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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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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话王璩不会对邵思翰讲出来,面前的人只是个陌生人,虽有一夜共处的缘分,但也仅仅如此。邵思翰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交浅言深这种忌讳他还是明白的,况且面前这个女子,以后只怕再无交集,那问的清楚明白又有什么用?

室内又重新归于沉默,邵思翰打了个哈欠,一夜未眠的他是有些累了,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下去。面前的蜡烛跳了几跳,在发出强烈光的同时终于颓然倒下慢慢熄灭,屋里却没有漆黑一片,邵思翰努力睁开眼,面前的王璩依旧那么清晰,天已经亮了,这一夜终于结束了。

王璩已经起身行礼:“多谢邵公子一夜收留。”她这是要走了,邵思翰起身还礼,知道自己再没有和她共处的机会,心里不由有一些怅惘,王璩已经上前打开了门,天色还早,门外并没什么人,王璩回头,对邵思翰微一点头:“邵公子,威远侯府的三姑娘已经死去,今日邵公子见的,不过是一个普通青唐女子。”

邵思翰会意地一点头,她既然不肯说就有她不肯说的道理,心如蛇蝎也好,别有苦衷也罢,那些都和自己毫无关系,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邵思翰拱手道:“姑娘放心。”王璩绽开一个笑容,微微一福就飘然而去。

邵思翰站在门口,心头有一丝悸动,快走两步想追上她的时候,只看见她粉色的裙摆一角荡了一下就在门后消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邵思翰低下头,怎么能忘了自己的目的呢?她和自己不一样,又何必为了那么一点同病相怜就忘了呢?

昨日的风雨并没影响到燕京普通百姓的生活,王璩出门后一路行来,看见早起的人在扫着自家门前的路,也有卖早食的人支着摊子,街上的人讲的不过就是市井里面常讲的那些闲话,看来换个皇帝还不如隔壁家媳妇偷情被抓让这些人高兴,王璩自嘲地想。

像王璩这样打扮的青唐少女很多,这么早起出去做活的更不少,王璩并不担心露出什么破绽,但还是摸了下怀里的匕首,辨了下方向后往公主府那边去。

公主府所住的地方也是燕京王公贵族扎堆的地方,一走进那条街的所在,气氛就和普通百姓所居不一样,街上多了很多全服甲胄的士兵,看见这种情况,王璩想了想就从一个窄巷进去,那里一般是下人们出入的地方,总该松懈些。

但并不如王璩所愿,窄巷里也一样有士兵在那里,这样的气氛让王璩吸了一口气,如果是德安公主赢了,那自己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是德安公主输了呢?王璩不由握紧刀把,决定还是退出窄巷从前面走。前面大街上的士兵此时更多,王璩边走眼往士兵们身上看去,只有想办法混到公主府周围才能知道究竟。

王璩心里打着主意,双耳不放过任何一点声响,越往里面走,离公主府也就不远,她的到来终于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有个领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语气有些生涩:“奉陛下诏,这里不许进出,你要过路还从那边走。”

陛下诏?难道昨日是青唐皇帝得了渔翁之利?想到这个可能,王璩觉得口里的干涩更重,青唐皇帝一旦得手,那么德安公主现在就成了阶下囚,舅舅呢?还有阿蛮。

小头目见王璩不动,又重复了一遍,王璩把心头泛起的猜想咽下去,嘴里带出哭音:“这位大哥,我妹妹在里面贵人家做事,我爹娘担心了一晚上,这才让我一大早过来探个究竟,还请大哥您行个方便。”

里面贵人家,小头目的眼眯了起来,王璩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同时也做好了选择,如果一说德安公主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就好跑。

小头目并没有放王璩进去的意思,只是沉吟了下:“昨夜里面有几家府邸已经被烧了,你妹妹是在哪个贵人家?”府邸被烧?王璩的心更跳了起来,踌躇一下决定不说实话,托德家也在里面,就用他家吧。王璩往后退了一步:“我妹妹在托相家。”

小头目的神色放松,刚要说话有匹快马跑了过来,马上的人一脸严肃:“燕王回府。”燕王?王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舅舅的封号不就是燕王?他没事就好了。小头目正在惊讶王璩面上突然绽放出的美丽笑容,就见王璩往燕王来的方向跑去,小头目的心顿时提到了心口,冲撞了燕王的车驾,这是什么下场?

前面开道的侍卫见王璩跑了过来,刚准备驱赶就认出了王璩,王璩进府这几个月,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公主和王爷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子一直很看重,阿蛮也口口声声叫她姐姐,燕王昨日还为了她派出白龙卫接她进宫,不过白龙卫任务失败,十二个人身死八个,另外四个也受了重伤。

虽然王爷没有发脾气,接了陛下的诏书出京追击昨夜仓皇逃走的东阳王,但在出发之前还要回一趟府邸,十之八|九就是为了这个女子,现在看见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侍卫好不高兴,急忙下马道:“姑娘您没事就太好了,这就禀告王爷。”

王璩这一天一夜的奔波总算到了尽头,那颗心这才完全放下,一放下就觉得腿软,差点就跪到了地上。还不等王璩跪下去阿连怀德的马就到了她身边,看见外甥女虽然有些憔悴,但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阿连怀德的心这才放下来,他不敢相信如果王璩有个万一,自己该怎么办?

