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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两万一更)

“乖,再坚持会, 这上面就是金州客栈。”代如颜拇指摩挲着宫玉的脸颊轻声说着。

宫玉呼吸沉重的很, 一直不断攀爬的四肢早已就没力气了, 之所以攀爬都是凭借求生的本能。

在这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里, 实在让人压抑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声,前头的顾卿因着身躯太过庞大,所以也很是艰难。

代如颜很是费力的带着自己,宫玉见此不得不继续向上爬, 至少也不想拖累代如颜才是。

两人离的近, 虽然宫玉看不见代如颜, 却能很清晰的听到代如颜的呼吸心跳。

“小九不好奇这通道的出口为什么会在金州客栈吗?”代如颜像是缓缓停了下来说着。

宫玉将绳索缠绕手臂在手上以防止手滑,耳朵里已然有些嗡嗡地响着, 呼吸沉重地应道:“我猜这洞穴其实就在金州城的地底下, 对吗?”

所以那些在洞穴里时常会看到外面的天空的圆形孔,就是在金州城里高耸的圆柱体建筑。

“嗯, 小九这回猜对了。”

隐约的看见代如颜拔出匕首,宫玉还有些困惑, 只见代如颜毫不犹豫的割断宫玉身后的绳索,便隐约听到下面有猎物从高处坠落的声音。

“阿颜怎么知道它们跟着绳索爬上来了?”宫玉仍旧有些后怕向下望了望, 可这里已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代如颜将匕首收好, 转而又系紧栓着两人的绳索应道:“我听到声音了。”

声音?

事实上宫玉眼下耳鸣的厉害, 除却能稍微听清代如颜的话外,旁的早已听不大清了。

“当初的金州早已被摧毁,而且又历经数百年也早已废旧不堪, 所以后来宫国的开国皇帝重新修缮了金州,这才有现在金州的面貌。”代如颜指腹摩挲着宫玉已经干裂的唇瓣,便拿着水囊递到宫玉嘴旁说:“你嘴巴都裂开了。”

宫玉配合的抿了几口,呼吸很是沉重,好在这里暗的厉害,代如颜还没发现异常,只是指尖轻揉着宫玉嘴角,而后收起水囊低声道:“这才是宫国皇帝为什么能成为众国之首的原因。”

两人缓慢的向上攀爬,因着后面的绳索已然被割断,显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顺着额头低落的汗渍浸湿宫玉的眼角,宫玉就着衣袍擦了擦眼角的汗渍,方才发现自己衣袍已然沾染上血迹,难怪觉得重了不少。

浓重的血腥味涌鼻间,宫玉忍着恶心继续向上前行,代如颜似是不停说话,好来唤醒宫玉接近休眠状态的意识问:“这会小九还有什么困惑未解的吗?”

宫玉勉强提起兴趣应着:“没了。”

“我只想回到地面之后好好的睡一会。”

“不过小九身上脏兮兮得洗洗才能睡。”

代如颜拉了一把宫玉向上了些安抚着说:“快到了。”

“真的吗?”

“嗯,再往上一会就该到了。”

宫玉想笑,可早就没有力气来笑了,低垂着头蹭了蹭代如颜的衣裳,不禁又想起自己这满身是血的衣袍。

好在代如颜穿的是一身黑裳否则染上鲜红的血迹定是瘆人的很。

代如颜掌心安抚着宫玉低垂的头,像是迟疑地唤着:“小九?”

“嗯?”

“别睡,我们离出口不远了。”

宫玉手微微握紧着代如颜垂落的衣裳眼皮已然重的睁不开眼却依旧应着:“嗯,我没睡。”

代如颜听着宫玉的回话似是安心了些,一人带着两人向前攀爬。

这样进度实在是太慢了,就连宫玉也很快就察觉离前面的几人越来越远了。

甚至最前头的顾卿手里的火折子光芒也越来越微弱了。

宫玉稍稍拉开距离说:“阿颜,我可以自己往上爬了。”

“真的?”代如颜有些怀疑的问。

“真的。”宫玉一手紧拽着绳索,稍稍拉开距离向上爬了些。

代如颜似是松懈的缓缓收了手,不过栓住两人的绳索并未被解开。

两人一前一后攀爬着,宫玉缓慢的向上爬着,手微微摸了摸那被代如颜系紧绳索,才发现这好像是个死结。

哎,这四周黑漆漆的,宫玉想解也解不开。

而且因着不断的攀爬,腹部的伤口因着动作而不断拉扯,疼得宫玉甚至以为自己要断成两截了。

不禁疼得叹了声,宫玉往底下望了望,好似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而抬头也没有看见尽头。

这隧道单凭人口开凿,而且又得掩人耳目,想来非得花上数年的时间,或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所以宫玉又清醒了几分。

耳朵清楚听见那来自深处地底下的嘶哄,显然是宫玉不断流淌的血液在吸引着这些猎物。

这些猎物嗜血,很是疯狂的杀戮,可曾经却是人类。

宫玉想起之前代如颜说猎物们无法繁衍后代,那就是要想一直持有猎物军队,至少需要不断培养新的猎物。

一瞬间宫玉满是惊恐的连心跳都差点停了。

在入洞穴时撞见的猎物们,它们身上穿的与之前季老将军的在狩猎场上放逐的猎物好像穿的不是同一批。

因为狩猎场上的猎物身上穿的是铠甲而这洞穴里成批的猎物身上则是破旧不堪的布料,那布料更像是灾民们身上穿的衣裳。

所以在那片火海中宫玉看见的那一批批猎物疯狂的跃入火海中时,总觉得那嘶哄声中夹杂着像人类哭泣的悲鸣声。

或许……它们是自己亲手送进金州的灾民。

这般想着泪在突然间就掉落,宫玉怔怔地停了下来,心口处的钝痛仿佛击碎宫玉最后的求生念头。

前头的代如颜像是察觉两人之间的绳索已然紧绷,而另一头宫玉全然陷入黑暗之中,完全没有动弹。

“小九?”代如颜低头轻声唤着。

可狭长的隧道只剩下无尽的回音,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前头的护卫也跟着停了下来问:“主人?”

代如颜眼神空洞的望着这足以吞噬掉任何东西的黑暗,转而迅速而又谨慎的下滑。

在察觉那绳仍旧还是系着的时候,代如颜尚且抱着一丝希望,直到伸手触碰着那像是垂吊着的人。

心脏才又恢复正常的跳动,代如颜紧拥着宫玉低声道:“你怎么不回我话?”

宫玉茫然的听着代如颜的声音在耳旁念叨,才缓过神来看了看面前轮廓模糊的代如颜。

“阿颜……”

“我在。”代如颜唇瓣贴近着宫玉的脸颊,而后落至耳旁道:“我在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宫玉低垂着头问:“你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代如颜像是不解的安抚着宫玉,直至轻握宫玉的手,方才触碰到那湿黏的鲜血。

“小九!”

宫玉显然已经神智不清了,满是痛苦的念道:“你明明知道真相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九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代如颜慌乱的拥着宫玉,好似手触碰到宫玉的衣袍上全是鲜血,甚至还是温热的。

此刻宫玉甚至连握着代如颜衣裳的力气都没有,倘若不是栓在身上的绳索,否则早就同之前那掉下去的人一样的下场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代如颜,慌乱的伸着手在宫玉的脖颈间摸索着脉搏。

“小九别睡,好不好。”代如颜探查到宫玉微弱的脉搏连忙唤道:“小九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小九的。”

代如颜贴近着宫玉耳旁声音似颤抖般地说:“小九不要睡,睡着的话就真的……醒不来了。”

那近在耳旁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陷入彻底的宁静中,宫玉无法动弹,亦无法呼吸,就连腹部剧烈的疼痛也逐渐的消退。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意识陷入沉睡中的宫玉,仿佛就像是掉入黑暗的洞穴一般。

像是时而冰冷如寒冬,时而酷热如盛夏,宫玉再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跟那些沦为怪物的灾民一同烧了起来。

灼烧般的疼痛让宫玉猜想自己应该还是活着的,至少还能感觉腹部一阵阵像是灼烧般的疼痛。

只是周围像是有人在不停动,宫玉被摇的有些想吐,却发现自己好像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为何还不醒?”

