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锥玻璃樽在手中摇晃,冷凝的龙舌兰和蝴蝶幼虫一同灌入咽喉,邱喆觉得喉腔有一支带火的烈箭灼烧而过。
心肺燃动。
脑壳似乎没那么痛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早就对那人没感觉了么?
这些年,他的女朋友们个个纤细玲珑,温嘉可人。
他钟意,他爱不释手。
但不知为何,今儿看到曾圆滚舞爪的小虎崽竟变的如此蜜肌凸透,并小鸟依人附于他人之侧,他就觉的头痛欲裂。
耳边再一次响起周邢的低语。
‘豹子,这有什么的?等到班家把人玩腻了,你就把那丫头弄来,找一帮子杂碎把她往死里折辱不就完了么。’
鸡仔一直都是他们这群人中最聪明的。
从小就是这样,他第一步棋尚未想好怎么走,鸡仔就已帮他把未来十步都谋划完了。
可是,真的可以这样么?
那只认皮相的蠢女人撞在班家人枪口上,是她咎由自取。他如果这么做,性质就全变了。他已不想再和那个让他从小头皮发炸的人再扯上任何关系。
他只用冷眼旁观,她的悲戚下场就够了。
是的,他没必要掺和进去。
仰头又是一杯下肚。
邱喆头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他见到树梢上有只小白鸟,他走过去伸手抓住它,将它放在一座金色的笼子里,那只小鸟很乖顺,每晚都会为他滴哩哩的唱歌。
嗯,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梦。
从月杀酒吧出来的周邢进了一辆红色的跑车,他没有喝酒,他的脸因为最近的一次中风,有点轻微的不对称。手猛烈拍打方向盘,口中爆出一团生殖器。
那个愚蠢的傻子竟然把他给弄出来了?
他在里面才是安全的,一旦出来才是陷入极度的危险。
容大星是班家人的女朋友?
这种事也就邱喆那个傻子会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和容大星这些年一直黏一起的大美女其实是她的情人么?
容大星八成和半世的人达成某种交易,那个丫头从小就不简单,当年设的那么多陷阱,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推回来,一次可以说是偶然。
那么多次,绝不是巧合。
父亲都没了,却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周邢用舌头舔了舔的唇,露出鬼魅般的笑。
邱喆那蠢货竟给自己取名灰豹。敏捷机动迅猛弑杀的捕猎者,明明该是他的绰号。就因为邱喆姓邱,从小处处骑在他头上。还有那个一再坏他好事的容大星……
呵呵,两个人一起下地狱去吧。
周邢转动车钥匙。
只听嘭的一声,停车场烟花绚烂。
……
“看的清楚么?”
离火光不远,跑车憋窄空间里,响起魅惑的女声。
“我亲爱的未婚夫,怎么不说话~这种麻醉剂不至于让你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吧。”
坐在驾驶座身体无法动弹的易道霖,斗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到唇边,他大大的喘着粗气。
“求求你……放我走……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不要这样好不好?未婚夫来观摩一下未婚妻的工作,不是很正常么……”
涂着猩红色的亮甲油的手覆在易道霖开开合合如困涸之鱼的唇上。
“乖,不要说话。我先接个电话。嗯……标的人物烧的差不多就拖出来吧,把他舌头割下来……放心,再怎么烧,舌头还是粉嫩的……对,就放在他平日里喜欢的东西里快递给他父母……是啊,总得留点什么东西,让他父母测下DNA放衣冠冢里吧……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娄薇……不,不…不…娄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淘气,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就说你不知道呢?我的好未婚夫,为什么选那个时间点。是半世的人指定的么?三个月内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这个附加条件,也是半世的人提的吧。我的好未婚夫,你就快点告诉我嘛。”
易道霖曾对娄薇有过非分之想。
毕竟,他从未见过那么美的人。但现在,那张美至荼蘼的脸恐怖的如地狱里放出的修罗。
易道霖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爸爸弄的,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半世……对半世……我对半世……我只知道,那个姓班的他……他……长的非常像我的小学同学……”
娄微顿了一下。
“小学同学?班修齐不是一直在国外长大的么?”
易道霖哆哆嗦嗦,牙齿打架的异常厉害。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班里有个叫朱修齐的……是三年级转来的转校生,我只知道他长的跟班修齐很像……对了…对了,朱修齐在小升初的时候,出国了。啊……啊……我就知道那么多……”
易道霖要跳出眼眶的眼珠子跟着娄微从坤包里拿出的宛若口红的东西转,恐惧窜进骨髓。他知道那个东西,他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他要晕过去了。
“如果我知道你在骗我。”
娄微的脸离易道霖很近,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汩汩渗出阴森冷气。
“真的……是真的哇……我对他有印象……是因为……我很喜欢的同桌一直暗恋他……啊,啊啊,她…她偷拍了他很多照片……我气不过偷偷拿走了一部分……在他脸上画黑圈……求你……不要……不要拿那个碰我……求你了……别碰我!!!!”
易家俾睨人世的公子哥现在若婴儿般嚎啕大哭,虽然哭的撕心裂肺但身体仍然在驾驶座上黏的死死的,看上去异常滑稽。
和小茸一个学校。
姓朱。
年龄差四岁。六年级出国。
这么巧?
朱修齐和朱一一。
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有什么,是她一直忽略的么?
娄微曼珠沙华色唇角轻巧的勾起,手轻拍易道霖的脸。
“我的未婚夫君,死的那个人你该认识吧。话说明白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奉谁的命,你清楚的吧。按理说,工作时被不相干的人撞见,是一定要清洗的。但是,你是我的未婚夫,又告诉我这么有意思的事,我实在不忍心啊,所以……”
娄微抬起一脚,红底鞋细长的跟鞋刺进车子中控,转脸又踹了一记档把。
“本想让你跟车一起报废,但现在只要几十万就可以消灾喽。瞧我多体贴,保险都不用你跑了。好好在这儿休息吧,最快也就明天早上,你家人会找来的。”
下车前,她将易道霖上衣扒开,冲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秋日的夜恐怕有点凉了。千万不要感冒哦。拜拜喽~我可爱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