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侑有些郁闷。
理事长一次给他俩监控对象，难道让他分别盯两头？这李太白也太不专业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前理事长竟然和那小丫头住在一起！
老天，想想都觉得疯狂。他到现在还认为理事长和前理事长是一对。这么多年，除了博平坚称那两人是直男你们别瞎想了，谁不坚信他俩铁定是一对？博平若不是个Gay，早被他们孤立了。
问题是这丫头是谁？
看上去十六七八，资料上写二十五，长的真显小。他对这资料有一百二十分的怀疑。蔓网资料以枝叶繁复著称，甭管谁都是几十页分析偏好家庭结构，七大姑八大姨概况扫描，家族病史情史分析大数据，拉出哪家看大门的都能给你嘚嘚十几兆出来。
但是，这个女孩子就几张照片——还模模糊糊。名字都没有的寥寥几行字的行为勾勒一张A4纸打出来都嫌浪费纸，简直比街上最坑人的私家侦探还坑。
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卢侑纳罕这真是前理事长交往对象？长相太一般了。不是说小姑娘丑，小圆脸大眼睛，圆圆的鼻子很讨喜，很朝气的样子 。但和前理事长那张过于出挑的脸比也太淡了点吧。
而且前理事长——他的直属老板会像普通人一样恋爱么？
私下议论老板们的情事是秘书团的消遣，但谁也不当真。毕竟两人都是将美杜莎之血弄于指间的人，他们若像凡夫俗子恋爱成家才是奇怪。很多年前公司就掌握了控制脑垂体后叶激素分泌的法门。李太白某项阶段研究产物真是人类福址。虽然老板到实验室只问了一句：用了之后伤口愈合速度会提高几个百分点？两人也未曾有任何欢欣之色。但那两人不欢欣，有的是人帮他们欢欣。
因对偏头痛、关节炎和周围神经发炎等等有奇效，那些白色密封罐便放在秘书休息室的药箱里随取随拿无限量供应。但问题是谁会这么用？
雾化后吸入即可获得浪潮般的内啡肽多巴胺带来的极限愉悦。不内耗不疲劳，刺激适度没有任何后遗症。恰如其分的说，你所能想到的任何感官刺激从此都再无需他人协助。很快这就成为秘书室公开的秘密，就算被老板撞见也没什么，他嘱咐一句别过量人就走了。
可惜，成年人的自控力还是被高估了。某位仁兄——李太白最得意的助手之一，某次贪心过了剂量，脑子不知怎么想的第二天就去神妪那里侍奉再也不回实验室。那件事把李太白气坏了。他在办公室咒骂了老板一个下午，一直看文件的老板最后抬头说，人去帮癫姨了，你这么小气，老师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噎的理事长一句话说不出，白着一张脸走了。
但李太白治不了老板，治他们还是绰绰有余。那天开始，白色小罐罐就成了违禁药。想再自嗨，只能用上个世纪的模拟机了。
所以说恋爱这件事在老板身上怎么看都感觉是现代人瞬间穿上兽皮成了毛茹饮血的原始人了。卢侑正想着，有人敲他的车窗，车窗移下来，博平趴在窗户外笑的像只刚睡醒的猫。
“李太白不是给你单下了秘密任务么？今天怎么得空到这里来，是想我们了么？”
“气色不错啊，看来最近比较闲。”卢侑说。
“那是。”博平喜滋滋的说，“常夜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半夜乱发邮件了，最近日子过的舒心到不行，天天通宵打桥牌。是李太白新研究出来什么安眠药了么，不知这美好的生活能过多久。”
卢侑咬咬牙，他很想说不是因为安眠药，是老板晚上没工夫想工作的事了。他好想分享一下他这些天在外面监控时看到的画面，每天乐呵呵在露台浇花再乐呵呵地去买菜的老板——他要疯了好么。这么刺激劲爆的事竟不能跟秘书团八卦狂魔们宣讲，蚂蚁啮咬的感觉甚至比七年前他潜伏时还要难熬。
“现在嘟嘟他们都觉得没事干，每天白拿那么高的薪水都不好意思。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可惜，来Vessel后好像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事都做完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六年前是谁给常夜神一枪。从某种方面来说，我很敬佩那个人。但是，我还是好想把他找出来亲手杀掉。卢侑要不要算你一份。”
“我？我对这事不感兴趣。”卢侑说。
“哦，也是。那些人大概早都死光了。常夜神折磨人，不喜他人代劳。不过，他怎么一点儿也不考虑我们的心情，那次也太打脸了。好歹给我们一个出气的机会啊。”
卢侑笑笑。那次主谋早死了。实施的人也很快被揪出来。当时，前老板可怖的死相呈现在他面前。那人淡淡的笑着，面色白的如同面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比我专业，能帮我验验他是不是假死么。’
他没答话，实在没什么可以看的地方了。他也马上就要死了吧。杀过多少人他没算过，杀人者恒被杀之没啥可抱怨。身体微颤，看来视死如归是个很高的境界，想法与现实还是有些差距的。但他就是想不通，为何这次标的没死？打入心脏的毒弹，就算擦破一点皮也是当场毙命的，为什么他还活着？他究竟是不是人类。
逆光下，非人类开始说话：‘既然你前东家已经没了。我就把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我很欣赏你的才干。欣赏的程度，现在看来应该到了愿意为你吃一颗子弹的地步。但是卢先生，我只能吃这一次。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这回儿真的换个东家——一个让你从此可以随心所欲的新东家。’
恶魔的微笑让卢侑在那一刻产生了可怕的幻触感，有种内心猛虎被唤醒了的感觉。
……
“看来你们最近真是闲大发了，竟然有时间去想陈年旧事。”卢侑说。
博平大呼冤枉。“那是嘟嘟他们，我平日里还是比较忙的。你以为我是闲的没事来找你玩的么，我出来也是为了工作。”
“少来了吧。”卢侑不想再搭理博平，他现在才正在工作，说完就想把玻璃窗关上。
“喂喂，别关窗啊。”博平手扒着车窗；“是真的，公关部把我叫出来的，要不我还在控制室里面睡觉呢。有位贵宾带来的人过不了门禁，贵宾气到不行，一定要把人带进去。但门禁就是不放行。场面可好看了。公关部老陈都要哭了，就把我叫出来了。”
“然后你就搞定后就趁机出来放风？”
博平的表情一时变得十分古怪。
“我没搞定，我上报给李太白了。你看那个系统不让进的人还在门外站着呢。 ”博平手指着广场前一身蓝色礼服的女孩子。
卢侑傻眼了，那不是他一直监控的标的么，他以为她是和身边的人聊的非常开心想等一会再进去所以才在那里站了那么久。原来是因为压根进不去才站在那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