“这…殿下的伤太重了,加之受伤时间又太长,失血过多怕是能不能醒都不可知啊。”

“她若不醒,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代姑娘你这不是难为老道吗?”

“那当初你怎么能让她起死回生?”

谈话的声响又渐渐消退,宫玉怕代如颜伤及无辜,想开口说话却又没有法子醒来。

意识断断续续的恢复,可每回时间都不长,宫玉有时候什么都没听懂便又昏睡了过去。

好似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宫玉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

因为自己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鼻间还很清晰闻到类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宫玉隐约能看到些许光亮,头顶的节能灯让宫玉险些奔溃,这时候居然回来了!

震惊不已的宫玉眨了眨眼,一旁的护士正在宫玉拔输氧管,见宫玉醒来忙说:“哎,你不是死了吗?”

啊?

请问你真的是护士吗?

可怜的宫玉一惊一乍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眼前一黑又陷入昏迷。

呼吸声像是在耳旁放大了一般,噪杂的声响让宫玉脑袋乱成一团,宫玉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无缘无故的来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回到真实世界。

最后话都没说一句,直接就咚地一下又昏了。

这一昏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宫玉一直都在一片黑暗之中,久到宫玉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宫国,什么金州,可宫玉不愿怀疑就连代如颜也是假的。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这比宫玉待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更让宫玉抓狂。

明明一切都那么的真实,接近崩溃边缘的宫玉,忽地听到这空旷的黑夜中冒出另一个声音来。

“可怜虫,你被她抛弃了!”

“你是谁?”

“我是宫玉。”

“你是宫玉?”宫玉觉得自己可能真要疯了说:“可我也是宫玉啊。”

“不,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宫玉,我才是!”

这声音饱含怒火,宫玉被说一愣,思考着问:“你是……那个挂掉的殿下?”

“额,不对,应该说你是死掉那个的宫玉?”

“我没死!”

“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她说可以让我解脱,却只是让我服下毒药。”

宫玉觉得这个人大概才是真疯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啊。

“那个她是谁啊?”宫玉犹豫的问。

“她是疯子!我被骗她的在手心团团转转,可倒头来她却说我对她没用。”

“你……说的是代如颜?”宫玉不敢相信的反驳:“你胡说,代如颜她为何要害你?”

“是啊,我也在想她为何要害我,可当看见你,我就知道了为什么。”

宫玉追问:“为什么?”

“因为她是魔鬼,她是疯子,她想要救回她的妹妹,甚至不惜与妖道合谋来谋取我的身体。”

额……

这话怎么突然变得有点玄幻起来?

虽然穿越这件事本身就有点玄乎。

宫玉听着这人的声音显然十足的恨透了代如颜,可问题是代如颜虽然平日里占有欲强,可也不至于会疯魔到这种地步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代如颜制造这次穿越,她应该早就识破自己不是她妹妹了。

那自己还能活这么久,显然不太可能啊。

那一直安静的声音像是在偷窥宫玉的内心恶狠狠地说:“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寻到她妹妹真正的魂魄,所以她才将你养在身边,否则她早就杀了你。”

“你信世上真有魂魄这一说?”宫玉不解的问。

那声音冷笑了声道:“你觉得我们现在难道不想孤魂野鬼一般吗?”

宫玉觉得这真殿下宫玉的怨气冲天,要是鬼,估摸着也是只凶神恶煞的恶鬼。

“怎么你还不信我?”

“我信不信你,又有什么关系?”宫玉停了停又说:“我能不能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啊。”

“执迷不悟的可怜虫,她一旦寻找到更适合的躯体,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

“既然你已经醒悟,为何还被困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呢?”

“我是在救你。”

宫玉机警的听出端倪笑道:“你在等我出现差错吧。”

“毕竟你一个孤魂野鬼蹲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按理说你早该灰飞烟灭了才对,可你执迷不悟一直心心念着代如颜,显然你喜欢她。”

“胡说!我才不喜欢她!”

“她就是个没有心的疯子,无论我如何讨好的她,她都不曾回应……”

脑袋里声音忽地消退,宫玉猜想那真殿下宫玉估计是心里奔溃了。

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后,宫玉又皱起了眉头,不禁想起昏睡前听到代如颜提到起死回生。

难道代如颜真想用什么移魂大法,不对,这也许该叫借尸还魂。

天呐,这怎么想,宫玉都不禁后背一凉,那如果自己晚些醒来了,自己的尸首如果被代如颜招来别的魂,那岂不是事情更复杂了?

这般想着宫玉强迫性的让自己陷入昏睡状态,毕竟好像很长一段没有感受来自身体的任何感受。

宫玉可不想真成了一个飘来飘去的鬼魂。

隐隐约约的宫玉好像睡了很久,就在宫玉以为自己睁开眼又是一片黑暗的时候,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努力向前跑着的宫玉,却丝毫不觉得累,背后又冒出那声音道:“代如颜是疯子,她喜欢的又不是你,早晚你也会像我一样被她抛弃的。”

宫玉全然不理会那噪杂的声音,直至眼前一片光亮,紧接而来的便剧烈的疼痛。

或许是伤在腹部的缘由,这感觉简直让宫玉提前体会刨腹产的疼痛。

随之袭来的疼痛让宫玉都不敢大口的呼吸,紧咬着牙,环视着四周,只见这房间陌生的很。

而且隐约察觉地面有些晃动的厉害,晃的宫玉有点眼花,突然后悔这么辛苦的醒来受罪了。

环视着四周,宫玉才发现这并不是寻常的房间,四周空旷的很,而且自己躺在位置正在房间的中央。

周遭贴满着符咒,宫玉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险些误以为自己怕是掉进某神秘组织。

门忽地被推开来,宫玉还来不及侧头,只见代如颜神色匆匆的凑近,伸展着双手宫玉的脸颊,冰冷的眼眸审视着宫玉问:“你是谁?”

啊?

宫玉觉得自己怕是还在梦里,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代如颜低声道:“我……是宫玉啊。”

然而钳制着脸颊的双手并没有松开,宫玉打量着像是许久未见的代如颜,目光落在代如颜那脖颈间包扎的纱布上,上头还透着鲜血。

这伤口的位置太危险了,若是再侧一点,恐怕代如颜就不止脸色苍白这么简单了。

宫玉想伸手,却发现铁链扣的很紧,根本就没法动弹,只好放弃挣扎问:“阿颜你……怎么受伤了?”

代如颜并未回话只是紧紧的看着宫玉,指尖停留在宫玉脖颈间,好似只要宫玉一反抗,脖子可能就会咔擦的断了。

当然这绝对不是宫玉想多了,而是眼下代如颜的眼眸里满是冰冷,唯独没有平日里看自己的温度。

她眼眸里冷冰冰的很,宫玉能感觉这房间里很暖和,指尖小心的摸索着代如颜的手臂,甚至都触不到代如颜的脸庞。

显然自己眼下这艰难的被捆绑的处境是代如颜安排的,宫玉不解的望着代如颜,却无法从代如颜的眼眸里看到答案,只得再次开口说:“阿颜,我伤口好痛啊。”

代如颜轻眨着眼眸与宫玉对视,而后松开扼住宫玉脖颈的手低声道:“好,我给你换药。”

药膏很凉,伤口上的纱布被代如颜小心的拆开,虽然宫玉没法动弹,甚至也坐不起来。

可宫玉至少能看见好像恢复往日里沉静的代如颜,不免松了口气说:“我昏迷多久了啊?”

