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虎司
“黎清荃是谁？究竟怎么回事？”戚哲跟上来。
“当初对付镜娘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为了拿回青丘祠堂里的手钏才与镜娘为敌的；至于狐君要我去青丘，这就牵扯到与我爹有关的事了。”
“你父亲同狐君的那些渊源我知道，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些年来都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父亲故去多年，狐君更犯不着因为那些旧账为难你。”戚哲意味深长道，“而且听你说法，你以前已经同银狐卫交过手了。”
“同我爹有关，却不是因为旧恨，”羽阙目视前方，声音低沉，“我手上，有狐君想要的东西。”
“可是我不能交出去。”
“什么....”
“戚哲，”羽阙打断了他的话，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声音中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疲惫，“别问了，让我回去静一静，三愿的事还没解决，但黎清荃这边也耽搁不得。”
羽阙几乎一宿未眠，三愿的事滞在这里，自己除了等待无从下手；青丘那边，他不确定狐君能有多少耐心，现在狐君已经摸清楚他身处何处，以他的能耐，选择用黎清荃威胁自己不过是比较省事罢了，一旦等急了，他随时可以杀了黎清荃亲自找来，一年前他能在和狐君交手时逃掉，完全是占了对方轻敌的便宜，这种事不可能有第二次，现在的情况，自己要么把这边的事搁下去青丘，要么赶快逃，一直留在这里只会连累旁人。
可是去青丘，就等于说是在敌人的地盘面对完全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或许青哥在的话，还可以搏一搏。
但是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了。
翌日，晨。
羽阙叩开戚哲的房门，张口便道：
“戚哲，莹州，朱雀司的地盘上，有你们的暗桩吗？”
“有是有，不过很少，”戚哲望着他，半合双目，“怎么，有什么打算？”
羽阙沉声道：“我需要青哥的帮忙，你也知道，他现在还在莹州我老家的宅子那儿。”
“你要他一起去青丘？”
“对，”羽阙不假思索，“我自己一个人，说难听点儿到了青丘就是砧板上的肉，可如果青哥去接应我的话，出其不意，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我可以在保住自己东西的情况下救出黎清荃。”
“你？自己一个人？”戚哲的目光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冷声道。
“对啊。”羽阙理所当然地点头。
二人对视，顿了一下，不待戚哲开口，羽阙便反应过来直接道：“不行，你绝对不能和我一起，戚哲，你跟来丰州已经把你的青龙司晾了那么久，不能再和我一起去青丘了，更何况青丘那种虎狼之地，你如果出了什么事，青龙司甚至你辖区内的十二州怎么办？”
羽阙知道青龙司对戚哲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十二州的安危对他来讲何其重要。
戚哲还没开口，叩门之声却猝不及防地响起，开了门，是千吉满是不悦和不耐的脸，他瞟了眼戚哲，冷声道：“有人找你。”
“找我？”戚哲眉尖一蹙。
二人下了楼，店门前立着两位佩剑的黑衣男子，店里的客人对这二位不速之客无不侧目，低声议论纷纷；戚哲站定开口：“二位找我？”
男子转身，戚哲的神色微变，这两人穿的赫然是白虎司服，白虎司妖捕怎么会找上他？
两位男子俯身作揖，其中一位微微一笑，开口道：“见过戚指挥使，李指挥使听闻阁下近日过丰州，客居此处，特遣我二人来此，邀您到司中一叙。”
“是有什么事吗？”羽阙疑声道。
先前开口的男子看了眼戚哲，颔首笑道：“戚指挥使应该心里有数。”
羽阙闻言转头望向戚哲，戚哲没有看他，微低着头，眼底噙着淡淡的凉意，顿了一下，他抬头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二人被白虎司妖捕引着走街串巷，往白虎司行去，羽阙望着戚哲啧啧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戚哲冷眼望着他：“你有脸问我这个问题吗？”
——言外之意，你瞒着我的事情还少吗？
羽阙撇撇嘴，不说也罢，反正见了白虎司指挥使就知道了。
白虎司门前，李指挥使出门来迎二人，羽阙才发现这传说中的素有旧疾的李谦瑭比他想象的还要病弱，不过深秋初冬时节，李谦瑭已拥上了厚厚的狐裘，他本就清秀，再加上病容，抿唇一笑之下不像个武人，倒更像个文弱的书生。他腰上佩着一刀一剑，那刀自然是昭武刀——除了戚哲之外，其他指挥使们都是很给这把刀面子的，不管用不用都会挂在腰上——另一把便是李谦瑭本人的剑了，李家是剑法名家，李谦瑭的太爷爷创的醉剑更是一绝，当今世上的剑法无出其右；几句简单的寒暄介绍过后，李谦瑭便引着他们朝大堂走去。
到了大堂，屏蔽左右之后，李谦瑭便换回了称呼，无奈道：“阿哲，你此番确是有些任性了。”
二人三年前相识，那时戚哲帮了李谦瑭一个大忙，后续两司又合作过多次，因而就戚哲“六亲不认”的性子而言，李谦瑭算是私交不错的了。
戚哲微微颔首，没应声。
李谦瑭见状，轻叹了口气，缓声道：“先坐吧，我们慢慢说。”
“鹤游一案，你理应回总司述职，手书递下来了数日，你却迟迟未归，上面催了几次都是叶副使在费心帮你掩护，但是怎样的掩护都不是长久之计，这不，终是闹到明面儿上了。”
羽阙恍然想起那日在书房，戚哲草草读了属下递来的那封手书，还不以为意地跟他说，自己有事要来丰州。
如今想来，那封手书便是催他回去的吧。
羽阙心情一阵复杂，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越是在乎的人在乎的事，越要瞒来瞒去，不管是他对戚哲还是戚哲对他。
半晌，戚哲轻出口气：“谦哥，对不住。”
“我自是没什么，不过奉命来催催你罢了，倒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戚哲没答话。
顿了一下，李谦瑭又叹了口气，温声道，“其实前些天舍妹回乡省亲，正好途径鹤游，想着多年不见便到江桐县青龙司拜会，但那时叶副使说鹤游后续事务繁忙，你抽不开身露面；我听闻后便隐隐猜到了些许，后来你到丰州时我便察觉了，但我想你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才出此下策，便也当你没在丰州，任叶副使含糊过去罢了，可是你也知道，四部镇妖府司的势力一向都是互相渗透的，丰州也有玄武司的人，昨日苏指挥使翻出了你在丰州的事，总司便令我来催促你。”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此番不只是你，叶副使帮你遮掩这么久，上面若真要追究恐怕也难辞其咎，你若是事情办完了，便赶快回去吧。”
戚哲目露寒光：“这姓苏的.....”
羽阙不假思索：“他事办完了，现在就能回去。”
戚哲一眼横过去：“我说我办完了吗？”
“办完了！”羽阙加重了语气，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说你办完了就是办完了，行了快回去吧。”他说着转眼望向李谦瑭，“李指挥使，麻烦你了，他....”
“你给我闭嘴。”戚哲打断他的话，抬肩甩开他的手。
李谦瑭看着二人，满脸迷茫又周全礼仪的笑，他道：“羽公子，这究竟是.....”
“哥，有客人来了？！”
门外忽而响起少女清亮的声音。羽阙闻声，回头望去，心道这应该就是李谦瑭的妹妹，李钦钦了。