所有的怒火只有发泄给东阳王,势必要把他的余党全都消灭才能让自己出一口气。王璩看着舅舅,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半天才笑了笑:“舅舅。”阿连怀德已经下马,一把就把王璩提了起来:“好,这才是我段家儿女。”

周围有马嘶声,阿连怀德知道还有人等着自己,没有空再说别的,叫过一个侍卫把王璩放到了马上:“公主府昨夜被烧了,你先进宫去,和阿蛮他们在一起。”重新归于舅舅的庇护下,自己就安全了,王璩嗯了一声,只对舅舅说了一句:“舅舅,你要小心,我们都等你回来。”

阿连怀德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妹妹,用手拍一下王璩的头,让几个侍卫护送王璩进宫,就翻身上马,带着人马离去,直到烟尘全部消失,王璩才勒转马头往皇宫的方向去。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王璩觉得全身都很放松,手里的缰绳已经掉了下去,已经快要梦见周公了。

突然马停了下来,难道已经到了皇宫门口?王璩睁开眼,还是在大街上啊,离皇宫总还有那么一两条街的距离,侍卫已经把王璩围在中间,看着拦住他们的人。

来人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他对侍卫们的虎视眈眈视而不见,只是看着王璩:“晟王想请姑娘一叙。”他说的是大雍话,王璩的眼睁大,接着就恢复正常,这个变化并没逃过文士的眼睛,他又加了一句:“晟王是……”

不用他再解释,王璩已经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上面的纹饰标志着这车不是普通人能乘坐的,想来晟王就在那里。王璩开口,这时候要装自己听不懂大雍话就有点太迟了:“小女子不过一平人,不敢面见王爷,况且也素无瓜葛,再则男女无故不同席,不敢奉王爷诏。”

文士并没奇怪王璩会这样回答,依旧微笑着道:“素无瓜葛吗?这倒未必。”王璩觉得心里有些烦躁,现在并不是见京城里的人的好时机,但是为什么昨日遇见邵思翰,今日又被晟王缠上?胯下的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了王璩的烦躁,轻轻喷了喷鼻子,王璩抚摸一下马儿的脖子,已经想出应答之策:“小女子是青唐人,怎会和大雍贵人有瓜葛?”

文士笑了,否认就是另一种承认,他并没有反驳而是问出另一句话:“敢问姑娘可姓段。”王璩的手还是在马儿脖子那里没松开:“不姓段。”说完王璩的马鞭扬起:“先生还请让开。”

文士微微一笑,侧过身让开,王璩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泄露了不少。文士直到王璩不见了,这才走回车里,车内的晟王面色如常,看见文士进来只问了一句:“如何?”文士舒了口气:“这姑娘的来历很蹊跷,只怕她就是段崇德的外甥女。”

晟王哦了一声:“不是听说她死了,比她娘死的晚不了几个月。”文士笑了:“王爷也相信那些障眼法?”晟王哈哈一笑:“就算如此,王家打了一场官司的女儿也是她,如果真是她,死了两次的人还活着,也算个奇事。”

文士并没有笑,眼里深邃无比:“谁也没想到死去的人还会活着,只怕以后淮阳公主那里会有些麻烦。”晟王的脸终于变了下色,接着就叹气:“母后也很后悔太过于宠淮阳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晟王似乎老了许多:“先回驿馆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该禀告陛下才是。”马车缓缓离开,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这是当初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王璩已经进了皇宫,青唐的皇宫比起大雍皇宫来没那么庄重大气,反而透着一股粗犷。王璩在宫女的带领下七拐八绕地到了阿蛮住处,刚走进去就被阿蛮紧紧抱住:“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昨儿我担心的一夜都没睡着。”

看着阿蛮眼圈下明显的青色,王璩心中一暖,拉起了她的手:“别担心,我怎么也是姐姐,不会有事的。”阿蛮点了点头,接着眼圈就红了:“可是娜依没逃出来,还有塔叔也受了重伤。”这一路上王璩都不敢去问侍卫昨日接自己的白龙卫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白龙卫很精良,但那是上百个人围观,只记得自己回头时能看到的是满眼鲜血。

王璩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比平时更厉害些,那样的红以后是不是还要见到更多次,那温热的鲜血喷到自己脸上的感觉,还有刀插|进身体时的闷响。王璩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旁边的茶壶就往嘴里倒茶,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在想了,可是脑子一直转个不停,一壶茶倒完王璩依旧没有平息下来,她的举动吓坏了阿蛮,阿蛮扯着她的胳膊连声叫着姐姐。

话里的惊慌让王璩有一丝清明,王璩刚抬头想笑一笑,眩晕袭来,她竟倒了下去,昏倒在阿蛮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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