“三个月。”代如颜轻声应着。

“那我们眼下在哪?”宫玉尽量忽视这房间里奇奇怪怪的东西问着。

代如颜侧头望着宫玉应道:“我们离开金州,正在返回都城的路上。”

“那六皇兄呢?”

“六殿下同季老将军还有要事商议,所以未曾同我们同行,眼下估计早已回都城。”

宫玉看着一身雪白衣裳的代如颜说:“我感觉好久没有看过阿颜了。”

“是啊,小九睡了太久。”代如颜停了停上药的手说:“这药止疼的效果很是明显,可还觉得疼?”

“不疼了。”宫玉笑了笑应着:“刚才可疼得厉害,现在只觉得有点凉。”

“冷么?”

宫玉摇头道:“不冷,这屋子里暖和着。”

只是宫玉在想代如颜到底现如今究竟把自己当做谁?

因为看着这满屋的符咒,宫玉又觉得那个真殿下说的话或许不全部是假的,至少自己的穿越跟代如颜脱不了干系。

代如颜手持着剪子剪断纱布,宫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一团,总觉得很多事情就是断在代如颜这。

“阿颜?”

“我在呢。”代如颜微微侧头看着宫玉应道。

宫玉看向代如颜犹豫地问:“是你杀了宫玉吗?”

话音未落,代如颜忽地眼眸满是警戒的看着宫玉,这眼神里的杀气吓得宫玉一愣。

“你是宫玉吗?”代如颜握着剪子靠近的问。

宫玉生怕代如颜一个激动就手抖一下,那自己觉得妥妥的挂了。

“阿颜你……要干什么?”

代如颜目光审视着宫玉低声道:“你不是她。”

“她不应该知道你的事情才对。”

“等下!”宫玉着急说:“我真是宫玉,她的事我不清楚。”

可话音未落尖锐的剪子已经逼近宫玉的脖颈,宫玉忙开口说:“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突然有一个人跟我说她是之前的宫玉,她说是阿颜害死她的。”

“后来呢?”

“后来没了,我看到光就努力的跑,然后就醒了。”宫玉满是真诚的望着代如颜说:“真的,我不骗阿颜的。”

代如颜眼眸仍旧打量着宫玉,只是稍稍移开剪子道:“你不骗我?”

“我不骗你。”

宫玉缓缓松了口气般说:“阿颜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殿下,对吗?”

“是。”

“那阿颜真的为你妹妹而对真的殿下下手了吗?”

代如颜应道:“我并未动手杀她,她是自杀的。”

“真的吗?”

“真的。”

显然代如颜并没有否则那奇异之事。宫玉凝视着代如颜的眼眸问:“阿颜你会杀我吗?”

“不会。”

“为什么?”

代如颜指腹揉着宫玉的眉头,而后伏低着身子轻吻了下眉头低声道:“我舍不得。”

“可我并不是阿颜的妹妹。”宫玉轻闭上眼说:“那时阿颜想要活过来的人不是我,对吧?”

柔软的唇瓣轻停过脸颊,而后落在宫玉的嘴角,宫玉抿紧着唇瓣不予回应。

可代如颜霸道伸着双手捧住宫玉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

直至宫玉惊讶的睁开眼,代如颜的温热探了进来,呼吸略微急促时,扯动伤口,疼得宫玉轻哼了声。

代如颜这才稍稍拉开距离,拇指轻按着宫玉的唇瓣说:“我该庆幸活过来的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谁都不要。”

宫玉平缓呼吸仰视着代如颜,有些分不清现如今到底所有的信息交集在一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因为所有连同真相的道路,好似都被代如颜紧握在手中。

“伤口又疼了起来吗?”代如颜担忧地问道。

“没事,就刚才疼了一下。”宫玉回过神应着,目光落在代如颜脖颈的伤口那问:“这伤是谁弄的?”

代如颜迟疑的应道:“只是遇到刺客而已。”

刺客?

宫玉总觉得寻常的刺客一般是伤不到代如颜这的,可代如颜不说大概也是有她的原因吧。

“阿颜是不是也疼得厉害?”

“不疼了,伤口都已快结痂了。”

代如颜指腹轻捏着宫玉的耳垂说:“你眼下刚醒,该好好休息会才是。”

“那金州眼下是什么情况呢?”

宫玉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便问着。

“季老将军在金州内抓捕烧毁永生之花的罪犯,我带小九出来后,其余的便不知了。”

“我那时提前出城,六皇兄未起疑吗?”

代如颜轻声应着:“我让人给秦先生送了书信,相信他会妥善处理的。”

宫玉沉重地问:“灾民们都成金州的傀儡了吗?”

“这不是小九的错。”代如颜拇指摸了摸宫玉消廋的脸颊说:“自从金州建立以来,数百年来宫国就会暗地向这输送大批的奴隶,死士,灾民们只是被明目张胆的送来了而已。”

“这些阿颜早就知道了,对吗?”

代如颜迟疑地应道:“我若是将这些告知小九,小九定会阻拦陛下的计划,那只会让小九陷入危机当中。”

“我知道的。”宫玉指尖轻摸代如颜垂落的衣裳低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会这般残忍。”

“金州其实是宫国的核心力量,宫国需要金州,而金州则需要宫国的援助,两者结合才能对抗外敌,亦能镇压朝堂的势力。”

在来金州之前,宫玉则无意发现朝堂每年都在向金州发放粮草,甚至户部从来没有收过金州任何的税收记录。

这不是一个州城该有的待遇,反倒更像是国中国,连同在金州那几日,宫玉明显感觉的到季老将军已然不受宫国皇室的控制。

这养在宫国领土身处的金州,或许不久的将来会养虎为患。

“阿颜……”

“我在呢。”代如颜轻声应着。

宫玉举了举手臂道:“这些铁链还不能解开吗?”

代如颜犹豫看着宫玉,而后从袖中拿出钥匙,像是确认的看着宫玉问:“小九还记得曾送给我一个香囊吗?”

“我记得,里头放着的是我府邸那棵桃花呢。”

“记得就好。”代如颜像是放松的解开宫玉双手的链条。

由于伤在腹部,宫玉也不能动弹,最多也只是轻握住代如颜微凉的手说:“阿颜的伤是被我弄的吗?”

对视双眸,代如颜并未回避只是应着:“那并不是小九。”

“对不起。”

代如颜指尖轻按住宫玉的唇瓣,笑了笑道:“笨,都说了不是小九。”

宫玉伸展手臂轻搂住代如颜说道:“可我还是让阿颜担心了。”

“不碍事的。”代如颜轻靠着宫玉说:“只要小九醒来了就是好的。”

四周微微晃动着,宫玉平缓着呼吸道:“我们这是在船上吗?”

“嗯,小九的伤不能行陆路,只能走水路静养。”

“难怪三个月我们还没回都城,那岂不是连除夕都在这船上过了。”

“而今就连上元节都早已过去数日。”

宫玉指尖轻握着代如颜散落的发说:“那我岂不是又没有阿颜的福袋了。”

代如颜笑了笑道:“等明年再给小九补两个,这样可好?”

