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就是只聪慧的妖精！”阳沐开心地笑，“其实我根本不用骂你的，你在心里早把自己骂千百遍了，只是想找个导管把它全当毒素引流出来。”
看到艾艾的身体和言语丰富起来，阳沐的心头才开始慢慢舒展。
这一场风花雪月里，艾艾委屈自己太多，失望累积的太多，再慷慨的爱也会碎落满地。
“干嘛给她点赞？”一个声音尖叫，静谧而温柔的环境突然被打破，犹如平静如镜子般的湖面丢进一粒石头，四周的目光都围了过去。
原来是不远处桌上的女人。
有好戏看了，艾艾和阳沐放下各自心思，对做了个鬼脸，侧着耳朵准备继续观摩事态的发展。
不出所料，桌上的男人懒洋洋地说：“随便点个赞，你发什么神经？”
不过他的脸还是没有离开手机，一头埋在屏幕上。
“我不管，你明明知道我不爽她，你加她微信干什么？”女人说着愤怒地扬手抓过男人手里的手机。
不想男人的手抓得紧，超过了她的预估，手机没抓到手，却在男人的各种紧急三秒抢的过程里欢快地落在地上。
男人也怒了：“你疯了吗？几千块你知不知道！是你好朋友我才加的，我怎么知道她想干嘛……”说着弯腰捡起来用纸巾擦了擦。
偷听到这，两人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完美画面只需一个点赞就可以彻底崩溃。
再继续竖着耳朵听故事就有些尴尬了，阳沐扬起头对艾艾说：“你在纠结他到底爱不爱你的时候，那个时候已经就是不爱了。”
说着没看艾艾的反应，低着头吃自己的，她不想要艾艾的快速反应。
因为在那些没有未来的亲密关系中，大家往往都会用力过猛。他们过于想要拥有和守护一段感情，最后反而容易捏碎了它。
他们觉得终于找到了心爱的人，终于可以将内心孤独的小怪兽肆无忌惮地暴露以求得庇佑和理解。于是上一秒的亲吻和呢喃，下一秒就切换到失控的咆哮；上一秒还在温存地拥抱，下一秒就变成了歇斯底里，将所有温存尽数驱散。
人生来就有对失去控制会产生本能的恐惧，在这些反反复复的撕裂中，两人总是一言不合就抱怨世界越来越糟，人心越来越差，特别是怀疑爱情。
“也许吧？”艾艾沉默了好久，长叹一声：“后来那个女人出现后，突然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有人说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梦想，住在温馨的房间里，放着大大的浴缸，里面全是泡泡，然后像公主一样被男人求婚，穿上白色婚纱……”
“我没有，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就是赢。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没被宠过，所以长大变成一块硬石头，从内到外，都是可笑的自卑。”
“去他的爱让人变得更美好。无论前奏多么的激情澎湃，但只要不跟我结婚，我都会觉得累，觉得他不够爱我，觉得无论如何，只有跟我结婚才能证明他的爱是真的。”
“是不是都成恨嫁女了？”
“可是现他交往前，我明明觉得自己活泼，率真，还不算穷，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文能侃诗调酒武能打球跑步，世界尽在我手中的啊？！”
在摇曳的烛光，艾艾的诉说从平静到挣扎到愤怒。
沉默一会的阳沐说：“不管他是你的盔甲还是软肋，如何伤害你让你遍体鳞伤，但都是你自己把刀子亲手递给他允许他刺向你的。”
大家总是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
他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他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爱情也是同理，你给他爱的美好之时，也给了他伤害你的权利。
艾艾的没有反驳，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提拉米酥。
阳沐想着想着，不由得问艾艾：“你有没有发现，女人一生都生活在恐慌之中？”
“恐慌？”艾艾想了想说：“你一说，还真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我一直就害怕自己得了病没人管，害怕自己嫁不出去。你怕什么？”
“还不是怕得病。结了婚后怕得宫外孕，因为那会我邻居有个女孩子因为宫外孕的事差点死了。”阳沐一边想一边说，“后来月份大可以做B超，连双手双脚都看得到了，又怕生出的小孩是傻瓜。以为孩子一出生就好了，结果现在怕以我的能力，不能给她最好的教育。总之，就没有不害怕的时候。”
艾艾对孩子没感，她应合，“是啊！即便咱们一切都安安康康，还有一个更大的恐慌悬挂在我们头顶呢！”
“什么？”阳沐睁大眼睛望着她。
“衰老呗！”艾艾添了添勺子上的巧克力酱，“过了三十岁之后，我对这个词开始有些体会了。”
没什么比衰老这两个字更恐怖的事情了。
所有的女人，都在往这条路上飞奔着。
阳沐把脸凑近艾艾小声说：“你知道对结婚女人来说，什么事情是最不可原谅的吗？”
“什么？”艾艾眼睛一亮地问。
阳沐把最后一具马卡龙丢进嘴里，细嚼慢咽的，过了好久，才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就是在她十月怀胎的时候，男人出去乱搞！”
“啊？！”艾艾有些吃惊。
阳沐慢慢地说：“亲，你想想那个画面？你想想你是那个来找你的女人？请你想想？”
两人同时望向窗外，露天座位也是流光闪烁得没有先前勤了，显得沉静了许多。
“你是说我在自私中深深伤害了另一个女人？”艾艾犹犹豫豫地说。
阳沐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伤害得了她？要伤害，也是她的那个他伤的。不要责任感强的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拉！”
思细极恐。
终于艾艾露出了一脸惊慌：“你是说？你是说？如果他选择我了结婚，我就成了那个女人，此刻在家给他辛苦地带了着孩子，而他却会在我大着肚子不方便的时候去……”
阳沐点点头。
“啊？！我他妈的不活了？”艾艾大声起来锁骨露得特别好看，“这样子的生活？我他妈为什么要和这样的男人过？！分，必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