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
芭琪拉伸出双手，把脸上的玻璃渣抹掉。她撑着地板，有点狼狈地支起身子。周围的人看到她满脸都是玻璃划伤的碎痕，搭配胳膊上的眼镜蛇纹身显得格外凶悍，都不由得朝旁边散开，不敢挡在她的面前。芭琪拉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她躺在地上的同伴走去。
“有意思……为了那个女孩，中情局居然派来这号人物……小瞧他们了。”
她漠然盯着那两个仍然抽搐不止的同胞，弯下腰捡起他们身上的通讯器。
“全体注意，我是芭琪拉。出现了高度危险目标。我要你们跟着她们，把这一片区域所有和外部联通的走廊，过道，电梯，还有安全出口全部封死。任何胆敢阻挡我们的势力，无论是中情局，还是联邦警察，格杀勿论。干掉所有挡道的。”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扔掉了通讯器，将它一脚踩碎。然后，芭琪拉转过身去，朝身边的一处安全出口走去。
“终于……碰上对手了吗？”
她重重地摔上大门，从背后取下那铜环指虎，牢牢套在手上。
*
“露娜，如果路线没错的话，中转站应该离你们不远了，”正坤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我看了一下，那里暂时没有发现联邦警察的踪迹……不过，我这边的监控录像有一个死角，中转站的电梯口。还有那个位于楼梯后面的卫生间前面一大片空地，那些地方都是我的视野盲区。露娜，多加小心。”
“谢了，正坤，”凯芙一只手死死拽着怀丝往前跑，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那些联邦警察没找你麻烦吧？”
“恐怕他们一会儿就来了，”正坤苦笑了一声，“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伤的不重吧？”
“我要是稍微偏一点，摔在咖啡桌旁边的地板上，我估计肺都得给我咳出来。”凯芙的语气带着一丝埋怨，“我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不过情况就是这样，我总能挺过去。”
她顿了顿、
“好吧，不过风险是值得的，对吗？我想我开始相信你说的‘内鬼’了，”凯芙说，不时扭头查看怀丝的情况，“老天，你是对的！他们肯定已经认出了我的脸……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喘息。
“等一下，娜塔莎……”凯芙感觉怀丝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就在我们后面。”
凯芙朝右手边看了一眼。她不敢回头，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抬头凝视着面前的机场导向图。
玻璃镜框的影子上，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一闪而过。
“怀丝说得没错，露娜，”正坤提醒道，“就我现在的视野来说……柱子边有一个，小个子男子，穿着很厚重的羽绒服。喷水池那边，两个……有点可疑，他们不停地朝你们这个方向看……好像带着耳机，在和什么人说话。一个人满脸络腮胡子，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棕色外套……还有一个，耳朵下面好像有块紫色的胎记，围着一块淡绿色的围巾……”
凯芙的喉咙开始变得有些发干。她用力地咳了一声，继续查看着导向图。
“我大概明白他们的分布了，”她说，“不过这块地方人太少了，而且周围有点空旷，估计没什么可以隐蔽起来的地方……还有———”
她压低了声音。
“———-怀丝在这儿的话，我可能没法腾出手来……”
“我还是听到了，”怀丝突然插了一句，“你不用管我，娜塔莎……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做你该做的吧。”
“先别聊了，两位。你们得马上走起来，”正坤着急地说，“再不动身，他们可能会把你们包围的……快点！如果来得及的话，你们正好能赶上十分钟后的那一班轻轨————它会把你们送到Terminal C。那边是仅限于德国境内的短途航班，是一个非常小的机场，联邦警察暂时还没有管到那个地方去。”
他的呼吸短促起来。
“万一错过了……那你们可就真的被困在中转站了。我不知道联邦警察还能被我拖住多久，不过……从我这儿的图像看，他们好像已经派了几个人到你们那边去了，所以……”
正坤突然沉默了。
“你们听见了吗？外面……联邦警察正在砸监控室的门呢，”他匆匆地说，“千万小心，露娜……现在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砰——”
无线电里传来一阵砸门声，紧接着，数十双皮靴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怀丝轻声吸了一口凉气。
“正坤……”
“别担心，我是天网一司的特工，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正坤笑了笑，“你们多保重，露娜，怀丝。暂时没法和你们联系了。祝你们好运。”
嘶嘶———
通讯中断了。
凯芙按在麦克风上的手放了下来。
又失去了一个盟友。
她悄悄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抿了抿嘴唇。
“来吧，怀丝，”凯芙拉了拉怀丝的胳膊，“这边走，地图上貌似有一个捷径，直接通向机场中转站后门。”
*
咔哒———
凯芙反锁上安全通道的门，回头看了看。