“好吧。”宫玉弯着眼眉应着。

灯盏的亮光微微摇晃,连带船舱也微微摇晃,宫玉想起之前代如颜说皇帝身体或许大不如的事情。

不由得微皱着眉头想着得早先让秦华把散落在宫国各地的军/火营好好扩大才是。

否则若是皇帝去世,内乱怕是一触即发,各皇子一心都为那皇位,恐怕都早已布下势力。

金州一行六殿下结束,不管六殿下手里拿的什么牌,若是皇帝写下诏书,那四殿下怕是沉不住气了。

一直不曾出手的大殿下宫泉身上如今还是笼罩着一团迷雾。

或是因为船舱摇晃的厉害,宫玉又昏睡了过去,鼻间轻嗅着代如颜身上浓重的药草味,甚至遮盖住平日里代如颜身上那熏香。

在船舱中待了近一个月,宫玉才勉强能离开床榻,微敞开的窗户外还是一片雾气朦胧。

在病情稳定之后,代如颜便重新给宫玉换了间正常的房间,宫玉坐在窗旁,看向外头岸边的绿树,猜想大概不出几日也该到都城了。

春分之时,已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好似时间总是最强大的抚平一切风浪,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被掩埋过去。

一旁的代如颜手中端着粥碗,坐在一旁,像是丝毫不受这晕船的影响。

“小九多少再吃些吧?”

“可我眼下除了茶水旁的一喝就想吐。”宫玉虽然是说着,可代如颜仍旧将乘着热粥的汤勺递到嘴旁。

无奈宫玉也只好张嘴吃着,目光落在代如颜那已经拆开的纱布脖颈间。

“伤真的完全好了吗?”宫玉探近着身子,伸展着手臂问。

代如颜端坐着也不制止宫玉的行为,只是捧着粥碗道:“伤口颜色有些深,大抵是不好看的。”

宫玉的指尖轻撩开代如颜的衣领,便见着那白皙如雪般的积雪上那像是被利器刺伤伤痕,指腹轻碰触那粉嫩的疤痕时,代如颜略微一颤低声说:“这样有些痒。”

“我以为弄疼你了。”

“傻,都已经是疤痕了,怎么还会痛。”

“可这伤口看起来很深。”宫玉有些不敢再碰,便轻扯着代如颜的衣领。

代如颜看了看宫玉,伸手握住宫玉的手轻按在疤痕处说:“真的,已经不疼了。”

宫玉指尖小心的摩挲着那疤痕应着:“今早秦先生寄来书信,父皇身体不适,由大皇兄暂理朝政。”

“小九怎么想?”

“我没什么想法,大皇兄实力很强,唯独不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代如颜眼眸安静的注视宫玉,任由着宫玉的小动作。

“他喜欢阿颜。”

代如颜直白地说:“可我不喜欢大殿下,我只喜欢小九。”

宫玉笑了笑道:“我也只喜欢阿颜。”

“不准骗我?”

“不骗阿颜。”宫玉满是认真的说:“所以我不会让别人抢走阿颜。”

“那小九打算怎么办?”代如颜轻握着汤勺搅拌着热粥问:“难不成小九要带我躲进深山老林去?”

宫玉摇头,张嘴接着代如颜递来热粥应道:“我们要回都城。”

“回都城,然后呢?”

“然后我要光明正大娶阿颜。”

代如颜略微惊讶看向宫玉,而后抿紧着唇瓣说:“这时候?”

“对,这时候是最好的时候。”宫玉含着热粥说:“这就是最好的时候。”

眼下皇帝病重,这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够阻拦这桩婚事,而且众人都忙着趁机招兵买马,这是最出乎众人意料的事情。

同时也是最能掩人耳目的把军/火部队明目张胆的运进都城的法子。

代如颜静静的望着宫玉,像是思索了会,又像只是在确认宫玉的想法,握着手中的粥勺轻碰粥碗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便听到代如颜应道:“好。”

好似婚姻大事,两人就在一碗粥的功夫商定。宫玉听后,张嘴吞了一大口的热粥弯着眼眉无声的笑着。

远远看去就像两人只是在闲谈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只是小九当真想好了吗?”代如颜握着手帕擦了擦宫玉的嘴角说:“此事可容不得后悔了。”

“我不会后悔的。”

宫玉轻握住代如颜的手道:“我就怕连累阿颜,让阿颜日后跟着我担惊受怕。”

“跟着你?”代如颜笑了笑道:“左右这世上都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倒不如跟着小九。”

“那阿颜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宫玉看着代如颜的手满是庆幸的笑着说,而后将一直藏在袖袋里的戒指待在代如颜的指间。

代如颜略微不解的看着宫玉这小动作应道:“我不会后悔。”

“只是这个是何物?”

“这是戒指。”宫玉举了举自己的手,红着脸说:“我们两个的是一对。”

然而代如颜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指间的环形物件问:“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回去殿下求赐婚就准备的。”宫玉捧着代如颜看了看这戒指说:“可惜后来出了差错,便拖到现在,不过我一直都随身带着。”

“阿颜喜欢吗?”

“嗯,喜欢。”

“那婚书呢?”

“婚书?”

宫玉微微一愣,看着满是正经的代如颜突的想起好像对于戒指,在代如颜这个世界确实跟更重要一些。

代如颜看着宫玉这一愣的神情无奈的说:“小九不会是给给忘了吧?”

“没……忘。”宫玉微微一愣低头道:“回都城我便好好的去捉摸捉摸婚书怎么写。”

“笨。”代如颜从宫玉手里抽回手,转而握着粥勺道:“婚书我来写吧。”

“啊?”

“怎么我平日里书写很是难看?”

“没有的事。”宫玉吃着粥应着:“可是婚书不多是男方写的吗?”

代如颜轻吹了吹粥,眉目皆是淡然地说:“我来写,这婚书会更有份量些,况且小九呈上去之后,众人谁敢小看?”

虽然代如颜说的这话确实是有道理,毕竟代家撑腰,总比自己要方便的多,只是代如颜这般坦荡荡的说出这话说来,不禁让宫玉莫名心跳更厉害。

目光轻略过代如颜那满是认真的眼眸,宫玉心慌意乱的点头道:“阿颜说的对。”

说着,不禁又调皮地念着:“阿颜说的妙。”

“还贫嘴。”代如颜递着粥笑道。

宫玉笑着说:“阿颜说的最棒了。”

代如颜也跟着宫玉笑了,微握紧粥勺作严肃状问:“你……还吃不吃粥了?”

“我吃,我最喜欢吃阿颜喂的粥了。”宫玉吞了一大口应着。

“吃慢点,小心待会你又吐了。”代如颜无奈的看着宫玉。

宫玉看了看那牢牢套在代如颜指间的戒指,便抑制不住的开心笑着。

待粥碗见底,代如颜握着帕巾替宫玉擦拭小声道:“小九你当明白同我在都城成亲,就意味必须得坐上那皇位,否则我们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明白的。”宫玉望着代如颜低声说:“我有想清楚后果的。”

“如果我不坐上那皇位,那阿颜为了护住我,就会过的很艰难,对不对?”

代如颜指尖抚摸着宫玉的脸颊应着:“其实也不难,左右不是多养一个人而已。”

“阿颜就爱小瞧我。”宫玉凝视着代如颜说:“其实我也有存小金库的,要不是朝堂上形势艰难,我还是更想带阿颜去四处转转的。”

“那小九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

“我不会后悔。”宫玉握着代如颜的手说:“我想了想,只要能和阿颜在一块,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就算是在监狱一般的都城皇宫,我想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代如颜笑了笑,低头亲了下宫玉的额前轻声道:“怎么人人都想坐上那位置,对于小九来说就跟监狱似的?”

