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容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李斯恭敬向二人行礼躬身离开，留下一屋子哑器和两个女孩子。
娄薇一身白蕾丝礼服，容茸水粉一字肩短裙，身后高墙挂着满月般的鼓，空气中弥漫厚厚的鼓皮子味。娄薇看着容茸，小茸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就像她们从来出来玩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会在？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对着这朵只会开在天上的威尼斯罂粟，娄薇哭了。
“我收到了请帖啊。”容茸眨眨眼，伸手轻捋娄薇胸前长发。“说好了你订婚礼我一定在，说话得算数。”
“请帖？”娄薇面庞毛细血管充血，订婚这件事她对小茸封锁了消息，哪里来的请帖？
“小茸，这事绝对有问题！”
娄薇几乎是在嘶吼了。
“哎呀，别什么事都往阴谋诡计上扯，就我现在这状态真是犯不着的。想来，也就是阿姨太高兴看顺手寄给我了一张。”容茸嘿嘿一笑；“不过我人真来了，把她给吓够呛。要不，她也不会专门来瞧我。”
妈妈找过小茸？娄薇脸泛白，手攥了起来。她妈妈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惯是个跟红顶白的人。
容茸轻轻掰开娄薇的手。
“别乱想了。我没事的，真的。易家虽是道德楷模，但骨子里一直是极端利己的。你，或是你父亲选的这条路并不好走。是我不好，最终还是没能帮到你什么。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你不好解释的。”
娄薇一个劲地摇头，泪水越聚越多，容茸用手绢轻柔地为她擦拭，但怎么擦也擦不完。
“哎呀，真是不得了了。人们都知道我们小薇长的好，但他们不知道小薇你哭起来的样子有多美。再这么哭下去，我怕我会不放你走了哦。不过，哭哭也好，你回去就跟他们说我气急败坏动手打了你……”
说着，容茸揉了揉娄薇的长发，娄薇那原本精致的发型瞬间有了凌乱之美。
“小茸，小茸…”娄薇远山如黛的眼蓄满秋水，无法抑制，她紧紧抓着容茸的手；“小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等我…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完，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我会待在这里。这里挺好，我想我可以待很久。我没事的，反而是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小心。”
再怎么不舍，娄薇还是松开了容茸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茸看着娄薇疾驰的背影，说实话，感觉很糟。可一个成年人若连自己的情绪都管不好，还能做什么呢？
刚才的琴声唤起了过去的记忆，她的手开始有些痒了。这么棒的地儿她不正儿八经弹上几曲，太亏了。想着，容茸去找了李斯问他筝都放在哪儿。李斯领她去了十五号厅，那儿和筝、筑紫筝、koto、咖椰琴、轧筝、蝴蝶琴等等无一不有。
容茸瞪着眼来回看了几遍，问：“所有的筝都在这了吗？”
李斯给的答案让容茸彻底傻眼。这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器乐，但她小时候学的那个，没有。
容茸打的如意算盘是把琴搬到那里弹一曲，看看自己琴声的幻化之景。不想幻影未见，先见泡影。
“你们演奏厅的灯光幻影装置好神奇呀，原理是什么？”见李斯为难的神色，容茸乐了。“这是你们的商业机密？”
“呃，不是…容小姐，这里没有演奏厅。”
“哦，我说的是黄铜小门的那个。”
“您说的那里啊，那是预留地，是为以后扩建做准备的…呃，容小姐？请您等一下……”
李斯追着容茸向里跑去，容茸一把打开那扇窄门，里面依然黑漆漆一片，跟着她跑过来的李斯气喘吁吁地打开照明灯，水银光照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一览无遗。
这里的确是个尚待规划的区域，正圆形的房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四周是与甬道无异的玻璃幕墙，只是这里看到的景色和甬道不同，没有斑斓的鱼群和朦胧蓝宇般的海水，只有浑浊一团毫无生气的黑黝水域。
怎么会这样？
那些美丽幻象，明明有人在这弹琴的。手帕，对了，手帕。容茸紧紧攥着手中的白色织物。
不是幻觉，一切都真真正正发生过。
“这里是不是有暗道。”
李斯拉住要敲打玻璃幕墙的容茸。“容小姐，这里的墙是可以开启连通海底。为了安全，您千万不要碰触这里的玻璃幕墙。”李斯环顾四周，一脸莫名其妙；“如果要从这里直接离开，除非…”
“除非什么？”容茸追问。
“除非，它是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