蠢东西……
墨无言让莫畤完好归来，必定有他的目的，难道他就愚昧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一股难言的气愤在心中滋长，看着站立在眼前的莫畤，堂堂左相，凤长萧更加上火。
她竟然就那样站着，也不为自己辩解，凤长萧恨得牙痒痒。
这场没有燃烧起来的火焰就被凤长萧的怒吼给结束了，朝事结束，他带着熊熊的怒火回了御书房。
就连常在凤长萧身边伺候的高公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龙怒。
“你说，他是不是傻？连句辩解都没有，生生的让朕下不来台，该死的！”
高公公生有一颗玲珑七窍心，知道凤长萧发在大的火，对莫大人在生气，其实心里也是愿意相信他的。
他不敢说什么，也不敢什么都不说，只好陪着笑脸道：“皇上，也许莫大人也是觉得清者自清……”
“好一个清者自清！”
高公公这句话让凤长萧更加恼怒，阴沉着脸，一脚踢翻了身侧的贡品花瓶，这一脚踢得高公公心肝具颤。
现在皇帝越来越不好伺候了，高公公悔恨的恨不得把说出去的那句话给收回来。
但他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怎会就此被吓住，便又多了句嘴：“皇上，您慧眼识人，肯定不会看走眼的！”
“哼，就你会说话！”
凤长萧冷哼了一声，抬脚走向御座，但一身的怒气明显削减不少。
“今日的左右两相，朕最钟爱的两位朝臣的表现都出乎朕的意料，还真是有趣！”
按照以往的惯例，今日的右相卫延本该集中精力弹劾左相，此举可是能将左相莫畤一举击败，永不翻身，如此大好良机他竟然白白浪费，这一点凤长萧着实惊讶了一下。
高公公站在一边伺候，刚想问问皇上午膳想用些什么，偏生皇上如炬的目光就直直的看向了他。
这一看，可是把他看愣住了。
“你怎么看？”凤长萧冷冷的质问道，目光如炬，看的高公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国事，他怎敢妄议？
眼前的这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心思还比海底的针还要深，他只能如是说道：“皇上，老奴一个阉人能看什么？只求着老眼不要昏花，还能在御前呆两年呢！”
“嗯？”
凤长萧尾音上调，似有不悦，高公公连忙又说道：“皇上，这卫大人和莫大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时候不给添麻烦呢！”
高公公又偷瞄了一眼凤长萧，又道：“当然那哪能有皇上您聪明，换了旁人哪能有这本事降服咱这左右两相，人中龙凤啊……”
这一番话说的凤长萧龙心大悦，严峻的脸终于不再绷着了，嘴角微微带了一点笑意。
他知道卫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并不急着铲除对手莫畤。
左右两相的微妙平衡，是凤长萧驾驭朝堂多年来的心血，文臣武将坚决不能失衡，谁也不能独霸朝堂。
就算今日的莫畤被卫延攻击，那么凤长萧也会在莫畤消亡前重新扶植一个左相出来。
卫延不能独大，很显然，这一点也被卫延看出来了。
所以他们的出发点不谋而合，那就是莫畤暂且不能离开南凤。
皇上高兴了，高公公这个大内总管就要干正事了，笑眯眯的询问道：“皇上，今个午膳想用些什么？”
“嗯，昨个的三鲜笋不错，照旧吧！”
凤长萧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批阅，淡淡的说道。高公公得了准信，便立即下去准备。
他寻思着御膳房，嗯，应该赏了。
没走几步，却又被皇上叫住：“去，赐这道菜给莫大人也尝尝！”
高公公愣了一下，也就照办了。
只是，这不过节的，平白无故的赐“御菜”做什么？
高公公想不通，自然也不会去想太久，天子的心思可不是谁都妄加揣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