“本来就是啊。”宫玉回亲了下代如颜的侧脸念叨着:“当了皇帝就没自由,甚至吃什么,做什么都有大臣拦着,这不是监狱里的犯人嘛。”

“有我在,他们才不敢让小九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宫玉凑近着亲了下代如颜的掌心问:“阿颜你想当皇后吗?”

代如颜眼眸并未躲闪,与宫玉直视着说:“我想。”

“而且小九的皇后只能是我。”代如颜说着,指尖抚摸着宫玉的下颌,莞尔一笑道:“这样会不会让小九觉得我太坏了。”

宫玉眨了眨眼调皮地应道:“不会,坏人才活的久,阿颜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小九不乖了。”

“竟然说我是坏人。”代如颜轻咬了下唇瓣笑着说:“我手上可是有小九的把柄啊。”

“阿颜坏一开始就拿把柄威胁我,现在还拿把柄吓唬我。”宫玉向后躲着应道。

代如颜伸展着手臂搂住宫玉低声道:“可我坏,那也是为了小九好。”

宫玉手回抱着代如颜,掌心作弄似的轻拍着代如颜的后背应着:

“我知道,阿颜对我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那你还说我坏?”代如颜埋怨的侧头咬了下宫玉的耳垂。

宫玉向一侧躲着说:“阿颜你再咬我,小心我不收阿颜的婚书呦,”

代如颜却不断地凑近着,目光与宫玉对视,很是认真地说:

“我的婚书只写小九的名字,所以……”

“所以?”宫玉亲了亲代如颜的嘴角问。

代如颜向后躲了躲,指尖摩挲着宫玉的唇瓣,满是自信地说:“所以小九不收也得收。”

宫玉呆愣的看着气场强大的代如颜,不禁想着代如颜毫无疑问将会是个妻管严啊!

“傻了?”

代如颜凑近亲了下宫玉的唇瓣,澄清的眼眸里倒映着一脸茫然的宫玉,嘴角上扬地念着:

“难不成小九当真舍得不收我的婚书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代如颜长的是极好看,可就随着年龄的增长,代如颜显然越发的妩媚动人。

而且从前的代如颜眼眸是不会轻易流露这般温情的目光,可眼下她的眼眸是炽热的,是带着笑意的。

或许代如颜仍旧不太明确究竟何为喜欢,可她欣然且同意的接受宫玉所要的一切,宫玉尤其受不住代如颜这般含情脉脉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像是要在这目光中融化了一般。

“阿颜……”

“我在。”代如颜应了声,指尖戳了戳宫玉的脸颊笑道:“小九怎么总是傻傻的呢?”

宫玉握着代如颜的手,埋怨的轻咬了下说:“还没成婚阿颜就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代如颜轻眨着眼眸,像是模仿宫玉往日里调皮的神情说:“就算是傻傻的小九,我也喜欢。”

额……

“阿颜说的好听。”

宫玉稍稍拉开距离看向窗外说:“不过我可不会傻乎乎就在婚书上按下手印。”

“那小九难不成想毁婚?”

宫玉笑着向后躲了躲说:“阿颜可不要乱说,我这还没按手印呢。”

船微微摇晃,宫玉微靠着窗户,面前的代如颜指尖轻搭在宫玉手背细声道:

“左右眼下小九都逃不脱这船,就由着小九胡闹,不过等回都城可不许这样。”

可惜这船还是摇晃的厉害,宫玉还是有些适应不了,头侧靠着窗缓和着。

窗外清风徐徐而来,代如颜身着一身梨花白落衣裳,上头的花纹细致淡雅,不禁让宫玉看晃了眼笑道:“阿颜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代如颜眼眸轻眨侧头看向宫玉,好似脸颊微红了些,虽然神情仍旧是看不出什么,指尖在宫玉温热的掌心摸索着说:“方才还拒了我的婚书,眼下又来撩拨我,小九真的变坏了。”

“我可不坏。”宫玉挺直背抓着代如颜的手放在桌上,目光细细看着代如颜指尖叹道:“而且阿颜这指甲上的颜色真好看。”

“喜欢么?”

“嗯,喜欢。”

宫玉很喜欢摸代如颜的手,不禁好看,摸起来像是柔软无骨,可舒服着呢。

“要是喜欢,待回都城我便研制一些,送你如何?”

“阿颜这是说笑了,我又抹不得这些。”

代如颜倒着茶水说:“总觉得小九最是喜爱胭脂水粉,日后若是哪家姑娘胭脂做的好,小九的魂岂不是都被勾了去?”

“哪有?”宫玉接过代如颜的茶水饮了小口说:“我都有了阿颜,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可年岁会一日一日的增长,再好的容颜也会有老去的一天。”代如颜看向宫玉低声道:

“小九总是说我好看,可也许等日后看腻就不觉得了。”

这样的话题,代如颜已经不止提过一次了。

宫玉意外于代如颜会这般不安,轻握紧着代如颜的手说:“阿颜怎么会这么想?”

“我可是发过誓的,哪里会像那些负心汉一般。”

代如颜回握住宫玉的手应着:“谁让小九总是这般让我当惊受怕。”

所以这是毫无理由的猜疑?

这还没成婚,宫玉感觉已经提前体会婚后的生活危机四伏啊。

船外青山绿水,代如颜眼眉如画,温柔的目光一直望着宫玉,宫玉指尖摩挲着那戴在代如颜指间的戒指。

好在大小估摸的没错,戴着也正合适,宫玉不禁赞叹自己平日里果然是没少摸代如颜的手啊。

代如颜静坐在一旁由着宫玉把玩自己的手,目光时而落在宫玉的脸颊,时而停在宫玉那轻扬起的嘴角,不自觉也跟着扬起嘴角。

宫玉握着代如颜的手说:“这戒指的含义,阿颜清楚吗?”

“含义?”代如颜目光与宫玉对视而后应道:“大抵同我这玉佩的含义差不多吧。”

只见代如颜放下茶盏,那空闲的手摘下那玉佩放置在宫玉面前。

宫玉伸手摸着这玉佩说:“是差不多,不过戒指在我们那里,结婚大多都会买戒指,两人戴上就代表向大家公开两人的关系,而这玉佩更私密一些,像是恋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代如颜似懂非懂的指尖摩挲宫玉指间的戒指,眼眸微暗了暗问:“这等习俗怎么从来未曾听闻过?”

“小九原先是哪里人氏呢?”

额……

好像代如颜也一直未曾问过这问题,所以宫玉也下意识的忽略了。

如今这突然的问话,宫玉略微的迟疑看了看代如颜问:“阿颜以为我是哪里人氏?”

“我不知。”代如颜神色严肃地看向宫玉说:“我只猜小九不是宫国之人,别的我都不知。”

“那阿颜一直都不好奇吗?”

“好奇?”

代如颜想了想道:“只是小九从来没提过,想来应当那个地方很是久远吧。”

宫玉摸着这玉佩应着:“其实是挺远的,甚至我觉得可能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

“小九会想家吗?”

“还好吧,因为我家人都各自生活,大家除了钱别的都不怎么在意。”

说着,宫玉举起这玉佩对着外头的光亮照了照道:“阿颜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

“我只是在想小九好像对什么事都很好奇,可有些时候又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代如颜指腹摩挲那光亮的戒指眼眸微闪地问:“这戒指在小九那里,是同婚书一样重要吗?”

“嗯。”宫玉将玉佩放在代如颜掌心说:“所以只给阿颜一个人,而且除了阿颜我谁都不给。”

“小九……”

代如颜听了宫玉的应话,轻声念道。

宫玉困惑的问:“怎么了?”

