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子脸上的肉一抖一抖，更加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晓得，晓得，年前还你一部分就是了”。
“好哦，好哦！”钱串子腆着脸得意的笑，为了缓和下刚才的气氛，故作大方的往下说，“年底了，我那还给你备了点新鲜红薯…呃…还有一点点的板栗子，都是一起玩的，我是想住你的，你看你啥时候过来拿？或者我下次带过来给你？不过千万莫跟别人说哟，就只有你有，要别人晓得问起来烦哈”。钱串子话音高高低低的很做作，然后两个人小声的悉索听不清，偶尔冒出一串欢乐的笑，似乎很融洽愉快的样子，这边李为的俄罗斯方块也来的很顺，突破了历史好成绩。
没聊上一会，钱串子话音一转，似乎不经意的问起年前打算还多少钱，大胖子没跟上节奏，张大嘴一下子愣住了。钱串子又小心的小声问了一遍，大胖子还是没有回过神，空气中仿佛凝固般的沉默，他房间的正下方传来八八哎哟哟的小声叹气和旱烟劈哩叭啦声反倒明显起来，似乎他要趁一切机会发出些声响，以证明还存在一般。前段时间八八又被儿子赶出来后，原本是躺回到李为房间的下方，烦的李为烦天天往楼下扫土，或许是大胖子太久没回来的缘故，八八于是挪过到他房间下面。
大胖子厌恶的嘟囔一下，随口说了个五百块。钱串子眼睛睁得溜圆，胸脯鼓鼓大喘气，已是生气到极点的样子，他咬住牙低声吼到：“五百块？我拿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叫花子呀，你这未免做过了吧”。大胖子一边听一边鼻子不停的哼哼，接下来是两人低声密语的你来我往，三分钟后大胖子提高嗓门气呼呼
的说话：“好，两千块，要就要不要就算，在多也没有了。”
钱串子对这个数比较满意，没有再争吵下去，而是一个劲的嘿嘿陪笑，空气中尴尬的要滴下水来，两人于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些‘你这被窝面子上绣的花红汪汪的，还真好看’‘哦，是吧’；‘你这热水瓶干嘛放墙角呀？’‘因为不容易倒’‘哦，是哟是哟，有道理’；‘诶~你这张木桌子我以前也有一个’‘就是从你那搬的’‘哈哈~哈哈诶~’。那边尬聊尬笑还在继续，这边听的人也尴尬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手都不听使唤搭出两个窟窿来。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钱串子忽然清了清嗓子，用手捂住嘴干咳几下，开口说话，只是声音紧张的都发呲：“咦~，咦你总要怎么保证~一下”。
大胖子有些狰狞的死死盯住钱串子，满眼血丝泛着黄，钱串子没有移开对视的眼，大胖子突然‘啊~’的大声吼叫一下，吓得李为浑身一颤，俄罗斯方块搭死了，心里变得有些烦躁，暗暗骂上句‘两个有病的’，再也没了玩方块的兴趣，在手机上溜了两圈，麻木的玩起贪吃蛇来。
钱串子还在对视，大胖子移开了眼神，声音发恼的颤抖：“说了会给就会给，这怎么保证，啊？你要怎么保证，啊！你总不可能叫我发誓吧，再说我发誓你信吗？啊！你总不可能叫我拿屋里人发誓吧？啊？啊！！”
“你发誓也没用，我不会信，你拿屋里人发誓也没必要，我也不是那种缺德的人，”钱串子先硬气的回上两句，然后又转成发急的小心解释，“唉！这不是平时，你说两句都可以，这是过年吶
，实在是太重要了，没这钱我屋里都过不了年，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说清楚怎么还，如果说说就算，到时候你还不上，我哭都来不及，我一家老小吃西北风啊！过年夜吵到你屋里不是更难看！”
大胖子在旁边一个劲冷笑不说话，钱串子看到没反应，心里也有些发焦，脾气跟着上来，睁圆眼珠，声音中透出怒气不停追问‘戳！说话呀，你今天不说话可躲不过去，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说法！’，声声紧逼，剑张弩拔，一触即发。‘他们会不会打起来？我要不要劝下？那如果问我借钱或保证怎么办？’李为心里有些慌乱，手上跟着也就乱了，贪吃蛇无意义的乱扭，一头撞到自己身上死了，暗自叹息一声，放下手机仔细听动静，心里接着想到‘如果真的动静太大就劝会吧，毕竟都是乡镇上的，借钱的话就说没有，刚买了手机’。
“好了好了，年底镇上再怎么都会发几个月工资，差不多够你的数，我不说你也会过来守，还要现在来说这种卖乖话，你实在担心就大不了等下过去和出纳说让到时从我工资里支两千给你，这总行了吧。不过先说清楚啊，如果工资发多有的我要拿走，如果发不够工资那就不能怪我了！”大胖子拗不过服软，呼呼的喘气，接下来又是尴尬的沉默，底下八八的怪声音就又浮了上来，大胖子想想气不过，吱呀一声掀开块活动的楼板，哗的一盆水泼了下去，骂咧一声咵的把楼板踢回去。底下的八八啊啊的叫个不停，满地打滚声、沙沙的草杆声、硿硿的木板声响做一团，但却一直没敢张嘴骂，钱串子在隔壁大声笑，这边的李为忍不住拿被子捂住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