“劳驾，帮我把那把椅子搬来，”她从怀丝手中接过，“谢了，这样应该行了。”
她将椅子的一头对准门把手，用力地抵了上去。
“娜塔莎，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通向机场中转站，”怀丝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地图，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一共有三层，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在最底层……也就是机场的地下一层。”
凯芙点了点头，走了过来。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砸门声。
“他们来了，”她用唇语向怀丝示意道，“嘘———别出声，他们进不来的……跟紧我。”
怀丝紧紧地捂着嘴唇。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惊吓和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过她还是用力眨了眨眼睛，一路小跑地跟在凯芙后面。
砸门声持续了大概一分多钟，停息了下去。
凯芙靠在墙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
几声俄语咒骂声传来。他们最后重重地踹了一下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我想他们走了……”怀丝拍了拍凯芙的肩膀，“你觉得他们还会来吗？”
“嘘———”凯芙把手指竖在嘴唇上。
然而她的呼吸声却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急促。狭小的空间内，她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被困在这儿了……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他们马上就会封锁这个楼道……虽然行动不会那么快，但是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了……万一楼道被堵死，怀丝肯定是没办法战斗的，说得直接点，她只会拖我的后腿……
该死！希望他们的人最好不要超过十个……不然我就有点对付不过来了。况且还要出手护着怀丝，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唉，尼摩……要是你在这儿就好了……你最好有个非去特区不可的理由，不然，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凯芙这么胡思乱想着，有点烦躁地摇了摇脑袋，随意地朝楼下看了一眼。
等等！有人！
楼下的灯光忽然闪了一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铺在台阶上，他的前端有一个明显凸出来的阴影。
是一把手枪！
”怀丝，闪开……”
还没等凯芙说完，那个人的枪就响了。
啪！
一声闷响，子弹击中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凯芙惊恐地扭过头去。怀丝的嘴张得老大。她一手捂住胸口，一缕青烟从她衣服处的小洞冒了出来。
凯芙一把按住怀丝的头，朝身边的掩体推去。这时，又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擦着怀丝的后脑勺飞了过去，打在墙壁上。
“她在这儿！我找到她了！在安全通道！”那个人喊起来，“她中弹了……”
嗖———
他的第三颗子弹没有打出来，喉咙就瞬间被一支弩箭穿透。
“扑通”一声，那个人的身子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鲜血溅在身后的墙上。
怀丝闭着眼睛，紧紧地咬着牙齿。捂住胸口的手不停地发抖。
“给我看看！放手！把手放开！”
凯芙强行掰开她的手，解开她大衣胸前的拉链—————
没有血迹，只有一粒碎成几瓣的子弹碎渣。被击中的那一块区域，蛛网防弹衣结成里一块坚硬的护盾，保护了怀丝。
呼———
“果然是最好的防弹背心……正坤，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沉思了片刻，她一只手伸到口袋里，抓住怀丝的手，将一个东西交到她手上。
“你没事的，怀丝，”她说，“给，拿着！袖珍手枪，关键时刻你得有一个保护自己的武器。”
怀丝脸上的恐惧还没有消失。虽然子弹并没有击穿她的身体，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有点呼吸困难。
“那你……你呢？“她把枪还给了凯芙，”你拿着吧，我已经有防弹衣了……”
“你给我拿上！”一股火气突然窜上凯芙心头，“拿上！他们的人马上就会到这里来，我可不想分心去护着你。听着！你得给我把自己保护起来，别全指望着我！”
一阵喧哗声从楼下传来。
是他们，他们来了。
“拿着啊你！”凯芙气急败坏地把手枪硬塞进怀丝的手心，根本不理她的反应，“给我老实呆在这儿！他们交给我来对付。”
“可是……可是我不会用啊！”
怀丝焦急的声音消失在凯芙的身后。她没听清楚怀丝说了什么，因为她的左手边马上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根橡皮棍不由分说砸在她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