“你会不会怨恨我?”

“为什么会怨恨阿颜?”

代如颜似是犹豫地说:“我将小九强行带回这里,或许小九就永远回不了家。”

“不会。”宫玉捧着代如颜的手轻吻了下手背低声说:“我还怕一觉醒来,结果看不到阿颜,那我肯定会伤心难过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面色略微紧张的代如颜,好似得到宫玉的回话方才平缓着情绪,指尖抚摸着宫玉的掌心应着:

“不会,我不会让小九离开我的。”

宫玉紧握着代如颜的手说:“阿颜还真霸道啊。”

自从那日醒来时询问过代如颜关于她妹妹的些许问题,可此后代如颜却显然不愿再更多的提起那事。

甚至对于之前的那真殿下宫玉的死因,宫玉都只是半信半疑。

毕竟代如颜真的身上藏了太多的迷点。而对于那位昏迷前隐约听到的老道的声音,其实宫玉也很想偷偷查查。

可这月余来,宫玉不是没有在这船里胡乱转悠过,别说道士,甚至连个和尚都没找到。

毕竟宫国整体还是比较信佛教的多,反倒道观少的可怜。

宫玉不是没有想过开口询问,可又觉得代如颜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要是她真想隐瞒,宫玉反而更加找不到。

眼下又在船上,宫玉怕自己找的太明显,也就没在代如颜面前提过曾听到老道的事情。

窗外的薄雾消散,河面上泛着微光,宫玉看了看那被代如颜重新佩戴在腰侧的玉佩,不禁好奇地说:

“这玉佩阿颜从未离过身啊。”

代如颜伸手往小型的熏香炉中放了些许药草应着:“这玉佩小九不早就问过了吗?”

“是啊,可阿颜怎么还不把另外一块玉佩给我?”

“给你做什么?”

哎?这话可是一顿猛击在宫玉的脆弱的心上,宫玉不满的拽着代如颜那轻撩起的衣袖说:“玉佩不是有一对的吗?”

“阿颜不打算给我,难道还有别的人选不可?”

代如颜怔怔地望着宫玉,而后嘴角轻扬起道:“笨。”

宫玉不满的应道:“阿颜不会已经把另一块玉佩送人了吧?”

“说什么胡话?”代如颜抬手轻揉着宫玉的脸颊说:“除了小九,我哪里有什么别的人可以给?”

“况且平日里小九想要什么,我可曾未给过?”

“那为什么就是不把玉佩给我?”

记得二公主宫灵也提过这玉佩对于代如颜的重要性,从那时宫玉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玉佩。

心想如今都已经谈到婚书,再向代如颜讨要玉佩应当不会被拒绝,没想还是如此艰难。

宫玉侧趴在木桌上,垂头丧气地说:“我还特意给阿颜送了戒指的。”

代如颜探近着身子,指尖摸了摸宫玉的耳垂问:“小九当真这么想要玉佩?”

“我想!”宫玉望向面前的代如颜,伸手捧住代如颜捏着耳垂的手,一脸乖巧地说:“我们都谈婚论嫁了,玉佩为何不能给我?”

“玉佩当然可以给小九,只是得要小九自己找出来。”代如颜的指腹轻刮着宫玉的脸颊,轻柔的动作俨然就像是在摸某只小动物一般。

然而此时此刻的宫玉才不在乎面子什么的,伸展着手问:“阿颜得给我提示才是。”

代如颜却一本正经的摇头道:“祖母并未给我提示,只是给我一块玉佩。”

啊?

宫玉茫然的看着代如颜,一脸怀疑的说:“阿颜你不会说,你也不知道另一块玉佩在哪吧?”

“我知道。”

“只是如果告诉小九提示,岂不是太没趣了?”代如颜坏笑着将腰侧的玉佩递于宫玉说道:“反正离都城还有几日,小九不妨努力的想想另一块玉佩会在哪?”

“阿颜你是在逗我玩吗?”宫玉严重怀疑代如颜是在为难自己。

代如颜笑了笑,那好看的眼眸绽放夺目的光彩,可唇间的笑意却是那般的不怀好意。

偏偏宫玉还生不起半点埋怨,只见代如颜指腹按了按宫玉委屈的嘴角柔声道:“玉佩都已在小九手里了,小九难道还不清楚吗?”

“可在我手里的是阿颜的那块,我要的是属于我的那块。”

“我的不就是小九的吗?”

额……

话这么说虽然也没差,可总觉得好像会甩不掉小白脸的称号啊!

宫玉在代如颜的美颜攻击下,差点丢失最基本的思考,连忙缓过神来说:“阿颜难道就不考虑给我一点别的提示吗?”

“提示?”代如颜像是意外的看了看宫玉,而后颇为无奈的说:“我可是都已经算是直接将答案告诉小九。”

答案……在哪?

一脸懵逼的宫玉静静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认真的摸着玉佩,可也没看出来玉佩上面写着什么秘语之类的啊?

对面的代如颜喝着茶水,满是笑意的望着那满是认真的宫玉。

虽然已经养伤四个月,可宫玉脸色还是要苍白许多,唯独那明亮的眼眸里看着确实精神许多。

就这般宫玉捧着这玉佩大半日,直至外头暗了下来,婢女们设着饭菜,宫玉也没心思吃。

入夜后船舱里亮着灯,窗外繁星满天,蝉鸣声不停歇,若不是船在细微的晃动,宫玉都险些以为这是在某处山林居住。

两人闲来无事的下着棋,宫玉手执白棋,代如颜一如既往的执黑棋。

一心两用的宫玉,一手握着温凉的棋子,一手摸着那玉佩。

对面的代如颜则全神贯注在棋盘上,宫玉犹豫地问:“阿颜能再给点明显的提示吗?”

“什么?”代如颜落下黑棋,有些未曾明白的问。

宫玉举着手里的玉佩说:“我……说能再给我点更明显的提示吗?”

“不能。”

“这已经是最明显的提示了。”代如颜饮着茶水说。

“可这玉佩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小九……”

“怎么了?”

代如颜放下手中的黑棋说:“夜深了,这棋局留着明日再下吧。”

哎?宫玉忙唤道:“怎么突然就不下了?”

“小九真有想要下棋的意思吗?”

“当然。”

“那小九不妨看看你这棋局可有活路?”代如颜微皱着眉头,指尖弹了下宫玉的额头道。

宫玉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这棋盘,方才发现这白棋都已经四分五裂,全然就没有一处成气候的。

不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满脑子都在想玉佩的事去了。”

“那你还要我陪你下棋?”代如颜挑眉似是不悦的看向宫玉。

“我……”

宫玉支支吾吾地说:“我想不出这玉佩来,今晚肯定睡不好,要是睡不好,伤口就好的慢,而伤口好的慢不就……”

“不就什么?”

“不就容易没精神,到时候容易耽误我们的婚事啊。”

原谅宫玉只能这样瞎掰了。

代如颜却伸手又弹了下宫玉的额头,这回力道可就有点重了。

宫玉吃力的捂着额头,还未询问为何代如颜要使用暴力时。

便听代如颜冷漠无情的说:“小九今晚不许偷偷来找我。”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

代如颜一脸严肃的说着。

宫玉只好示软地伸展着手臂,轻拉着代如颜的手低声道:“我错了。”

“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胡说八道,对阿颜谎话连篇,真是罪该万死。”

代如颜眉头微松了些,指尖反握着宫玉的手,眼带笑意的说:“我不需要你罪该万死,今晚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吧。”

“我不要。”

宫玉满是无辜的眨着眼望向代如颜念道:“这夜晚这么长,阿颜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呢?”

“胡说八道。”

“真心话!”宫玉捧着代如颜的手不肯松开说:“而且要是回都城就算安排婚事,少说也得要一两月,岂不是要好久好久才能跟阿颜睡一块。”

“小九……”

“嗯。”

代如颜无奈地望着宫玉低声道:“你这般岂不是在耍赖?”

宫玉眨了眨眼装作听不懂说:“我没有,只是想阿颜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你且松开拽着我的衣裳和手。”

“我不。”

宫玉理直气壮磨蹭捧住代如颜的手说:“阿颜答应了,我才松手。”

只见代如颜皱了下眉头满是严肃地说:“再这样我便要生气了。”

“别……”宫玉只得松开手。

然而并没有得到代如颜的准许,宫玉愣愣的看着代如颜理了理衣裳而后毫不留情的走了。

真叫一个透心凉啊!

宫玉看了看这棋局,代如颜的黑棋招招放在要处,显然是很用心在陪自己下棋。心塞的握着一旁的玉佩,心想难道今夜真的要一个人睡吗?

就这般磨蹭到深夜,宫玉抱着枕头拿着凉席跑到代如颜的游船走廊外。

碧玉端着水盆出来时,便见着躺着的宫玉,稀奇的看了看喊道:“九殿下您睡这干什么?”

“我在道歉。”

“真稀奇,这算哪门子道歉。”

宫玉看了看外头夜空的星星说:“我罚自己不能睡床。”

碧玉笑了笑,小心的略过宫玉的脚,跨了过去道:“您伤还未好,躺着摆明就是想用苦肉计。”

“这么明显吗?”宫玉尴尬的问。

“何止是明显,这简直就是贴在脑门上了。”果然是牙尖嘴利的碧玉,说话简直就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偏偏宫玉还真就这意思,就算被戳破,不过好在脸皮还算厚。

碧玉满是看热闹的说:“难怪小姐总说九殿下傻乎乎,眼下真瞧着真是这么个回事。”

宫玉捂着伤害暴击的心脏坐了起来问:“阿颜她真这般说吗?”

“那可不。”碧玉叹气道:“可也不知道我家小姐怎么就栽倒在你这傻殿下这了。”

“行了,您就别躺在这了。”

“为啥?”宫玉抱紧着枕头保持高度的警戒。

碧玉捧着水盆道:“您就赶紧进去吧,否则该让小姐久等了。”

宫玉蹭的起身,也不管这碧玉是不是逗自己的说:“那我可真进去了啊。”

为了防止碧玉反悔,宫玉不等回答便伸手推开门,径直走了过去。

这里头灯火微明,宫玉抱着软枕往深处走,因着想起之前代如颜一脸严肃的神情,眼下宫玉可不敢太快的走进里头。

反倒不经意间察觉这船舱内部里的摆设同代如颜都城庭院里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这船就专门为代如颜出行而建造的一般。

可身居在都城里的代如颜在什么情况下需要乘船离开都城呢?

而且代如颜她若是能擅自离开都城,那她大可随意离开都城就是,她又怎会被困在都城,想要离开呢?

困惑在脑袋里四处发散,宫玉不禁停下来脚步,看见那挂在一侧的一幅佛像。

这佛像代如颜的庭院殿内也有一幅,宫玉欲上前查看时,里头传来代如颜的声音响道:“小九?”

宫玉停了下来,转而轻撩开珠帘,只见里头的婢女们也纷纷退下,窗户微微敞开缓解船舱中的闷热。

一身单薄素白里衣的代如颜轻梳着那及腰长发,窈窕身姿尽显眼前,不禁让宫玉怦然心动的离开,毕竟宫玉原本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来睡觉的而已。

眼下不仅脸颊发烫的厉害,连同着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目光移至那床榻,就连呼吸都不敢喘一声的宫玉抱着自家的软枕头,相当自觉的躺了下来。

果然代如颜的床还是要比木板舒服多了。

那头的代如颜目光透过铜镜看了看那心满意足就躺下的宫玉说道:“可服了药?”

宫玉回过神忙应着:“嗯。”

这会宫玉可不敢再调皮,老实的不得了。

船舱微微延缓着,和煦的微风透过窗户吹拂而来,宫玉眨了眨眼竟觉得困了。

隐约听见脚步声踏近,宫玉顺势的闭上了眼,省的代如颜要是还想赶自己走,至少也不会强行吵醒自己才对。

双眼一片黑,只听见代如颜像是放下纱维,而后靠近了过来。

宫玉没有想过代如颜会主动将手探入衣领,惊的宫玉浑身一颤,虽然仍旧是紧闭着双眼,可显然是瞒不住代如颜。

紧接着便听到代如颜轻笑道:“眼睛闭的这般严实做什么?”

“我怕阿颜生气又把我给赶出去。”宫玉睁开眼,便见代如颜轻扯着自己的衣带。

宫玉满脸通红地望着,开口道:“阿颜……”

“怎么了?”

“阿颜你……解我衣带做什么?”

代如颜一听,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宫玉,原本还很是正经的神情,一下也别扭了起来,可转而又笑了笑道:

“你个小色狼脑袋里在胡乱想些什么呢?”

哎?

这真是冤枉了宫玉。

任凭谁看见这场景,也不得不想偏呐。

宫玉一脸懵逼的看着轻笑的代如颜,委屈地应着:“阿颜都解我衣带了,我难道要无动于衷?”

代如颜眼眉微挑,眉梢显露些许浑然天成的妩媚,更是让宫玉心乱了几拍。

“那小九想要如何回应我呢?”说着,代如颜纤细的指尖轻环绕着宫玉的衣带,眼角带笑,好似一呼吸一抬头,都带着致命的蛊惑。

“我……”宫玉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目光落在代如颜因伏低着身子,那衣领处微微露出白嫩肌肤。

更是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眨了眨眼应着:“我自然是也要解阿颜衣带才是。”

“然后呢?”

“然后……”宫玉话语停了下来,以为代如颜的眼眸里满是笑意的让宫玉有些发慌。

不过代如颜的动作却未停,神情专注显然不像是要干坏事的样子。

“阿颜你解我衣带究竟是做什么?”宫玉边说边想坐起来。

“别动。”代如颜却不准,手直直的压着宫玉道:“这月余都是小九自己上药,我想看看伤到底怎么样了?”

微凉的指腹轻柔的触碰着,宫玉有些不习惯,又有点怕痒,甚至因着代如颜靠的太近,所以那清香直往宫玉窜来。

宫玉略微有些小忐忑的伸手轻握着代如颜散落的发,摸起来还有些许未干低声说:“已经好了大半了。”

清凉的药膏涂抹上伤口时,很是凉快,只是宫玉有些许的不习惯而已。

待代如颜停手,宫玉方才松了口气,缓和着狂跳的心跳看向代如颜。

只见代如颜拿着帕巾擦了擦手,而后握着剪子将灯芯剪断。

房间内陷入昏暗,只是那敞开窗透进来的月光很是明亮,宫玉往里躺了躺。

代如颜躺在一旁低声说:“疤痕颜色有些浅,敷了几下药想来会慢慢不那么明显的。”

“嗯。”宫玉手轻搭在代如颜的手背问:“阿颜还生气吗?”

“生气?”

代如颜侧身轻搂紧着宫玉低声道:“小九就是太笨了。”

宫玉侧靠着代如颜说:“我今日的棋下的实在太烂了。”

“还有呢?”代如颜凑近宫玉耳旁轻吻了下。

“还有?”宫玉躲着代如颜的亲吻笑道:“不该冷落阿颜,脑袋里只想着玉佩的事情。”

代如颜忽地轻咬了下宫玉耳垂,满是埋怨的说:“真该罚。”

“哎哟。”宫玉冷不防的被吓到,惊呼出声来。

“我要怎么罚不听话的小九才好呢?”

“阿颜,我可听话着呢。”

宫玉侧过头看着代如颜说:“要不就别罚了吧?”

毕竟要是代如颜真生气了,应该就不会让自己进来了才是。

没想代如颜却并未依,而是看着宫玉说:“罚定然要罚的,否则小九就不会长记性了。”

心里咯噔了下的宫玉,只觉得自己怕是走进虎穴。

当然这绝对不是说代如颜是只母老虎,只是宫玉真的有点怕代如颜。

“阿颜我们就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吗?”宫玉向后躲着代如颜的怀抱。

却忘了,代如颜的视力可好着呢。

可手臂就已经被代如颜紧紧的握在手里,此时此刻的宫玉没了大灰狼的贪心,活脱脱成了一只小白兔。

代如颜笑出了声,指尖轻摩挲着宫玉的脸颊低声道:“这会知道怕了?”

宫玉几乎都未曾经过大脑,果断点头道:“是的,我怕。”

“怕什么?”代如颜又忽然变成知心大姐姐说:“我又不至于吃了你。”

“真的不会吗?”

无论怎么想宫玉都觉得自己怕是在代如颜这讨不到什么好处了。

早知道还不如睡外头走廊,至少还没这么担惊受怕。

代如颜凑近着搂住宫玉念道:“真是个傻瓜。”

好像又这样突然没了下文,宫玉微微侧头瞧了瞧代如颜,这才放下心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似是随着船只而移动着,照亮着这房间,代如颜指尖缠绕着宫玉的发细声道:“这夜里真安静呢。”

“是啊。”宫玉缓和地说。

除却船只缓缓行进,好似连那噪杂的蝉鸣声也渐渐小了不少。

想来是离都城越近,越繁华反倒就没有山林中那般热闹了。

呼吸浅浅在耳旁响起,宫玉指尖在代如颜的掌心轻轻划过,小声地问

“阿颜很信佛吗?”

“只是长年随祖母拜寺庙,对于佛教倒是了解的不多。”

不多吗?

宫玉尽量平静地问:“那阿颜很小就跟祖母一块拜佛吗?”

“是啊,祖母很信佛,甚至在代家老宅摆放许多的佛像。”

“我记得阿颜庭院的殿内好像也有一幅佛画像,还以为阿颜也信佛呢。”

代如颜侧头轻抚着宫玉的额头低声说:“我不信佛,不过宫国百姓多数信佛,就连皇室也会向寺庙祈福,小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事实上宫玉更想问代如颜信不信道教,只是话题被代如颜一转,宫玉只得转而说:“我只是觉得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信,所以想问问阿颜。”

“难道小九最近对佛感兴趣了吗?”

“没有,我倒是对道教比较感兴趣。”

代如颜掌心轻握着宫玉的手低声道:“道教可是比佛教要更隐晦难懂些。”

宫玉侧头看了看代如颜问:“阿颜也有所了解吗?”

“不多,只是觉得而已。”显然代如颜好像不想把话题引向道教。

殿内月光明亮,所以宫玉的视线也逐渐清晰了许多,身旁的代如颜侧躺指腹轻揉捏着宫玉的脸颊。

宫玉伸手握住代如颜的手放在被褥里细声道:“那阿颜以为人可以起死回生吗?”

代如颜忽地安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回应。

“阿颜?”

“嗯。”

“你怎么不说话了?”宫玉有些忐忑的望向代如颜。

毕竟这个问题确实问的有些太过直接了。

代如颜紧握着宫玉的手,这动作像是紧紧的压制着宫玉一般,微埋头枕着宫玉脖颈间低声问:“小九你是在怀疑什么?”

宫玉有些不安的应着:“没……怀疑什么。”

“我只是自从醒来后,仔细想了想梦里那真殿下宫玉的话,不由的设想难道世上真有令人死而复生的可能吗?”

“小九想这些什么?”

“阿颜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吗?”

代如颜迟疑地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依偎着宫玉,侧耳听着宫玉已经狂乱的心跳低声道:

“我想过。”

“甚至我想我的妹妹或许在某一个角落等着我去救她。”

宫玉听着这直白的回答,心跳的更快了。

当然代如颜也察觉到宫玉的心跳,掌心轻按在宫玉的心口处问:“小九你信吗?”

“我……不知道。”

宫玉不知道说不信会不会刺激到代如颜,所以选择迟疑回答。

代如颜俯视着宫玉,那停在心口处的手,转而轻抚上宫玉的后颈低声道:“小九是在害怕吗?”

宫玉轻声应着:“嗯。”

“别怕,我的妹妹她跟小九一样可爱,不会伤害小九的。”代如颜轻吻了下宫玉的眉头安抚着。

“可阿颜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过去这么多年阿颜妹妹肉身早就腐坏了吧。”

“不怕,会有办法的。”

代如颜的掌心轻碰住宫玉的脸颊像是笑了笑说:“小九的出现给了我一个新的希望。”

希望?

宫玉整个人都有些后背发凉的厉害,如果这个希望是让代如颜坚定能让她的妹妹活过来,那就太荒谬了。

“阿颜你会为了你妹妹害死别的人吗?”

“不会。”

代如颜侧搂住宫玉在怀里应道:“这种强求不得,除非是自愿才能有效”

“真的吗?”

“当然。”

宫玉听着这回答,都不知道到底是该信还是该怀疑。

毕竟宫国也不过就是一个类似古代国家的平行世界,宫国百姓应当也很敬畏鬼神之说才是。

代如颜指尖揉捏宫玉的耳垂叹气道:“夜深了,快睡吧。”

“阿颜……”

“我在呢。”

宫玉无法缓解心中的恐慌与不安,甚至都无法彻底了解代如颜藏着多少的秘密。

尽管代如颜就躺在身旁,宫玉也仍旧摸不透,不禁想起清水儿的话语。

难道代如颜真的疯了吗?

到底是谁害的代如颜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呢?

宫玉很少会憎恨别人,可此刻心头弥漫着强烈的恨意,手臂紧紧搂着代如颜。

“小九你怎么抱得这般紧了?”代如颜指尖捏着宫玉耳垂,虽然这般说,可别挣脱宫玉的拥抱。

“阿颜你现在过的……好吗?”

代如颜原本捏着耳垂的手,转而轻抚宫玉后颈低声应道:“自然是好的,有小九的每一天我都是极好的。”

“那你现在开心吗?”

“我开心。”

“没骗我?”

“不骗你。”代如颜轻吻了下宫玉的额前,可并未拉开距离,而是继续保持贴近像是呢喃道:“小九是我的希望,所以我绝对不准任何人毁了小九。”

宫玉紧紧的回搂住代如颜,似是平缓着呼吸应着:

“那我会让阿颜的将来变得更好的。”

“好啊,我期待着小九的表现。”代如颜稍稍拉开些距离,温热的呼吸落在宫玉的眉眼,指腹轻抚上宫玉的眼角道:

“不过小九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可不会轻易原谅小九的。”

“我保证会好好的。”

代如颜搂着宫玉紧紧贴近在自己怀里,嘴里哼着轻柔的小调,这力道就像抓住在一片荒芜的水面上唯一的浮木。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啊,大家今晚只能更新12万,还有3万字会努力尽� �补上的。

最近事情有点多,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搭个小窝,以免大家要更新的时候,可能因为各种故障原因,无法及时跟大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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